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Seeker艾斯BG》此木柴

24、苍穹作舞

　　24.苍穹作舞

　　话音落下的时候，全船出乎意料地安静。
　　以藏两秒以后低声道出的——
　　“疯子。”
　　她嗤笑，似乎接受了这样一个看似极具侮辱性的词汇。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这样责骂过自己的船长.
　　并不是读不出全船阴沉的空气，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拒绝。
　　她不得不承认，听到白胡子那简短的“不能下船”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的某处还是一瞬间柔软了下来。
　　“‘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是不得随意下船的。”马尔科双手抱胸，无精打采的这样说道，似乎想要施加一些威胁，“随意脱离和叛逃并没有什么两样。”
　　“‘船员’？”女子带着笑意低声重复，“马尔科，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广阔的海面上风声和缓，布兰卡在船舷上停了半刻，目视着海上的王者——那赫赫有名的爱德华纽盖特这样说道。
　　“您只是莫比迪克号的船长，但不是我的船长。若想来约束我，就请让我的船长到我面前发号施令吧。”她攥紧了手中的稍稍变了形态斩魄刀，翻身跃向了海面。
　　翻涌的波涛接住渺小虚弱的身影：“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了。”
　　站稳了脚跟，她再未回头，一步步踏着水面向前奔去。
　　海面上的人影愈发渺小。
　　“为什么这么着急着走？就算想要参战，和我们一起去玛林弗多的战场也可以啊。”斯沃达抱剑嘟囔着，却迎上了以藏队长的一个白眼。
　　“你傻啊，那家伙要去做我们‘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不能去做的事情。”
　　“不能去做的？”斯沃达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以藏，可是对方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愿，于是他又看向了大海的远处，声音飘然到，“连以藏队长的女装癖都可以满足，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阿喂。”
　　“不是不能做到。”他说，“而是不能去做。”
　　“以我们的立场。”
　　但是，能做得到吗？
　　凭你那副破烂不堪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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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伟大航路后半段，新世界，梅勒格什岛。
　　梅勒格什岛——“红发海贼团”的领域。

　　”和我谈判不是那个白胡子的风格啊……“
　　“都说了是我个人想要和你谈谈。”女子皱眉，此时的认真神色看在驰骋海洋半辈子的香克斯的眼里还是有些幼稚，“再说了我从来就只是‘黑桃海贼团’的成员。”
　　“嗨嗨……”一剑削平树桩，香克斯敷衍着回答着女子，另一方面把船上收获的好酒摆了几瓶，搁在圆形的树桩上。
　　“以个人的名义找我谈判。”红发缩回了将要触及到酒桶的手，“那…布兰卡你想要什么？”
　　男子转回了身，披风在空中画出利落的弧度。
　　“从我的‘红发海贼团’这里？”
　　她双手环胸，不是很满意对方不甚介意的态度：“你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红发男子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知道大概，你要是不说的具体点，我也不能确定我的答复。”
　　凯瑟布兰卡抬眸，目视着对方之于她少见的犀利神情。
　　她攥紧了发汗的拳，挺起胸膛。
　　“一周后的玛林弗多。”她说着举起了右手，浅绿的荧光再次在手中汇聚，光华给她灰色的眼眸镀膜一般覆盖上了色彩，“作为交换，我会复原你的左手。”
　　贝克曼擦拭枪支的动作一顿。几位干部神色有几分异常。
　　眼见对方不为所动的态度，布兰卡咬牙接着道：“赌上‘天医’的名誉。”
　　“真的吗？！能把老大的左手也——”拉基路的话被横举着手的耶稣布给硬生生打断。
　　红发的男子长眉一挑。
　　不仅是布兰卡，现在全红发海贼团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林间的蝉鸣仿佛静止了几秒。
　　“我知道布兰卡是整片大海上有名的医疗高手，但，”
　　“我拒绝。”他笑着对她说。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什——”
　　而贝克曼则是挥手制止了底下议论纷纷的吵嚷。
　　布兰卡瞪大那双没有神采的眼，几乎是要栽下去。对面红发的表情毫无纠结，如此果断，这也就告诉了她再无商谈的余地。
　　“……你不是之前还到白胡子的船上劝说么？！为什么现在却不同意了？”
　　——不，重点是她明明握住了最大的砝码。让残废的左手剑客重新拥有左臂难道不是很大的诱惑吗？难道不是最大的利益吗？！难道不是驰骋于“新世界”保障吗！？
　　为什么？！
　　她的眼底眸光错乱，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痉挛一般地攥成一团。
　　——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拒绝的！没有人会拒绝取回自己应当拥有的实力——就好像她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重新恢复死神的力量一样。
　　红发甚是轻松，坐在树桩侧边将清冽的酒液单手缓缓倒出。
　　“因为我是‘船长’，必须对所有的船员负责，”说着这话，红发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庄重，“劝说白胡子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
　　他拿出了报纸，将粗体字的那面朝向了她。
　　“如果让我参战，就意味着整个‘红发海贼团’都要迈上战钞马林佛多’。”
　　他喝了点酒，抹了抹沾湿的胡茬，发出一声类似喟叹的感慨。
　　“所以我做不到。”
　　——船长。
　　布兰卡慢慢松开了攥紧着的拳。灰色瞳仁里的情绪像是触及了什么一般渐渐柔和下去。
　　她知道红发绝非畏惧死亡之人，也绝非不对失去左手保有遗憾。但他却如此理性地选择放弃。
　　——为了跟随他的人。
　　——可是，她的船长又如何呢？
　　“原来如此，这就是境界的差别吧，”她的希望被浇灭，所以只有一抹尴尬的微笑，“艾斯比起你来，确实欠些气度。”
　　对方笑而不语，而是缓缓地收拢左肩空空的袖管。
　　“而且，事实上，布兰卡酱，你弄错了，”他看向她，“我也没打算复原。”
　　“这是堵在新世界的筹码。”
　　“你说什么！？”她上前一步，激动地一挥右手，像是慷慨激昂的演说者，“‘四皇’的力量当然是越大才能越稳固，越能支配这片大海！”
　　“……‘支配’？”他侧头看向周围坐着的船员，目光和贝克曼的有短暂的重合，“我从未如此想过。”
　　“我所有的全部，可都在这艘船上哦。”
　　他侧脸，勾起唇角的样子仿佛和那个少年的重合。
　　惊愕让她有些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对方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廉价的玻璃杯里，好酒映着阳光的色泽显得温暖澄澈。
　　那个笑容也像某人那样温暖有力。她才知道红发原来和他一样那么爱笑。
　　“虽然很遗憾不可以帮到你，不过还是喝了这酒吧。”
　　——“红发香克斯”，有着“四皇”这样尊贵名号的人亲自执着杯子与她平起平坐。
　　那个红发的男人笑道：“在我的船上喝过酒的，都是我的朋友。”
　　接过酒的时候，她似乎又回到了被黑桃海贼团船员劝酒的场景。她有些局促地捧着凉冷的玻璃，神色间带上些许迟疑。
　　“……为什么？”
　　云层涌动，光影变换，只有他微笑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不在我的船上，但你是个好船员。”
　　她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评价，所以嘴角上翘以后也很快的随着本就没有的骄傲落下。
　　——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本该是由自己船长说出的那句赞许让她百感交集。
　　为了掩饰有些发烫的眼眶和埋在胸间几乎要爆发的某种情绪，她虽深知自己酒量不佳，但却只能仰头拼命地灌着。
　　杯中的液体已尽，她捏着杯子的手指一松，碎片就在她的脚边炸裂。
　　香克斯也不恼怒地歪了歪头。
　　少女的眼眸不像方才那样有着愤怒的情绪，因此看上去也美丽了几分。
　　“……之后准备去哪？”
　　她回头，从方才来的地方又走了回去。
　　“当然是去‘战斗’。”
　　“那个…我是问你去哪儿 =_=”作为四皇的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该有的威严，挠着头，“你反正是不能回去了吧？”
　　——他说的没有错。
　　——她回不去了，从任何意义上都是。回不到莫比迪克号上，回不到黑桃海贼团里，也回不到自己的故乡。然而……
　　“只要在这苍穹之下，”她的脚步一顿，背对着红发香克斯，眼眸眯起，霞光把她灰色的眼眸染成坚定的金黄，“无论刑场是玛丽乔亚还是海军本部，”
　　“他所在的地方——”
　　她不禁弯起嘴角，朝着空无一人的海面上昂起头来，朗声说道
　　“都是我战斗的舞台。”
　　香克斯沉默了一阵，用仅剩的右手拿起酒杯。
　　“那么，”他歪头思索了一番，道，“祝你好运。”
　　——以苍穹作舞的船医小姐。

　　然后，凯瑟布兰卡诀别的背影融进了如火一般的夕阳里。虽然走的时候夸下了那般海口，但是改变不了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那就是——

　　梅勒格什岛上，她抱着满腔的希望，极力想要拉拢参战的那位“红发”香克斯拒绝了她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