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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圆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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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月亮已经是上弦月了,似一枚弯钩勾在那里,冷冷的,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林总,你什么时候结婚?”
徐子曦和林思齐两个人坐在一家餐厅里,自然酒吧是没有再去了的。刚刚点完菜,徐子曦挑了一些清淡的,等服务员下去以后,她才开口问道。
“别叫我林总了,我也不是你上司了。”说罢,便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动作利落,刚要点燃,却又放了回去。
“你要是点燃这烟,我就抢过来,就一直看着你动作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林思齐就哭了,这是徐子曦生平第一次见她哭,虽然她不知道以后会更多。如今哭着的林思齐似乎也没有那么严厉了,反倒让人觉得心疼。
在徐子曦的印象中,林思齐是不会哭的,就如她觉得她不会结婚一般。
“我不会结婚了,今天取消了婚约。”
泪水还在林思齐的脸庞上显而易见,可是声音却已经恢复了镇定。
这个回答,似乎超出了徐子曦的理解范围,一个怀着孩子刚刚离职的女人,早上还是好好的,转眼怎么就变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能如此狠心地不娶她?
“是我提出来的,他有了别的女人。”
这下子徐子曦彻底沉默了,她无法替她去埋怨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更无法去骂那个所谓的别的女人,因为她就曾是那种别的女人。
林思齐觉察到了她的沉默,刚想开口劝说,却先听到了徐子曦的声音。
“没事,我只是突然在想,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宁远他结婚了,是不是就不会做破坏别人婚姻的那个了。”
“子曦,不是你的错,我认识他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他有妻子,这公司上上下下大概都不知道吧,况且你并没有破坏他们的婚姻,他最终还是回去了。”
是啊,他最终还是回去了,他做了正确的选择,那个选项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她徐子曦。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大概半年前就知道他有家室了,可我还是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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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齐自然不知道,她是在这两个人分手的时候,才得知原因的,所以震惊的人换成了她。
“我终究还是第三者,哪怕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徐子曦嘲笑着自己,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沉默,服务员开始上菜,她们两个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直到所有菜全都上齐以后,徐子曦才开口。
“之前的一年,我和他都很好,我应该是跟你坦白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以后,才接到了他妻子的电话,你知道,就好像我眼睁睁看着我亲手建造起来的属于我和他的,那个理想的世界,霎那间崩塌了。”
“别这样,都过去了。”林思齐只能苍白的劝慰。
“我曾经最瞧不起那些做别人小三的女人,对,就是这么难听的称谓,可我偏偏让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所说的,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没了感情,所以一直坚持着那可笑的爱情。”
徐子曦没有流一滴眼泪,因为她的眼泪早已经在那段时间里流尽了。
“我甚至还帮他给他的妻子挑选生日礼物,你说可笑不可笑?那感觉似乎是做妾的对正室妻子毕恭毕敬一样。”
徐子曦笑了,可那笑里包含了太多内容,有讽刺,有自嘲,甚至在笑声中隐含着悲伤。
整个事情她只能当局者迷,永远无法跳脱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意去做一个被人唾骂的第三者呢?可是等她骤然回头,发现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好了,不说我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转折太快,林思齐还没有想到如何安慰她,其实徐子曦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自己的情绪只能自己排解。
“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林思齐摸了摸那有了一点点隆起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我一直没告诉你。”
林思齐和徐子曦两个人虽是上下级,可却也是朋友,两个人都很要强,所以很少向对方哭诉什么,可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懂对方。最近的徐子曦一直因为宁远的事情烦恼,完全忽略了林思齐这阵子只穿宽松的裙子,原来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抱歉,我都没注意到。”她是真的抱歉。
“我是不是也该说抱歉?因为我也没注意到你的情绪。”
徐子曦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我过年就三十七了,已经算高龄产妇了,虽然有点危险,可大夫说我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就算这孩子的父亲不要他了,我也不能放弃他。”林思齐的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温柔,“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做妈妈的机会了,哪怕以后没有一家三口的团圆,我也要给他我能给的所有。”
徐子曦本来想劝她放弃的,但是既然林思齐做了决定,那就真的是决定。她说出口的时候,就不会改变了,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支持她了。
“有什么事情就找我,随叫随到。”
以林思齐的性格是不会告诉家里的,所以免不了辛苦了,徐子曦能帮的便想着多帮一下。
“今天他在公司没怎么样吧?”
“他还能怎样?现在他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了吧。”
徐子曦声音虚浮。可是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放彼此自由了。
“那就好,早点放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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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思齐分别以后,徐子曦一个人去了酒吧,喝得醉醺醺的方才打车回家,可是在楼下却看到了宁远,她心想着也许是喝多花了眼了,索性走上前去,扯了扯那人的衣袖,醉了的人便不会想那么多了,“哎,这不是宁总么?”
她痴痴地笑着,脸色通红,笑起来眼睛眯眯地,竟有些可爱。
“宁总,您来这里找我?是吧?”
“可是不对啊,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吗?”
她见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只由着自己自言自语,便急得哭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为什么还不和她离婚?为什么啊……”
她说出口的话早已凌乱。当初得知宁远有家室的时候,她都没有说出让他离婚这种话,哪怕心里幻想了无数次,可依然没有办法说出口,看来这次真的是醉了。可是宁远想到她说分手时那般冷静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痛,这个女人总是看似坚强,可他知道她的内心是分外脆弱的。
“看来是我真的醉了。”徐子曦用力晃了晃脑袋,“都出现幻觉了,哈哈哈……”
说完就往楼上走去,走路时仍旧摇摇晃晃,像极了当年那般,可是这次,宁远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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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子曦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怀抱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她一瞬间惊醒。
昨夜宁远没有追上去,而是去了药店买解酒药,他有她家的钥匙,是曾经她亲手放在他手心里的,又如何需要立即追上去呢?说旧情复燃也好,干柴烈火也罢,总之,他仍旧没有控制住最本能的冲动。
徐子曦看着一地的衣服,她已经想不起来昨天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了,可是这算什么?她不由有些恼怒,拿起一个枕头就用力砸了过去。
“宁远,你给我起来!”头痛欲裂,她抓了抓早已凌乱的头发,“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免费床伴?想上就能随便上的女人?这算是什么?你说啊!”
徐子曦的声音早已撕裂,说出的话满是控诉。
宁远见她这般样子,只伸手抱住了她,“宝宝,别这样。”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他对她一直都很是宠溺,因为他知道他没办法给她一个女人想要的婚姻,不能给她一个家庭,可却夺走了她的清白,心底里终究是愧疚的。
“宁总,请别这么称呼我。”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叫她 ‘宝宝’,好像多被人宝贝一般,可如今听起来,怎么那么讽刺。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和她离婚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