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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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楠全然不在意面前两人的震惊，他默默地拔出腰间的佩剑。
虽说剑宗才是最有名的剑修门派，但在飞宫中，若无意外，每个飞宫弟子都有一手好剑术，哪怕是以炼丹术闻名的裴楠也不例外。
他伸手轻轻抚过剑身，竟被剑气不小心划伤了手，足以看出他此刻的心乱如麻。
“我少年习剑，至今已有一百载有余，而此剑伴我亦数十年。”
裴楠说着，双手握紧剑，那只放在剑刃上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练重华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就要拿出止血散递给裴楠，却被小叶英按住了手上动作。
这一刻，小叶英的表情严肃到让练重华觉得无论他命令她做什么，她被会被他周身的气场所震慑得遵从。
“而我此刻，”他的眼里竟一闪而过的晶莹，“却忍不住迁怒于它，几欲弃之不用！”
感觉到小叶英捏紧了她的手，练重华也觉得不可思议，剑之于剑客，就是等同于生命的存在。
都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裴楠他又怎么会有这种心理？
本也只是倾诉心中悲苦的裴楠，不在意两人的反应，也不顾血流不止的手，继续说道：
“你们可知，白师妹所修剑道为何？”
练重华怔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小说里写的是，无情剑道？
修习无情剑道的人需斩除七情六欲，而正因忘情绝欲，摒除杂念，但凡修习无情剑道之人进境也十分迅速。
只是，文中也是由于此种剑道，主角与白汐坎坷的情路上更添巨大阻碍。
虽说白汐最终是成功由无情剑道转为有情剑道，但其中凶险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如今，看裴楠的样子，想必他终是得偿所愿，令白汐对他动了情，倒也同时害了她。
暗自唏嘘不已的练重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尽管不知为何白汐未曾看上主角，也没喜欢上外来的小叶英，反倒对原文的男配动了心，她现在也不敢打包票，换了个恋人的白汐，还能不能够成功将剑道转变。
而小叶英则在思索，果然，白师侄的无情剑道还是出了岔子么？他原来没几分把握的猜测也证实了。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这才当是天道所合至理，岂非所谓的无情剑道那等狭隘境界能比得上？
“无、情、剑、道！”裴楠几乎是恶狠狠地念出这四个字，温和的眉眼间竟显出几分厉色来。
练重华一惊，这时明明没有主角的刺激，怎么看上去裴楠还有黑化的节奏？还是说裴楠本身就是易黑化的心理状态。
连小叶英也不禁眉峰聚拢，终是未开口，任由裴楠发泄下去。
“传言修习无情剑道者，大成之后，六亲不认，无情无心，无惧无怖，无喜无忧，一应情感俱都不在其身！”
“我本也不信，可是……”
眼见着裴楠那只满是鲜血的手越发用力，浑然不觉疼痛的模样实在令人见了就害怕，再练重华还是忍不住开口唤醒他。
“裴师兄，你快松些手，你若是手废了还炼不炼丹了？！”
也许是练重华的话惊醒了裴楠，只听“哐当”一声，那把沾满血迹的剑就这样被裴楠掷于地上。
俱沉浸在各自情绪中的练重华与裴楠都未曾注意到，此刻小叶英眉头皱得快要打结了。
练重华虽对裴楠弃剑的举动也深感不满，但想着裴楠是情之所至，便也容忍了。
似乎已经神志清醒的裴楠，向两人拱手道谢，只是练重华却觉得裴楠怕是没那么容易看开，不过她也没有更好的话来安慰裴楠。
“叶师叔，练师妹，”裴楠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你们二人若无要紧之事，可否帮我去看望白师妹一二？”
若是以往，练重华早已应下，这会儿，她却是不禁看向小叶英，等他的答复。
不仅是在人前要给小叶英这个师叔面子，更是
一经十年，不知为何，小叶英的话语在她这里愈发有分量了，或许是他的修为大涨的缘故，还是她终于意识到他长大了？
练重华眼神闪了闪，静待小叶英回应。
此时的小叶英面色有几分冷淡，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而后说道：“你的剑。”
一怔后，裴楠慢慢弯下腰，捡起那把剑，在场另两人将他面上的不情愿看得分明。
无语的练重华也不想和裴楠再说什么，与小叶英同裴楠告辞后便离去。
一路上，小叶英不曾开口，但练重华就是知道他在不悦。
于是，她随口问道：“小师叔，你看裴师兄此人如何？”
这是练重华第二次问他对旁人的看法了。
不知何种原因，小叶英本就不佳的心情，就愈发不虞。
不过小叶英还是暗暗思忖，他观裴楠其人，心境不稳，在漫漫仙途上恐是难成大器。
但他这回却是轻易不再肯背后道人是非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练重华却从小叶英摇头的举动中看出了，他对裴楠的不赞成。
“小师叔可是不喜裴师兄弃剑之举？”练重华复问。
迟疑了一下，小叶英终是一言不发。
但练重华只当他是在默认，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无奈地叹气，练重华感慨万分：“虽作为剑客而言，裴师兄无疑是失败的，但他的用情之深……”
下半句的“还是令我对白师姐心生羡慕”卡住了，不仅是练重华想起了原文里黑化后的裴楠种种举动，更是因为小叶英直勾勾地看着她，令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她继续讲下去，引导小叶英了解男女之情，就是在教坏小孩子一般。
努力驱逐心中涌动的心虚感，练重华干咳几声正要转移话题时，小叶英突然插话了。
“如此说来，你是欣赏他的作为了？”
小叶英的表情实在有些难看，吓得练重华连连摆手，忙道：“不是不是！”
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小叶英冷冷扫视练重华一眼，一挥衣袖，练重华顿感乌云压顶。
“今后若让我见你弃剑，你便莫要称自己是藏剑弟子了。”
斩钉截铁的话，让练重华知道小叶英不是在开玩笑，她连忙乖乖点头应下，毕竟，她也知道此刻气势惊人的小叶英惹不得。
有时候，她真觉着小叶英有精分的嫌疑，前一刻还温言软语呢，下一秒便翻脸无情了。
莫名躺枪的练重华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这事明明是裴楠整出来的，怎么偏偏训她？
于是，爱胡思乱想的练重华暗搓搓地猜测，该不会小叶英的真爱其实是裴楠，所以才会做出方才那种失去理智迁怒于她这个无辜的路人。
小叶英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寒……
两人很快御剑至白汐的洞府前，白汐的童子见到两人有些为难，但还是提醒两人注意安全。
一听这话，练重华不免一惊，白汐竟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危险边缘了么？
还未入洞府，两人便感觉深深的寒意扑面而来。
哪怕是身处盛夏，这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也要快将人冻僵了。
两人各自运起灵力抵抗起这种足以致命的寒冷来，只是白汐到底是融合期的高手，即便是她失去神智释放出来的灵力，也够两人喝一壶的了。
练重华还好，毕竟她与白汐同为融合初期的修士，只要撤去伪装，将虚假的开光中期提至融合初期，便无大碍。只是苦了小叶英这个开光大圆满，看似仅仅差一个境界，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察觉到这一点，练重华便将自身灵力也笼住小叶英，缓慢在漫天风雪的洞府口前行。
早知道白汐是变异单灵根冰属性，但亲眼见到近乎走火入魔的白汐化身冰雕还是给人很大震撼的。
只见白汐浑身上下俱是附着一层薄薄的冰层，在从洞府口传进的微光下，晶莹剔透，愈发衬得白汐犹如冰雪女神。
而那凝结了薄雪的眉目间，有着似万年不化的冰冷，无情无心，无惧无怖，无喜无怒。她仿佛已化身成一柄寒气四溢的冰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被这一幕镇住的练重华，却是不曾瞥见，小叶英看向白汐的专注目光，神情似若有所悟。
无情剑道么，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这等凛冽精纯的剑气，他倒是不虚此行了……
突然，冰雕似的人表情变化了！
一声闷哼响起，白汐蹙紧眉头，咬住下唇，似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楚。
一时间她本就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已几乎呈现病态的透明，唇色更是与肤色相近，额上涔涔的冷汗昭示着她此刻的痛苦。
见此，练重华只能感叹一声：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以小叶英的耳力还是听得到的。
小叶英不禁眸光微动。
如此说来，可是“情”有碍于剑道修行？
不对，白师侄现下的状况是其修习剑道有偏导致，并不源于那影响人心智的“情”。
只是，思及裴师侄那副理智全失的样子，小叶英又不敢肯定了。
切不可以偏概全，暗暗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小叶英并不强求立即解决修行中的问题，早晚他会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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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裴师侄不同。
他的剑，是为了守护她、守护亲友、守护藏剑山庄、守护盛世大唐。
她，可以影响他的剑道，却不会令他弃剑。
对于她，他亦如此。
虽理解裴师侄入骨的情深，但由于其弃剑之举，亦不会认可他。
倒是另一个自己乱吃飞醋的行为，让他哑然失笑。
至于探望白师侄此行，回想起来，他神色一时复杂难辨。
正是见识了白师侄绝对精纯的剑气，以及其深陷情障的痛苦，他才会几乎领悟了那种无情大道。
当然，也只是几乎。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