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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只富江 ...

  •   事情要从数日前说起。

      西索会跟那个叫富江的女人相识,源于一场情杀。

      偶尔魔术师也会有想要体验普通人拥有的生活的乐趣的时候。
      每当这时,西索便会收敛外放的戾气,换下那套小丑服,朝天冲的红发舍掉发胶而自然垂下,卸下一脸的滑稽油彩还原到正常肤色……不伦不类的装扮一一褪下,再穿上西装打好领带登上一双锃亮皮鞋,从头到尾好好打理一番,再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是另一幅模样。

      魔术师本貌本就不俗,平日里在道上混迹,便是敷着一脸彩妆也能透出几分真颜,而恢复“素颜”后更是活脱脱的一个美男子,套着一身价钱不菲的西装革履,一改“魔术师”时毫不掩饰的恶意杀气,白白净净的,全然放松的姿态,气息干净,看着就像是谁家有钱的公子哥偷跑出来玩耍时走错了场合。

      他一手持着酒杯,英俊的面庞带着惬意逍遥自在,周遭分明遍是灯红酒绿霓虹彩灯,却仿佛在自家酒会上那般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细长上挑的眉眼微微眯起,然后在舞池里一群随着音乐疯狂扭腰甩头的男男女女中,他看见了一颗落入廉价鹅卵石中的红宝石,优雅而高傲。

      现在回想起来,那女人,是蛊,是毒,浑身散发出生长自地狱死土的曼珠沙华极致的阴暗美感,绽开时的肆意张扬,又如同哥特玫瑰那般绚烂妖冶,如血的猩红艳丽,骨子里却透着宛如罂粟的致命毒素,只要你有一些微精神放松,毫不留情在你心脏上扎根,麻痹你的灵魂,吸食你的生命力。

      无数彩灯在头顶摇晃,两人的视线越过晃动的人头,在憧憧人影中望见彼此,像是老道的猎手,迅速捕捉彼此中意的猎物。
      当代男女关系有时候开放到甚至放浪,他们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眼睛,瞳孔深处里倒映赤衤果的欲念,他们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确认对方是否为同类,而这种欲念则会促成了某种短暂而快意的身体与心灵的交流。

      猎艳这种事,不仅仅是男人对女人。

      变身猎手时,男人眯眼笑着的模样十足的邪魅撩人,他举起酒杯轻轻一晃以示致意,几米开外的女人会意,同样回以一个勾人的眼神,转身离开了人群。
      两人之间完全没有言语上的交谈。

      没一会儿,西索也起身跟上,越过人群几步进入走廊,欢乐的喧嚣像是被堵上了海绵,在他脑后渐渐远离,他远远缀在女人身后。
      女人即便只是背影也是身姿摇曳婀娜窈窕,她时不时侧头对他露出半张脸,好似灵异故事里头的妖艳女鬼,正诱他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路上,他路过数个包间,墙壁上灯光昏黄暧昧,刻意营造出某种暗示,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酒香,更多的是周遭男女散发的荷尔蒙气息。看对了眼的男女成双成对拥作一团,甚至有按捺不住直接滚进阴暗角落里又急又快地来上一发,娇吟喘息高高低低。
      西索恍若未闻,轻车熟路避开数对忙着幽会激情忘我的野鸳鸯,视线不曾从女人身上移开半分,后者却在卫生间门口停下,进去前回头朝他眨眨眼睛,于是脚步一拐便往后门走去。

      后门旁边有一条光线暗淡的巷子,一边通往外头的停车里,往里就是黑洞洞的一片,索性老板也不缺这点钱,自费安装了个高瓦数“探照灯”当路灯用,后门头顶闪烁着一排LED灯,门口还放块龙飞凤舞标着店名的灯牌。
      不过照顾到某些客人的特殊情况,那灯仅仅挨着自家墙壁照亮墙脚罢了。

      除此之外稍微远一点仅有几点亮光,斜对面正好有一盏路灯,勉强照得见脚下,那灯下汇聚了几只飞蛾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虫子,一下又一下撞击光源,挥着翅膀扑扑拍打在灯罩上,就发个呆期间,又不知掉下多少尸体。

      好像快下雨了。

      西索没有等太久,只是接下来的发展令他不禁挑了挑眉头。
      被他一眼相中的女人确实同他一样从里头出来了,样子却狼狈得不行。一改头先向人展示的那幅优雅姿态,胸口沾着大块血迹,一头漂亮黑丝绸纷乱掩住了半张脸,她一手捂着脖子,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

      “救命!有人要杀我!”女人尖叫着,面色惊慌。
      仍由对方的血浸湿他的昂贵西装,他嘴角仍勾着笑,不闪不避,甚至还空出手拥住对方,好整以暇等待着看女人打算玩出什么花样。

      很快,一个男人追了出来。
      是个中年男子,模样还可以,也是一身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带也歪在一边。中年男人神色有些癫狂,两颊凹陷,眼袋发黑,嘴里喊着“富江我爱你”,一边高举着不知哪里找来的菜刀,视线迟钝地在西索身上晃过,最后落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

      他低头看向女人,问:“你叫富江?”
      这是他跟女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女人像是被吓破了胆子,她仰起脸,许是失血的缘故而面色煞白,她用那双被漂亮的黑色大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那眼睛被泪水浸透显得格外水润,尤其惹人怜爱。

      那一瞬间,西索就抛弃了原本的打算。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发出一句感叹,就听女人应道:“对,是我……救命!那个人一直对我死缠烂打、他还想杀我!求你救救我!”
      被这样的女人请求,换做任何人也无法拒绝,那么,西索呢?
      被某股冲动驱使着,贵公子撕开平凡人的伪装,从恶鬼手上救下了女巫。

      不对,她是魔女。
      不死的魔女。
      他亲眼见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恢复如初,也记得他曾经杀死过富江。

      直到当了彼此的情人他才知道漂亮的女人究竟有多麻烦。
      女人偶尔耍性子可以当情趣,富江却不是那种懂得收敛的女人,她傲慢张扬,虚荣任性,当然,游戏人间的魔术师对此非常包容,他是个合格的情人,但凡是对方的要求,不论多荒唐他都能立刻满足。

      只是再多的耐心也有耗尽的时候。
      不提上诉糟糕缺点,富江的魅力是毋庸置疑,同样富江也不乏别的追求者,西索不介意帮她搞定这些意图杀死她的追求者,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原本他还期盼这些追求者当中能出现一两个对手,可惜质量都够不上苹果,他很快就厌倦了。

      富江似乎也觉察了这一点,于是某一日,再次被追求者围堵在巷子里的时候,这个漂亮的女人再次发起了小脾气。
      西索当情人时言行举止无不绅士,在这样的假象下,当他笑着割开女人的喉咙时,女人脸上仍带着不可置信。
      他以为一切该结束了,直到几天后,他的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富江正在门外对他微笑。
      念能力么?
      不是。
      他有些兴奋,他以为接收了一个小苹果,但是经过观察试探,接下来同先前的富江无异。

      他开始失去了兴趣。
      他又一次杀死了富江。
      富江再一次找上门来。
      接下来的发展可能有些猎奇,再次杀死富江,他居然觉得死去的富江对他更具吸引力。

      他爱上了富江的尸体。

      ————

      另一厢,伊尔迷还是顺利出了郊外。
      肩上的尸体被重新裹实,脖子豁口长出来的脸被他杀死了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醒来”。
      以防万一,他将几枚钉子正扎在各处要害上,“她”也不再发出声音。
      这具尸体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

      不是念能力者,也不是魔兽,而是别的不知名的物种。
      身体看似与普通女人无异,这令他想起了早两年还待在家里关着的不明物。
      会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么?
      回头再找奇犽问问吧。

      伊尔迷神色漠然地将顺来的汽油浇在尸体上,刺鼻的气味惊醒了不知名的怪物。
      在怪物的叫骂声中,他打着了打火机,毫不犹豫丢上去。怪物在火中尖叫咒骂,他看着那火燃烧,在汽油的助燃下尤其旺盛,火里传来肉类被烧焦的味道,伊尔迷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待到最后,直到烧得只剩下灰烬,他才得空给西索回个信息。

      一分钟后,手机收到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

      伊尔迷离开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大风,吹走了一地灰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只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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