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词》漓聍

8、大婚

　　终于熬到了四月初八，宜出门，宜嫁娶，在朝堂一片喧哗声中姜家二小姐加入小王爷府成为王妃。
　　临行之前我又去了一趟姜大将军的书房，姜大将军问我，“我看小王爷诚意十足，你与他成亲是权宜之计还是真心为之？”
　　我竟然答不上来，莫名的想起在扬州有一日我醉酒后司洛背我回来，把我安顿好用湿帕子擦了脸，还细心地帮我把被子盖好的事儿。其实那晚我醉的没有那么厉害，依稀记得他宽厚的肩膀和体温。其实除了偶尔斗嘴打架，司洛对我算是相当不错，但是我也不知道这种不错属于红颜知己的不错还是兄妹情深的不错，只得强迫自己不去细想。
　　爹见我不答似很是开心，语重心长说，“回去好好想想吧，小王爷此人倒是可靠。”
　　成亲当日天还没亮我就被从被窝里拉出来，先是扔到浴池泡了个花瓣澡，在我差点睡在浴池里的时候又被拖出来修眉绞面修手，甚至我的两只手上都被涂上了鲜红的凤仙花汁。我觉得颇像我刚杀完人回来。
　　毫不意外的，我被凤冠压得几乎走不动路，凤冠上果然有七个夜明珠，但是司洛没有告诉我颗颗像龙眼那么大，我阻止自己扯下几个夜明珠塞在怀里的冲动，被几个丫鬟搀扶着跌跌撞撞好歹上了花轿，听说姜大将军嫁女十里红妆，我是一样都没看见，想着也不太可能，从将军府到王府左右没有二里路，胡思乱想着就听着外面鞭炮声响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王府。
　　轿子停下，轿帘被一只手掀开，又一只手递了进来，我认得那是司洛的手，心中一动。
　　虽然我俩以前在西域或者扬州醉酒时候没少互相搀扶着回屋，其实除却上次在画舫上的亲密，这样十指紧扣倒是第一回，我把手递给司洛，他手心微湿紧紧拽住把我用力一带拉下了轿子，我一个没站稳跌在他怀里，四周传来起哄的声音。
　　司洛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说，“凤冠是不是很沉，我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听说你一会儿要饿三个时辰，嘿嘿嘿嘿嘿。”
　　瞬间无力，刚刚那些心动的场面一定都是我的幻觉，我顿时连逃婚的念头都有了。

　　被司洛搀着进了王府，我只能从盖头底下看到我俩红色的袍子，为了缓解紧紧张我只得的小声扯开话题，“楚恒潋在么？”
　　司洛声音似是有些不悦，“你盖着红盖头又看不到他，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想着他说的也是，赶忙闭了嘴，干脆利落与他拜了天地就被扔进了洞房，四周太喧闹也没来得及听清有没有楚恒潋的声音。
　　司洛说的不假，我在房里果然等了两个多时辰，被折腾了一天早就筋疲力尽，可惜有喜娘和丫鬟守着也不能轻举乱动，最后实在无聊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喜娘和丫鬟聊天。
　　喜娘只关心洞房花烛夜，一个劲儿的跟我说一会儿千万不要紧张，又开始传授经验之谈，我心想我和司洛一起逛青楼的事情说出来吓死你，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
　　“什么事儿那么好笑？”司洛居然赶着这个时候终于回来了，一进屋子就一身酒气，挥手让喜娘和丫鬟们都退出去，我长吁一口气，就见眼前一亮，司洛把喜帕给挑了起来。
　　被遮了一天突然见了光双眼有些不适，我正想拿手去揉，司洛就伸手帮我把眼睛遮了然后慢慢亮开一条缝，等我适应的差不多了才把手放下，我这才抬头今天第一次有空打量他。
　　以前就觉得司洛长得不错，今天穿了喜服更是长身玉立眉目若画，司洛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他伸手帮我把凤冠给摘了下来，轻声说了句，“很美”。
　　虽然有了早上的经验，心还是微微动了一下。等等，早上的经验，我到现在还没吃饭！
　　我抬头看着他可怜兮兮道，“我饿……”
　　“哦，”司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只给你留了半只烧鸡，今天的宴席太好吃了都没什么剩下。你吃饱了一会儿我俩才有力气再战。”他说的暧昧，我却明白他的意思，今晚恐怕不会太平。
　　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啃鸡骨头，啃了一会儿觉得不尽兴，问“有酒么？”
　　司洛瞥了我一眼，轻声凑到我耳边道，“喝醉了你一会儿被砍了我可不管你。”
　　我回他，“你怎么知道我会被砍，没准会被砍的人是你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想着就很痛快，那交杯酒里头被人装了迷药，两个人被迷倒谁被暗算可就说不准了。
　　“得了你快装装样子。”司洛给酒杯里头倒了酒，然后我俩装模作样的把酒杯拿起来，又装模作样的把酒倒掉。
　　一时半会儿苏家的人也不会来，我招呼司洛来，“你快帮我把这凤冠拿下来，沉死我了。”
　　“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瞧你那嫌弃样。”司洛一边与我拌嘴一边来替我把凤冠解下来，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头都不疼了，扭了扭脖子发现司洛在掂量那凤冠。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真挺沉的……”
　　“哼。”我继续揉我的脖子，就见司洛开始脱他的外袍，不知道是不是喜服太难解了他居然解了半天没把领口的扣子解下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挥了挥手上前去帮他，“我来我来。”
　　司洛只好乖乖不动，等着我帮他解扣子一边问，“你手指怎么回事儿。”
　　我帮他解完扣子伸出手来抱怨，“他们非要给我染的，你也觉得很丑吧，我觉得特别像刚杀完人回来满手红，啧啧啧那群女人是什么趣味。”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我不满，“反正就是不好看，我明天就去洗了……诶你怎么躺倒床上去了。”就见司洛大大咧咧的把床上的红枣桂圆和花生给扔到床下去，自己躺了上去。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上床上等着省事儿。”司洛从枕头下面又翻出了个红枣，自顾自的摸出来开始吃。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也脱了外袍踹了他一脚，“进去点。”
　　司洛把里头的的床榻让出来给我，“要不你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叫你。”
　　“也好。”我抱了被子就滚进了床榻。
　　司洛看着我毫无形象的躺在他床上感叹，“没想到我的洞房花烛夜居然是这样的…”
　　“哎呀，我日后帮你一起找苏氏报仇啦。”我拍了拍他的肩，司洛扯了扯嘴角嘱咐我，“别睡太沉了。”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