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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行走江湖全靠一身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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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辗转反侧,思绪纷繁的一晚。一大早,虞亦嫣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睛,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敲响了姜灵筠的门,提出搬去扶桑居的请求。
当时姜灵筠正在用早茶,听完虞亦嫣的话,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擦擦嘴角,便答应了。
这倒让虞亦嫣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姜灵筠起码会挽留自己几句,不论真情假意,起码是几句客套呢?摇摇头,赶走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杨姨说的没错,自己确是天真。这次,虞亦嫣规正的行了礼,感谢了姜灵筠对自己多日的照顾。
收拾了东西,正午过后,接她的马车已停在玉殊宫不远处,阿阮站在一旁指挥宫人搬运着行李,没有送行的人,高大的宫门外只有虞亦嫣和曲苓两人孤零零的站着。
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辣,空气蒸腾成热浪,一波波贴上虞亦嫣的肌肤,曲苓抱着一个贴身的包裹,拉着虞亦嫣站在阴凉处,等待小厮们将大件的行李搬上马车。
此刻是一天之中难得的清闲时间,主子们用过午膳都歇息了,宫人也大多能偷得几刻空闲,这样,偌大的皇宫就显得安静空旷,也寂寞无趣了许多。
虞亦嫣站得有些烦了,便背着手靠在身后纯白的宫墙上,仰头望着高大精致,砌着青石瓦,雕着花鸟异兽的宫墙,那样高,那样厚,遮去了一半的天空。
虞亦嫣正发着呆,有小厮过来请安。
“虞美人,行李都装好了,请上车吧。”
曲苓拉拉虞亦嫣的衣袖,轻唤了她一声,虞亦嫣这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点点头,往马车方向走去。
待两人落座,小厮拉紧缰绳,“吁”了一声,马匹才晃晃脑袋,迈开慵懒的步伐。
虞亦嫣不知为何,在马车起步的同时,眼神却飘向了玉殊宫的宫门,除了一动不动的侍从,依然空无一人。
收回视线,闭上眼,虞亦嫣觉得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格格不入的排斥感,束手束脚的压抑感,无所适从的孤寂感,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郁结,忍不住咳嗽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曲苓皱紧眉头,抚上虞亦嫣的后背,帮她一下下顺着气“明明已经好几天不咳嗽了,怎么又复发了呢?药在包里,我去拿。”
虞亦嫣拉住曲苓,摇摇头“不,不用,我没事。”好不容易按耐住咳嗽,虞亦嫣沉默了片刻,垂着头,沮丧道:“曲苓,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回来,跟着师父云游天下,多好。”
曲苓看着虞亦嫣有些心疼“世事无常,前途难料。我们以后的路或许艰难,变幻莫测,但若能保持住自身的气度,坚守本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犹豫了下,曲苓抬手覆上虞亦嫣的手,眼神羞赧又透着几分坚决,轻声道:“小亦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曲苓都会一直陪在小亦身边。”
虞亦嫣笑了,来没来得及说什么,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小厮敲敲车架,高声问道:“虞美人,车里没事吧?”
曲苓回过神来,俏脸微红,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没事,不用停,接着走吧。”
小厮一笑,“不用走,扶桑居到了。”
虞亦嫣瞪大眼,这就到了?还走了没半柱香吧。虞亦嫣走下车,面前果然是一座雅致幽静的宅子,再回头去望,玉殊宫后花园的小门赫然就在西北边不到一百步的地方,那园里的锦簇花团正争先恐后探出宫墙,怒放着。
虞亦嫣有些傻眼,一瞬间不知是喜是悲。自己这是被姜灵筠耍了吗?
扶桑居装饰精简,不比其他宫殿的华贵气派,但难得在灵气十足,绿树环合,浅潭叮咚,小路婉转。整座小楼盘踞在皇宫东北角一处僻静之地,四处少有楼宇。虞亦嫣不知这扶桑居是否为姜灵筠安排,却令她颇为欣喜。
还未踏进门槛,不知从何处忽的冒出两个婢女,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齐刷刷地向虞亦嫣行礼“见过虞美人。”
虞亦嫣清淡一笑,问道:“你们是?”
两名婢女本来心中惴惴,此刻听到上方的声音温和又带着些慵懒,甚是悦耳,不禁抬起眼来,不料直碰到一双带着笑意,溢满星光的眼眸,又猛地低下头来,脸上泛起红来。
粉衣女子反应快些,忙磕巴道:“婢子……婢子冬喜,是、是内务司派来伺候虞美人的。”
“婢子夏乐。”另一个黄衣女子也忙道。
虞亦嫣稍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她是个自由惯了的人,也没什么富贵病,除了曲苓和阿阮,她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再有别的不熟的人介入自己的生活,看着两个女孩儿又害怕又紧张又期盼的眼神,那打发二人回去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只得道:“那,你们陪我进里面看看罢。”
两人面上一喜,忙接过虞亦嫣和曲苓手上的零碎物件,随着二人往屋里走去。
扶桑居室内与室外一样,都是典雅简约的风格,饰品虽少,但都别致得紧,家居用品也颇为讲究,整座屋子乍一看没什么出色,精致的都在细节处。
曲苓跟在虞亦嫣身侧,微微笑着。冬喜性格开朗,爱笑爱说话,一副没长大的小孩模样,但似乎有些忌惮虞亦嫣,对她不太敢放肆,所以一路上都在曲苓耳边叽叽喳喳。相反,夏乐的性格倒让曲苓有些摸不太透,她话不多,偶尔补充一句,其余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扶桑居已经闲置了好多年啦,一直没人住,直到半个月前,七公主才吩咐人重新整修,叮铃哐啷,动静好大,我们婢子还纳闷呢,好端端的怎么要翻修,当时小柜子就猜宫里要添贵人,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啦!”冬喜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着。
“等一下。”虞亦嫣收回欣赏书画上的眼神,落在冬喜身上,“为什么是七公主吩咐整修,不该是皇上下令吗?”
冬喜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虞亦嫣的意思,歪着脑袋想了想,困惑道:“这扶桑居离玉殊宫近,一直以来都是七公主管着呀,这么多年一直无人入住也是因为七公主不喜欢人杂。”说着,冬喜突然眼睛一亮,“这么说来七公主真是对虞美人您不一样呢!”
“哎呦,夏乐你捣我干什么?”冬喜痛呼道。
“虞美人恕罪,冬喜胡言乱语,您别计较。”夏乐匆忙望了眼虞亦嫣神色飘忽不定的脸,拉着冬喜屈身赔礼道。
虞亦嫣挥挥手打发了二人下去,复又望着那幅深涧泛舟图,神色莫名。
就像冬喜说的,姜灵筠对她该是很好的,自她进宫以来,替她打点一切,甚至怕她难熬孤独,接来杨姨和小糯米与自己团聚,只是她这般为自己着想,却另虞亦嫣有了另一种压力。她即厌恶于自己的无力,又对姜灵筠无以回报,自己仿佛站在一个低等的受惠者的位置,享受着姜灵筠作为实权者带来的种种好处,这种感觉很不好。
虞亦嫣越想越觉得烦乱,看着这扶桑居都没有刚才顺眼了,忍不住焦躁的摇了摇头。
一杯茶适时的端在了虞亦嫣面前,清凉甘甜的茶香飘入鼻腔,缓解了些烦闷。
“曲苓。”虞亦嫣望着眼前的女子,闷闷道。
曲苓轻柔一笑“我懂。”
虞亦嫣也扯出一个苦笑,叹道:“我到底该如何自处?”
“如此愁眉苦脸,多愁善感,一点也不想平时的小亦。”曲苓笑道。
虞亦嫣无奈的看了曲苓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趣我。”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不是啊。还是说入了宫小亦就不是小亦了?变成虞美人了?”
虞亦嫣闻言一怔,垂头沉默了片刻,笑着摇摇头:“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你呀,老犯小糊涂。”曲苓无奈的笑笑,轻轻拍了拍虞亦嫣的头,“去歇歇吧,伤还没好全呢。
当天傍晚,宫里又一次因为虞美人炸开了锅,原因无他,只因虞美人向皇帝请愿,不住扶桑居,欲搬往碎风苑。
碎风苑是何地?那是一个不受各方势力牵扯,偏僻而清冷的,从前朝开始,被荒废了的,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