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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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查、医师对结果的说明、自己在网上的资料查阅。最初的惊惶过后，望月并未用太久进入积极应对模式。
其实也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如果是“热结节”，几乎可判断为良性。可惜核素扫描显像为“冷结节”，则有5%～8%的比例为恶性。于是，再被送去做准确率高达70%～90%的细针穿刺细胞学检查，大致排除了现阶段为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但鉴于结节直径大大超过建议切除的3cm，并出现偶尔压迫食道的症状，综合诊断应予手术治疗。
难怪经常有疲乏感。吞咽时的不适感……真记不清了，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吧。只是过于轻微，又无家族病史，从不曾给过一瞬的关注。
没有性命之虞，除非术中发现是恶性肿瘤。但切除手术容易损伤喉返神经，术后两周到数月内，出现声音暗哑、声带麻痹症状的患者并不少见。多数人能在三至六个月内逐渐恢复，约有5%的人需要一到两年更久的时间。当然还有更差的情形——声带/喉返神经的永久性受损。
第一时间打电话与流川商量了。他们的面前只有两条路——
她按原计划去美国，陪他参加选秀后在那里接受手术。能够最大程度地陪伴对方，但成本是个大问题。望月在日本有医疗保险，个人只需负担三成的费用，而去到美国，即使甲状腺结节不是一个大手术，全额支付也将超出她目前能承担的上限。而流川为了专心打球，整个大学期间依靠奖学金和父母资助为生。
不然就是各自先闯过挑战。他去华盛顿参加选秀，她尽快在东京接受手术。
看似是两条路，但被现实逼着，其实也没太多选择的余地。
复诊结果被送至公司后，是老板亲自找望月谈的。话说得很婉转，但主旨清晰而残酷：我们不想工会来找麻烦，所以希望你主动申请career break。你要是不配合，事务所绝对有能力堵死——若不是100%，也是90%以上，你未来走红的路。你要是愿意合作，如果手术和康复一切顺利，我们可以帮你铺平复出的路；但如果天不遂人愿，你懂该怎么做。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连忍住眼泪都已用了全力。从小再怎样被大人们当做成人般对待、培养，他们总还是用温情保护着她的。即使自恃懂得世事人情，也不过是刚出茅庐的社会新人，坐在已身经百战、洞悉人性的上位者面前，如同鹰兔交战，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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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于夏令时晚间七点举行。望月从早上八点起，就一直扒着电视看直播。心情像坐过山车，一点都不亚于在现场的紧张。偶尔镜头会扫过流川，或给出他的特写，她的神经便倏地紧绷起来，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费力了。
被推进手术室前，视线还不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直至老妈轻语一句“Good luck”，吻落上她的额头，手术台的照明灯亮起，护士准备好麻药的针管，恐惧才铺天盖地涌上心头。万一术中有意外发现，存活变成第一priority；如果声音变得不同或失去特质，事务所要她主动走人；要是复出的路不顺利，rehabilitation耗时过久，观众已忘记她的声音……
针头扎入体内后，麻药迅速扩散。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她忽然很想去摸手机，想再看一眼昨夜入睡前，流川发送到她手机的message。可惜手机不在身边。
于是，记忆自动回到了12小时前——
湛蓝色的信息提示灯，在熄灯后的病房床头闪烁。划开锁屏，一行字跃入她的眼帘。
“No matter what happens,you still go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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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麻药的效力退散，望月逐渐被颈部切口的胀痛感撰住，从沉睡中醒来。
术后当天几乎没有进食，全靠打入手背的点滴。借着镜子看到原本细长无暇的脖颈上，多了一道狰狞的长疤。缝合后的创口肿着，摸上去硬硬的。
从体育频道的NBA快报里得知，美国时间昨夜，流川以第二轮第二顺位被洛杉矶快船队挑走。这个顺位差强人意，却不令人意外。
第二天，早饭没有食欲，只喝了杯温水。主刀医师来巡房时说，今天可以取半卧位了，有利于呼吸和切口渗出物的引流。在变换身体位置时，一定要注意保护颈部。中午被老妈和近藤强行灌下些半流食，吞咽时牵拉感太过厉害，呛咳了好几次。
午睡昏昏沉沉中感觉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变得更大更温暖了，应该是浩叔或老爸换老妈去吃饭了吧。
原本易惊醒的浅睡，因为守护在身边的人掌心传来的安定感，她坠入了沉稳的深眠。醒来前梦见了他，画面真实到似能闻到他身上的香。
然后缓缓地，不情愿地睁开眼。朦胧出现在视线中的侧脸轮廓，让望月浑身一震。
还是有几分不确定，向梦中人的睡颜伸出手。下巴的胡子像刚出土的小草，摸上去扎扎的，但丝毫没显得邋遢。
她这一动，流川醒了。疲惫的双眼红红的，应该是赶飞机没怎么睡够，像极了从前睡觉时被吵醒的萌小孩模样。
嘴动了几下，却只发出不连贯的哑哑的音节。她这才想起，自己还难以出声，医师让她尽量别说话。
流川猜到她要问什么。选秀大会结束后，他赶到杜勒斯机场，搭乘早上6:45起飞的航班，飞了17个小时，抵达成田机场时为正午12:40。
他应该从没见过她这么憔悴不堪的样子。没有梳理过的乱发，黑眼圈加面无血色，身上还插着点滴与引流管。如果再哭，该有多丑，可是——她忍不住。
那一天，他让她别轻易放弃，说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手术前他发给她的短信，已让她足够勇敢，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出现在身边了。His best is more than enough.
平时在一起，总是望月的话比较多。现在她哭完，用纸笔代替说话，病房里便顷刻间静了下来。对选秀的结果，他只字未提，但她知道，他多少是有失望和受挫感的，因此有着疲惫之外的低落。
“Sorry that I didn’t make it, going there to cheer up for you.”她在纸上“沙沙”写了一句，反手将纸转了个向，等他念完。
“But the good news is, they gave me a long break, which means I can stay beside you for a few months, until I use up all my sav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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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线是在术后第五天，望月勉强可以轻声嘣词了。流川随即飞回美国，准备与快船队的签约事宜。长途飞行消耗体力，她在家静养了一个月之后才跟去洛杉矶。
快船队在本届选秀会上，第四顺位成功摘到Lamar Odom，同时又聘请了来自超音速队的退役功勋球员Dennis Johnson作为专职教练。球队搬到新家斯台普斯，与湖人队共享这个豪华的篮球场馆。
开给流川的是无保障底薪合同。他为球队打了夏季联赛，没发挥出在北卡时的水准，零星出赛了几场，平均上场时间不足四分钟。联赛结束后，快船队与他解约。
十月，菲尼克斯太阳队看中流川的速度，邀他参加季前热身赛。新赛季中，太阳经历主帅更迭。出于一系列伤病困扰的考量，球队把流川屯下帮打常规赛。在新教练Scott Skiles的带领下，太阳意外打出了大好势头。为了在季后赛更进一步，已连续四年首轮出局的太阳队，有意邀请两年前已经退役的Kevin Johnson重新出山，为球队出战季后赛。
于是，太阳决定提前清出薪资空间。在一月十日非保障约强制转为保障的期限到来前，把之前屯的救场后卫释出，其中包括流川。
看得出，流川还不适应这个高度商业化的职业赛场。高傲、不合群的亚裔球员，先后两次的合约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教练或队友们像大学联赛时代的北卡那样，看到冷面下让人爱恨交织的他，以及一个球员去留的关键——他对球队的贡献值。即使这些年看过无数场比赛，自己上场时实感的节奏和台面下的法则，仍是每个初进NBA的选手，需要时间去摸索、习惯的。
他一直视作理所当然的，在球场上的燃烧殆尽，还有“一旦放弃，比赛就提前结束了”的信念，在职业篮球的世界里，在那些比分悬殊、输赢似定的比赛中，只会换来队友们不以为然的一耸肩。板凳新人负责把比赛耗完就行，主力球员则需保留体力，打下一场比赛要紧。比起传球配合，不如乱枪打鸟，万一能抬高自己的场均数据呢？
流川第二度失业后，望月跟着他又从凤凰城辗转搬至达拉斯。作为替补伤员的应急人手，这次拿到的是一纸与小牛队的十日短约。
早在流川的大三赛季，时任金州勇士队助理教练的Donnie Nelson就注意到了他。太阳与流川解约之时，正逢小牛队看到复兴的曙光，Donnie便跟他父亲——达拉斯小牛的主教练Donald Nelson（老尼尔森）吹了风。当然这背后的原委，是流川日后才知晓的。
不知会在达拉斯待多久，两人租了个内装可以用“灾难”来形容的小坪数公寓。从七月末至如今的年末，尽管望月一直在接零工，但为了保护声带，加速声音的恢复，可以选择的范围有限。经常对着高时薪的口译求人贴流尽口水，最后却接下了廉价又耗时的笔译活儿。
目前的她处在声优界的最低等级，但好在报酬按集算，“不说人话”也能怒领整集工资。过去三年来以量取胜的劳模，自然有一些积蓄。可除去往返的机票，望月还坚持与流川平摊房租和生活费。打工的钱入不敷出，积蓄也渐渐耗尽，到了该回东京的时候。
周六早上，她在他怀里醒来，提了回家的打算。
“刚起床的时候，你的声音带点暗哑，感觉离痊愈还需要时间。回事务所后，复出训练别太过。”他没有留她，但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心。
她点点头，对着他的唇啄了一下，在他的手臂包围她之前，迅速逃下床去煮咖啡。
吃饭的时候，流川问她，有没有想过，两人最初的同居生活会是这样。
“没想过。”望月老实地回答，然后狡黠一笑，“要是没这次手术，至少我能赚足够的钱‘包养’你。”
不出所料，换来他重重一个板栗，“唔……你确定？”
死小子，你这是不相信我既能负责貌美如花，又能负责赚钱养家吗？还是你也知道，自己的颜值能标个天价？
坦白说，这次租的公寓，离她的居住标准确实相差甚远，但其他方面，也没受多大的委屈。
最拮据的时候，曾想过要效仿日本主妇的省钱招数，买过期前的牛奶和七点以后打折的面包，可最终并没付诸行动。毕竟，他全年无休的例行练习消耗极大，有增强对抗性的高强度重训，还有保持原有敏捷的协调性训练。一旦有任何机会，体能也要维持在巅峰状态。所以，决不能在饮食环节掉链子。
能不能被留下，会不会被需要，看实力也看运气。至少他还一直有球打，经济上有父母的后备支援，不必分心去打工，那么实力的提升是迟早的事。
唯一的不确定，是枫何时能遇到，适合他的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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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Chapter 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