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子》笑十四

88、一起面对（2）

　　一整夜，苏煜和张野都陪在张老太太的床边，谁都没有合眼。

　　“你去睡会儿吧。”张野回过头，又看到苏煜摘下眼镜疲惫的揉着眼睛，心疼的说道。

　　“我还好，你先去睡吧。”轻轻摇了摇头，苏煜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走到苏煜的身边坐下，张野拉着苏煜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到苏煜的耳边，强行按着苏煜的头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道：“我妈那样对你。”

　　话语里满是歉意，还有心疼，因为自己的母亲让苏煜难堪了，张野实在是不忍心苏煜因为自己受到委屈，尤其是被人这么说。

　　“老人年纪大了，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苏煜这话说的平静，但是其实心里面一直在打鼓，他害怕等到老太太醒过来仍然是这样的态度，到最后闹得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他没有母亲，他不希望张野以后和他一样，也没有那一个可以叫“妈”的人了。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头靠着头坐在病床边的长椅上。

　　“张野，”苏煜轻轻地晃了晃脑袋，“你有想过要是你妈还是不接受我们会怎么办么？”

　　楞了一下，张野长叹了口气，蹭了蹭身边苏煜的头顶。

　　“要不咱俩私奔吧？”

　　听了张野的话，苏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握着张野的手锤了锤这不靠谱的人的腿。

　　“傻子，还有小野呢。”

　　这样一说，张野还真的是把小野给忘记了。

　　老太太病倒了之后，苏煜和张野想着怎么也不能让小野留在这个可怕的医院里，拜托叶旭将受伤的小野带回家照顾一晚。

　　想起刚刚小野和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趴在叶旭的怀里哭的两只眼睛都肿起来的样子，苏煜又心疼了起来。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缘故，连一个幼小的孩子都要受到牵连。

　　“那个臭小子，不要他了。”一想到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臭小子的一句话暴露的，张野愤愤的说道。

　　撑起自己的身子，苏煜狠狠地瞪了张野一眼，道：“先不要你。”

　　知道苏煜就知道心疼那个臭小子，张野就是吃醋也没办法，他只是那么一说，要让他离开小野他也没想过。

　　抬手将激动地苏煜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张野侧着头亲了亲苏煜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没事儿，咱一家子都会在一起的。”

　　“嗯。”苏煜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咱们私奔到哪儿去？”画风一转，张野又打趣道。

　　没想到张野还真的是下了心思想了，苏煜又好笑又好气，往张野的怀里又蹭了蹭，刚要开口，一个模糊又干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幻想。

　　“你要去哪儿？”

　　同时看向声音的源头，原本在病床上沉睡的老太太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头偏向苏煜和张野的方向，嘴唇颤抖着。

　　立马站了起来，苏煜走上前俯下身刚要问老太太有什么需求，只见老太太头一偏，不愿意看到苏煜。

　　苏煜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缓缓地站着了身子，无措的站在原地。

　　走到苏煜的身后，张野搂住了苏煜的箭头轻拍着安慰这人。

　　“我去叫医生。”

　　反正看着老太太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和他说话了，苏煜朝张野说道，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妈，您喝水么？”张野轻声问道。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老太太说着，慢慢的转过头来，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张野的心中一颤，但还是稳住了神，道：“您要是不愿意认我了，那我就不叫了。”

　　“张野！”张母刚生了一场病，身子还是很虚弱，听了张野这话，气的瞪大了眼睛，急喘着粗气，手颤颤微微地要抬起来，又因为使不上力气放下了。

　　叹了口气，张野走过去，给自己的母亲顺了顺气，“您身子不好，还是别生气了。”

　　老太太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大概是没有想到张野真的连“妈”都不愿意叫了。

　　“你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啊！喜欢男人？这像什么样子···”心疼的说着，老太太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听了母亲的话，张野正色道：“我一直都喜欢男人，只是，我不希望您迁怒苏煜，他是无辜的。”

　　“你们两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事儿啊···”张母不解。

　　“两个男人在一起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一样的，我们相爱，我愿意和他一辈子，就够了。”张野的语气中满是坦荡和真诚。

　　他有苏煜就够了，他不管世俗的眼光，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广 。电怎么想，他只知道，同性之间也是有爱的，他和苏煜就是要一辈子。

　　“你怎么确定他就愿意和你一辈子？两个男人，没有一点保证，张野，你连孩子都没有！”张母叹着气，提到孩子的时候语气陡然提高，激动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辈子，但是我会尽我的全力对他好，让他愿意和我一辈子，”张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中国现在没办法，但是美国，日本，荷兰，很多地方同性结婚都是合法的，您想让我结婚，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一个地方给我们两个人办一张结婚证回来。”

　　“你···”没想到张野的态度会这样的坚定，张母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还有孩子，”没有管张母露出的讶异，张野紧接着说：“我和苏煜都觉得有小野就够了，如果我想有孩子，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怎么样都可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唉···”

　　张野的理由无懈可击，张母无从反驳只能叹了口气。

　　“妈···”习惯的叫出了口，张野楞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向后一步，张野笔直的跪在了张母的病床前，说道：“我真的不能和苏煜分开。”

　　眼泪一瞬间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张野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突然激动起来。

　　确实，他不在意其他外人的眼光，但是，他是真心想让自己的母亲接受他就是这样的人，接受他心爱的苏煜。

　　没有什么，比得到家人的支持更加温暖的事情了，张野知道，也是这样希望的。

　　“我不懂啊，张野···”

　　张母还是第一次见到张野这么脆弱的哭，她还记得上一次是在他姐姐她女儿的葬礼上。

　　只是跪在地上默默地流泪，张野听母亲的话，他知道，她心软了。

　　“其实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许久，张母突然开了口，语气平静了许多，诉说的语气让张野抬起了头。

　　“我梦见你姐了···”

　　听到自己的姐姐，张野挺直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咬紧了下唇，等着母亲继续。

　　“你姐啊，没变样，领着小野，就站在我面前，冲我笑···”老太太回忆着梦境，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打湿了枕巾。

　　“妈···”看出了母亲的脆弱，张野纠结的唤了一声。

　　“我醒来我就在想，是我害了你姐···”

　　终于，张母闭上眼睛，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