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求》使魔幽梦

5、第五乐章

　　西西莉亚消失在了旅行的途中。
　　没有任何征兆或可寻得线索，她在独自旅行的途中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带来这个消息的人类是个衣着无比华丽的大魔导师。他用谦卑恭敬的口吻，像在诉说今早的天气状况一般说出了龙使的现况。
　　“尊敬的龙王陛下卡斯莫金·亚特坎·纳塔艾尔大人，您曾选定的龙使西西莉亚·睿捷·宋在旅行的途中失踪了。”他错开身，将身后的一众衣着光鲜容颜俏丽的少年少女让出来，“这些都是资质最好的年轻人，您可以在他们之间重新挑选一位龙使缔结神圣的契约作为与王国友好的标志。”
　　作为龙的卡斯莫金太大了，大到让人心生畏惧。那名大魔导师低着头，从进入洞穴的那一刻起就不看他，只是看着地上的财宝，而这群少年少女，在看到他之后更是一个一个收敛起自己的疲态，礼仪标准的如同教科书一般。
　　暴躁与不安仿佛一瞬间被引爆一般席卷了他。他看着这群低着头礼仪标准的可以计入教科书的年轻人，突然无比的想念那个距离教科书还差着一个大陆的屈膝礼。
　　“我的龙使只有一个。”他说，“这个大陆上的天才只有一个。”
　　“对不起我没有听清。”那个是这这才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你听清了。”他说，“你们这群肮脏的短生种，滚出去，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
　　龙王踏上了寻找的征途。他没有向任何诉说他在寻找什么，无论是族人还是敌人，都知道卡斯莫金离开了自己堆满了奢华财宝的洞穴，独自踏上了旅程。所有的人纷纷猜测可能是这位长生种已经太过无聊所以想到了另一种方法来消磨时间。
　　而西西莉亚却是真的如同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的露珠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一般无迹可寻。
　　他一直在寻觅。不停的找，整整十年。而起初的暴躁与不安，渐渐被深入骨髓的想念取代。
　　是的，想念。
　　最终超越了彷徨，超越了耻辱，充斥他的仅仅是想念而已。

　　西西莉亚全身的皮肤白得病态，双眼深陷，颧骨突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她宽大的袍子下的的四肢看起来脆弱的仿佛骷髅，一棍就能将它们打散。
　　“好久不见我的老友。”地牢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的少女的脸庞有些诡异，她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仿佛他们现在不在地牢而是在卡斯莫金铺满黄金宝石的洞穴之中。
　　“难为你还能笑得出来。”他冷哼了一声。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怎么找过来的？”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隔着冰冷的铁栏杆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是个长生种。”他指了指自己的头，“比短生种智慧的多，能想到的办法也多得多。”
　　“好好好老不死算你赢。”
　　相顾无话。
　　他费了些时候，才从自己的牙齿缝间挤出了让自己无比难堪的几个字：“跟我走吧。”
　　“你说什么？”对方一脸玩味的震惊，“跟你走？去哪里？干什么？”
　　“你是我的龙使。”他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你应该被礼遇。”
　　“不不不，我是布鲁休斯大陆最卓越的天才，这个身份是在龙使之前的。”她条件反射一般的马上反驳，然后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看看，卡斯莫金，知道这是什么吗？”她的手臂上，正有红色的妖冶纹路自手腕处开始，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的向上攀爬。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创造的法术，名字还没有想好，我暂时把它称作妖纹。这是当时造出来对付魔族的，可以瞬间封锁对方的魔力。”
　　“你说得对卡斯莫金，人类的确是自私，愚蠢，狂妄，贪婪。他们用我创造的法术锁住了我，让我不再能使用任何法术。配合一些慢性的毒药我想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就会死去，至少在我招供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她眨了眨眼，“去把你族人的骄傲与荣光都好好收藏吧，我怕我也有一天会经不住他们的拷问。”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我宁愿成为一个平庸的人，不再是任何方面的天才。”
　　她站起来，背过身挥了挥手。
　　“回去吧卡斯莫金，长生种不能对短生种的事物进行过多干涉，你带不走我的。”
　　“我的翅膀已经断了。”
　　“还有，别再来了。”

　　“找到她了？”路法斯坐在树藤上，看着全身充满了暴戾因子的卡死莫金，“我应该提醒过你别再和她纠缠。”
　　“她是龙使路法斯，她应该被礼遇。”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将一棵树烧成了灰烬。
　　“我真应该感谢你的理智竟然如此坚韧在这种时候还没有被折断，感谢你这个时候是来到了我的迷雾森林而不是去一把火烧毁了王宫。”他笑了笑，从树藤上轻巧的落地。
　　“我是想这么做。”他说，“但我更知道规矩不能逾越。”
　　“没错我的朋友。我们已经拥有了比凡人更加冗长的生命，更加高明的魔法，更加智慧的头脑。但同为神的子民，如果我们一旦逾越霸凌，神的怒火会让我们难以承受。”
　　“你是王，我的朋友。”他缓慢的抚摸着树干，“我也是，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而活，更要背负我们的族人。”路法斯目光森寒的看着他，但又似乎穿透了他落在更遥远的彼端。
　　没错，因为是王，所以不能。
　　所以即使怒火几乎已经吞噬他的理智，他也必须绷紧那根弦，直到来到这个可以匹敌他的智者精灵身前。不为了让他为自己指引前路，只是单方面的泄愤而已。路法斯似乎明白他的来意，他在迷雾森林设下了牢不可破的结界，一脸微笑的站在界外等待着他。没有二话，他摆好了防御的姿势，悠然说道：“来吧我的老友，不用担心我的森林被破坏。”
　　在毁天灭地的对战结束之后他感到那要吞没他的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感。
　　他想起那双触摸美好的双手正被粗重的铁链紧缚，丈量大地的双脚被尖锥刺穿使她无法长时间的站立，发现奇迹的双眼因为过于昏暗的光芒早已变得黯淡无光。
　　不知名的液体在他的眼中聚集涌动最后流回了身体。
　　“路法斯。”他看向碧蓝的天穹，有些失神，“我是不是很懦弱？”
　　“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就这一点来说你确实太过懦弱。”两个人丝毫没有半点疲态，路法斯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有些嘲讽的说。
　　懦弱啊。已经有很久都没人敢这样评价自己了。
　　“去表露你的爱意吧，卡斯莫金。”路法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了却遗憾，在死亡的阴影到来之前陪在她的身边。这是我为你做出的唯一祝福。”
　　“你在说什么？”他皱起眉头。
　　“我没有和死物交往的习惯，卡斯莫金。”他摇摇头，“言尽于此。”
　　“不路法斯。”他疲惫的抬起脸，“让她保留最后的骄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