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12、第十二回

　　“左恋恋，抱够了么？”游旭的声音里有许多的疲惫，从见到左戈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左戈会扑上来，把自己抱住，然后说一些话。
　　游旭猜不到他要说什么样的话，因为他的口才比游旭好上一万倍，游旭能猜到的是，他说完这些话后，自己会被他打动一丝丝的心。可是游旭不愿意这样，游旭想先下手为强。
　　左戈心里是难受的，游旭都懒得踹开自己了。如果说之前只是让左戈的心上起了一根又一根的裂缝，那么现在这些裂缝开始龟裂开来。左戈决定耍无赖，头靠在游旭的肩膀，使劲摇摇头，说：“没有。”
　　游旭试着推开左戈没有成功，然后开了口，“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一直没机会。你放开我，我们说说话。”
　　“小旭，我也有话跟你讲。”左戈没有松手的意思，“可不可以让我先说？”
　　“不可以。”游旭这话丝毫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
　　“你都叫我左恋恋了，为什么不让我先说？”左戈使劲闻着游旭身上味道，全是火锅味儿，没找到他记忆中的那个清爽味道。
　　“你招人烦的时候我一直叫你左恋恋，这跟谁先说毫无关系。”游旭将整个手臂贴在了左戈胸口上，“我数到三，你不松开就揍你。”
　　“三！”游旭和左戈同时喊了一句，又一起闭了口。
　　左戈心中升腾起一丝得意，觉得这世上最懂游旭的果然还是自己。
　　游旭的手肘猛得往上提，击中了左戈的下巴，左戈揉着下巴靠墙角蹲下去。
　　游旭并没有因为左戈被打了就对他温柔些，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把人拉起来压到墙上，掰正左戈的脸对着自己。
　　“左恋恋，好好收一收你那颗林黛玉一般的心。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不管你要干什么，都不可能了。”游旭退开，一边揉自家的手肘，一边把话给说了。
　　左戈靠墙站着，下巴还很疼，疼得说话都不能利索。听到游旭把不可能这几个字说得这么重，左戈觉得就算自己说话很利索也不行的。
　　游旭退到餐桌旁边拉出椅子，坐下去后直端端看着靠墙站的左戈，心里头有些烦躁也有些忐忑。前者因为左恋恋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又吼又闹，后者因为自己没有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想到着这一步，一巴掌拍死就好了。
　　左戈的下巴疼得让他直不起身子，顺着墙角坐下去，一脸要死了的样子看着游旭。游旭把他那臭样子瞪回去。左戈推推眼镜，继续望着游旭……
　　游旭心里头的火气被他那臭样子给勾了起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抽纸朝左戈扔去。
　　左戈好技术，一把把抽纸抱住。抱住了抽纸之后一点儿没停顿就开了口，“小旭，我知道你想一巴掌把我拍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能把工作调到这儿来，就不是你一巴掌能拍死的。被你拍几百巴掌的觉悟我都做好了。再说了，我现在这样子……拍死不拍死都一样。”
　　现在换成左戈忐忑了，他没有想要用游旭的误会来做文章的，可是话到嘴边就没有管住，更何况他说了这话之后看见游旭的神情有了变化……心里头就想以后要为这个谎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只要现在能和游旭把心结打开。
　　游旭的神情虽然变了，但是任然没有再对左戈说一个字。
　　左戈抱着抽纸在那儿坐了许久，久到腿有点儿麻，终于站起身来。朝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发现还抱着游旭家的抽纸，又慢吞吞走回来，把抽纸给游旭返还到餐桌上。再走开的时候，左戈说：“爱总有继续的权利吧，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停下爱你。小旭，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没有以前那么蠢了。”
　　左戈说完话也不磨蹭，走出游旭家顺手带上了门。夜晚还长，左戈惆怅又忧伤，没有上楼，漫无目的地往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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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就有人咚咚敲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游旭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沙发上、自己的床上，换了好几个地方还是睡不着，最后小心翼翼跑到小冰床上躺下，听着小朋友的呼吸声才慢慢睡着。
　　“爸爸，有人敲门。”游小冰揉着眼睛摸游旭的脸。
　　“爸爸听见了。”游旭捏住小冰的手，亲一口后才睁开眼睛，“爸爸这就去开门。”
　　游小冰拉起被子蒙自家头，好想继续睡觉觉哦，不想起床……
　　游旭拖鞋穿反了也没管，拉开自家大门，看到周浩浩同志一脸慌张的站在那里。游旭抬抬眉毛示意他说话。周浩浩赶紧立正说：“左专家叫不醒了，上班要迟到了……”
　　“叫不醒了？”游旭没太懂这句话。
　　“就是，我一直拍他的房间门，一直没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周浩浩想着昨天晚上就吃了个火锅也没干别的啊？能出什么事儿？
　　游旭听他说出什么事儿立刻人就精神了，叫周浩浩叫小冰起床，自己飞也似的爬上三楼去。
　　会不会是病情突然恶化了？自己打了他然后就……可是昨天晚上揍他也没有太用力气啊？心情低落造成的？只是骂他心思像林黛玉，可没叫他身子骨像林黛玉啊！
　　游旭一面想着一面来到了左戈的房间门前，既然周浩浩一直拍不开门，游旭也不白费力气了。捡起他们家的实木独凳，用最厚实的地方撞向门锁。撞门简直是游旭的职业标配能力，一发即中，门“砰”得一声就打开了。
　　左戈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鞋子也没有脱，整个人横趴在床上。
　　游旭飞快走到床边把他拉得翻过身来，期望还有救，然而，果然坏人活千年！把人一翻过来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酒臭味，游旭一偏头，看见床边上一溜酒瓶子……
　　怒气陡然间升腾起来，游旭绷紧了脸，拎起一个没喝完的酒瓶子，将剩下的酒悉数倒在左戈的脸上……倒完了恨不得将瓶子也给他扔到脸上去！
　　冰凉的酒水溅了满脸，左戈受到刺激猛得就从床上弹起来，看着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游旭，不但没有清醒，反而是满眼的惊魂未定……胡乱摸一把脸上的酒，左戈喊了一声小旭。
　　游旭扑上来一巴掌压上左戈的脸，把他整个人摁到床上起不来，狠狠往床上压几下，游旭压抑着怒气说道：“你说你没有以前蠢了，我看你比以前更蠢了！”
　　猛得被压到床上脑袋不能动弹，左戈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游旭转身要走，左戈扑上去拉住他的衣角，“小旭，你听我说……”
　　游旭回过头来，眼含凶光，抬脚把扑过来的左戈踹翻在床，看也不看他一眼，气呼呼地下二楼去。
　　以为他病犯了出意外，结果只是喝醉睡死。这跟以前有什么两样？不不不，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找一波混账喝酒胡搞，现在只喝酒，不胡搞了，也算他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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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阵头痛袭来，左戈使劲揉着太阳穴还是不能减轻。来上班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钟头，被曾处逮个正着，左戈也不想分辨什么，接受了教育，行尸走肉一般走进办公室，趴着就没能起来。
　　昨天晚上从游旭离开，没有上三楼，鬼使神差走到了外面，小超市里买了很多酒，也不晓得怎么就喝不够了。一路走一路喝，左戈还记得喝到游旭家门口的时候，眼泪都喝下来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反正从今天早上的醒来时候看昨晚应该是在房间里躺下的。早上又被游旭那么一吓，左戈整个人都不行了。
　　其实宿醉还不算什么，糟糕的是戒了半年多的酒又喝上了，更糟糕的是估计又要被游旭踢开八百里远。左戈有把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撒气的冲动。他掐住手心，努力深呼吸，忍住……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
　　左戈其实很早就知道游旭讨厌自己哪些地方。游旭不喜欢左戈喝酒，不喜欢左戈放纵胡搞，不喜欢左戈做事没计划想一出是一出。游旭也不喜欢左戈宣泄情绪的方式。游旭说生气了摔东西或者伤害自己的人都是没过完青春期的小孩子，还没有从青春伤痛小说里面走出来。
　　左戈恰恰被他戳中，照理说被戳中了得暴跳如雷或者打一架才符合左戈青春伤痛小说式的尿性，可说这话的是偏偏是游旭，是左戈喜欢地肉痛的游旭，左戈身上什么尿性都没有了，只剩下拼命掩饰。不放纵，不喝酒，不乱扔东西，生气的时候举重若轻、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真中二青年拼了命得要把自己往根正苗红好青年扮演，却是越多扮演越多破绽。
　　对于这样的左戈，游旭八成是知道的，所以后来左戈那群狐朋狗友来学校找他游旭也不说什么了。要知道游旭跟那群人完全说不上一句话，也没有一个能让游旭看顺眼。应该是游旭发觉得这样挺难为左戈的，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想想也是很困难。一会儿青春伤痛式，要和朋友对酒当歌、风花雪月、打架飙车耍个酷还要顺带争风吃醋；一会儿奋发向上式，要和游旭一起泡图书馆、啃书、听讲座、打篮球比赛顺带干好学生会主席那点磕碜人的本职工作……
　　左戈现在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了不起，居然可以完成两个模式的无间切换，到如今圈儿里有左戈一笔传奇，学校里有左戈这个优秀毕业生，也不知道算不算游旭的功劳。左戈觉得游旭应该不稀罕这个功劳，就游旭看来，左戈始终只是一个“残次品”，到了最后，左戈还是混账地干了混账事情。
　　有人敲办公室门，左戈停止胡思乱想，抬头看见佩佩姑娘穿着白大褂走进来。径直来到自己身边，放下一盒缓解宿醉的药。
　　“左专家，周浩浩给你买的药，他说你喝醉了又被我家游哥揍了，好可怜，都不忍心了……”佩佩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左戈的脸，“下巴是吧？有点肿。”
　　左戈觉得周浩浩拿这件事和佩佩姑娘套近乎是可以的，但是被游旭揍这种事怎么可以说呢？这孩子需要进行有分寸教育啊。再说了，下巴不是因为喝酒被打，是……也不好解释，算了算了，就当是喝酒被打的吧！
　　“你以后别喝酒了，游哥最恨喝酒的人了。”佩佩姑娘看见左戈杯子里水不多，拿起杯子去给他接水。
　　多好的姑娘啊，便宜周浩浩了。左戈想一句头就痛一下，接过佩佩手中的杯子，把药塞进嘴里，一样脖子吞了下去。
　　“我知道了，喝酒误事。”左戈吃了药侧趴在桌子上，今天的工作恐怕要拖延一下了，左戈是真心的有感而发，“揍我应该……”
　　“也不全是这样。”佩佩挠挠头，蹲下来，下巴搁在桌子上，轻声说：“游哥家的嫂子是被喝醉的嫌疑人开车撞了殉职的，所以你懂了么？”
　　左戈一瞬间就懂了。
　　林妍殉职左戈知道，他们之间的邮件交流大概持续了半年，最后发来的一封信左戈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帮忙转邮件的李茂茂发邮件说林妍殉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