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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云河镇 ...
云河镇之所以叫云河镇,因为它临着一条河,那河就叫云河,因此这镇子也就叫云河镇。
因为临着落凰山,这镇子上百年间都还算太平,因此镇上人口不少,算是方圆百里内,颇有规模的镇子了。
此时不到晌午,百姓不少都还在地里劳作,因此街上行人并不算多,进了主街后,两边又不少沿街叫卖卖吃食的,见着陆子衿这一身装束,虽然不认得他的脸,也知道这应该是落凰山上的人,纷纷招呼道:“仙长可是来下山采买的?看看这刚出炉的烧饼吧,又酥又香,好吃的咧。”
“这会儿天热,仙长可要喝碗绿豆汤再走?”
陆子衿从来这里就没有正经吃过东西,现在听他们叫卖的这些东西,倒还有些馋,不过他此行也不是专门为了解口腹之欲来的,因此没往两边多看,目不斜视的走了。
他刚刚没问那老婆婆崇澜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但既然随便一个老婆婆都知道,想来问问旁人也是知道的。
果然,又往前走了没多远,他挑了一个在门口纳凉的老人一问,就问出了崇澜家在何处。
“从这边往前走三户人家后,左拐过桥,河边独一家的那个草屋就是。”
那老人听他问起崇澜,和那妇人摆了一样的神色,都颇为嫌弃。
蹲在他旁边玩泥巴的小子都抬起头来,吊着两管鼻涕跟老人说道:“我知道爷爷说的是谁,富哥儿说了,他是个扫把星,不让我们跟他玩。”
老人伸手把他鼻涕擤了,顺手抹在自己鞋底,点头道:“对,少跟他玩儿,免得沾了晦气。”
陆子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满。
他知道古人迷信,但连同大人都对一个小孩子充满恶意,让他实在是有点儿难以接受。
他面无表情的冲老人道了谢,也没再听这一老一小诋毁崇澜的对话,冷着脸朝老人说的那桥走去。
陆子衿走到跟前才发现,老人说的独一家,并不是夸张,而是真的独一家。
老人说的那桥,是个架在河上的木板桥,十分低矮,若是下雨涨水,八成会被淹在水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河对面并没有人家,一眼望去都是耕地,只有一户低矮的草房,就建在河边不远处,十分显眼。
陆子衿心揪了一下,又想起崇澜那一身的伤,如今更是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木板桥又软又晃,踩上去就像随时都会断掉让人掉进水里似得,让陆子衿胆战心惊,可又越发生出些莫名的怒气。
好不容易过了桥,他站在那茅草屋外,才终于沉下了心里那说不上来的暴躁,上前去敲了敲门。
这茅草屋也盖得十分敷衍,看那面积,大约里面也只能放得下一张床而已,门是用木板草绳箍起来的,缝隙大的眯眼就能看见屋里有什么,他凝神望去,里面果然就只有一张小小的床,和一个少了一条腿,用棍子支着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屋里没有人。
陆子衿没想到这个时候崇澜竟然不在,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去别处找找,还是就在这等着。
想了想又决定还是在这等着,不过等着之前,他要先去街上买些东西。
崇澜弯下腰,两只手揪在粮食袋子的一角,用力咬牙将那重重的一袋粮食背在了背上,压得腿抖,小脸却紧紧绷着,一点儿痛苦神色也没有外露出来,太阳将他脸蛋晒得通红,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额角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膀大腰圆的老板从店门里走了出来,一看见崇澜,眼睛就瞪圆了,指着他说道:“怎么把这个扫把星弄来卸货了,他干得动吗?再说了,我这可是开门迎客的店铺,被他染上晦气可怎么办?让他滚远点儿!”
崇澜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没有抬头看他,想越过他将背上的粮食放到应该放的地方,却被那胖老板伸出一指推了一把,他背着一袋沉重的粮食本就举步维艰,被那胖老板一推,险些摔在地上,胖老板还在叫嚣道:“不是说了不让你进去了么?往哪儿去呢!”
崇澜忍无可忍,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出红光,使他这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是即将要暴起咬人的狼崽子似的。
胖老板竟然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更是恼羞成怒道:“还他娘的敢瞪我,想咬人啊,你个妖怪!扫把星!”
一旁见势不妙的工头立即上来给胖老板顺了顺气:“童老板,别生气,我这不是看他可怜吗。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就赏他口饭吃,您要是不喜欢,我这就让他滚,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可划不着。”
然后又扭头看向崇澜道:“还不快滚!早知道就不该贪便宜用你。”
崇澜目光凶狠阴沉,闻言也没有跟那工头多加争执,只伸了一只手在他面前说道:“工钱。”
他已经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就算是按照时辰算,也该是有工钱的。
那工头没想到他还敢要钱,眼睛一瞪就要伸手打他:“要什么工钱,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还没问你要我的损失呢。”
崇澜却不闪不避的往他跟前又走进了一步,依旧将手伸着:“工钱。”
像是只会这两个字似的。
他到底人小,虽然目光凶狠,却实在是吓不住工头这样的成年人,让工头一巴掌推打在了肩膀上:“让你赶紧滚你听见没有!”
崇澜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猛地扑上去就往他手上咬。
那工头反应还算快,连忙躲了一下,没让他咬着,却把胖老板吓了一跳。
“哎呦,还真是个妖怪,你看那眼睛,哪儿像是个人的眼睛。快给钱快给钱,别等会儿真咬了人,带了什么病可怎么办?我可听说了若是让人给咬了,可是要得疯病死人的。”
工头听他开口,这才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铜板,施舍一般的扔在地上,说道:“真是条疯狗,给,当爷爷我施舍给你的。”
崇澜一手在身边死死捏住,半晌才状若未闻的从地上捡起那三个铜板,看也没看后面破口大骂的两人,转身走了。
他要拜仙尊为师,他不能再偷东西,他要忍着,忍着。
世人欺他辱他,但他还有仙尊。
崇澜紧紧的捏着那三个铜板,捏的手心快要破开渗出血来,才终于松了松手。
胸口却又在这时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他猛地咬牙跪地,一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那三个铜板不敢放开,眼前痛的一片模糊,冷汗霎时就成片成片的滚了下来。
耳边嗡鸣不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掰自己的手心。
“这扫把星人都快要不行了,手还捏的挺紧,你俩给我把他按在地上,别让他动,上次差点儿让他撞断我半颗牙,这次我说什么也要讨回来。”一个个子比崇澜高了大半头的孩子骑坐在他身上,一边指挥着另外两人按压这崇澜的手臂,一边两手并用想从他手中把那三个铜板抠出来。
可他没想到崇澜人都快要昏迷了,手却丝毫也没有放松,已经被他掐出血来,却半点儿也没有松开的趋势,反而越捏越紧。
他掰不开他的手,拿不到那三个铜板,脸上怒色就更胜了几分,半晌突然咬牙捏紧拳头就要往崇澜脸上揍。
崇澜什么也听不到,自然也感觉不到疼,或者说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太疼了,所以这点儿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眼前一片模糊,却能隐约感觉到拳头正往他面门上来,他往一旁闭了闭,却心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避得开。
他下山那日还在心中跟自己保证过,日后绝不偷窃,也绝不伤人,只保护自己不被人所伤。
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就食言了。
那拳头却没有如他所想一般落在他脸上。
六月艳阳天,正是盛夏时节,却突然有一阵寒风吹过,那风如同有实质一般,狠狠的撞在骑在崇澜身上的那泼皮少年身上,让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讲,就破布口袋似的被撞飞出去,摔在地上,这才痛得哭爹喊娘的叫唤起来。
他跟前那两个助纣为虐的跟班也尚且没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也被那怪风给推了开来,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几圈。
其中一人倒地时将头磕在了地上,痛得当即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孙......”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抬头往前面一看,就吓得都咽了回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冷若寒霜地朝他们走来,衣角无风自动,一张脸虽长得普通,眸子却黑亮的吓人,眼睫微垂,从地上躺着的崇澜身上,慢慢抬起,最后落在了他脸上。
明明面无表情,却更像是含了滔天怒气似的,周身都冒着寒意。
那少年猛地哆嗦了一下,腿立即软的站也站不起来了。
正是归来的陆子衿。
他这会儿气的手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将这几个肆意欺凌别人的熊孩子就地正法了。
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让这三个熊孩子好看,转而走到崇澜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别怕,是我。”
崇澜痛得意识模糊,那声音隔着雾气一般,却还是传入了他耳朵里。
他看不清那人容貌,但心中却无比清楚的知道,是仙尊。
崇澜伸手死死的揪住陆子衿的衣服,抖得跟筛糠似的细瘦的手伸到陆子衿面前摊开,露出里面三个渗着血迹的铜板,冲陆子衿勾了勾嘴角,权当一笑。
“仙,仙尊,我没偷,偷东西……是,是挣得。”
陆子衿心酸鼻酸,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再也忍不住,头也没回的一挥手,再一次将那三人拍在墙上,登时就全都晕了过去,这才轻声跟崇澜说道:“我知道,走,我带你回家。”
桃子:跪地,看了这章也别打我,我真的是亲妈,反派攻君就小时候可怜一点儿,毕竟不可怜师尊也不会收他为徒,一切都是为了剧情需要,求轻拍,后期帅炸苍穹的,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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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云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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