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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娇弱变高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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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黄的灯光下,小太监睡得迷迷糊糊的。
江泰从他面前走过去,哦不,是飘过去,穿过游廊,在莲花池前驻足。明知没人看得到,他还是很臭美地对着池水照了照,再次确定——就算是一只鬼,他江泰也是一只帅得天怒人怨的鬼。
莲花池中间是湖心亭,再过去就是冷宫,隔着湖还能听到对岸的尖叫声,一声又一声,尖锐得足以撕破黑夜的静谧。
江泰优雅从容地直立,背手凝望对岸。在他很短的,不到十日的鬼生里,像这样的尖叫声已经听了不下五十次。
从那些八卦的太监口中,江泰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了住在冷宫里的几位先皇的妃嫔。据说都是把先皇得罪狠了的,一道“生不出宫门,死不入皇陵”的圣旨将她们生生困在冷宫里,从二八年华到耄耋之年,几十年里所见不过方寸之地,不疯才怪呢。
不过今晚的惨叫声有些不一样。
江泰摸摸下巴,决定过去看看。
没办法,就目前而言,他也就剩下这个消遣了。
在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江泰对自己的生活——每一天什么点该做什么事,他有着近乎严苛的控制。这种控制在他的前几任助理眼中,那就是吹毛求疵,挑剔,虽然很多时候他的要求都是客观而正确的。
十二岁之前,江泰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音乐老师,家境富足,父母恩爱。十二岁之后,一场车祸夺走他父母的性命,霎时间他成为一只馅儿很足的肉包子,亲戚间为争夺他的抚养权大闹了一场,最后他二叔凭借着一张慈眉善目的大饼脸取得最终的胜利。
江泰很为自己的“以貌取人”吃了大苦头。
他二叔二婶自然不敢明面上刻薄他,但是暗地里冷暴力却是家常便饭。江泰从一只萌萌的小正太,生生被养成一张扑克脸。十六岁拿到身份证之后,他给自己开了个银行账户,以对半分的代价雇得他三叔替他出面,从他二叔二婶那里拿回了他父母留给他的教育基金,一共九十六万,对半分就是四十八万,然后义无反顾地去了北京,在那里,他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成名之后,某些有心人便以这件事来抨击他,说他对养父母一家薄情寡义。江泰冷笑,当年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存款加起来至少有五六百万,他二叔二婶养他四年就净赚五百万,就是买股票也没涨得这么快。
当然,对着媒体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讲述了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如何闯荡娱乐圈,其中种种艰辛令人听了忍不住落泪,再加上他一两句有心无意的提示,强大的媒体朋友立刻翻出当年的细节,于是舆论的风头逆转,江泰立刻成了从淤泥里长出来的那朵小白莲花。
不费吹飞之力就将他那二叔一家子打发了。
二十一岁的江泰,年轻,有钱,长相俊美,如果没有这场车祸的话,他在娱乐圈封王封神也是指日可待的。
但是现在,变成一只帅鬼的江泰,就只能靠着深宫内院的八卦来打发时间了。
今晚这吼叫声,听音色和音量,应当是那狗皇帝的男宠之一。
要说江泰对皇帝的怨念这么深,归根到底就两个字,那就是——嫉妒。同样都是万人簇拥,同样都是年轻貌美,为啥他狗皇帝就能左拥右抱,一夜换几个,而他就只能看不能吃。作为一个基佬,一个严于利己的基佬,一个在成名后尚未来得及享受一把的处男基佬,江泰内心是又妒忌又羡慕。
对于狗皇帝成羲,江泰唯一欣赏他的,大概就只有品味了。瞧那一个个男宠,长得白净却不显娘气,身材看着瘦,脱了都是肌肉……
江泰丝毫不觉得偷窥有什么可耻的,面不改色地穿过檐柱,在一处称得上荒芜的院子里站定。两个太监正在拉住一个想要跳井自杀的男子,尖叫声就是从眼前之人口中传出来的。
真是狼狈,鬓发蓬乱不说,那张精致的面庞也沾满灰土,双眼呆滞无神。两个太监拖着用力一甩,将他推进屋内,一把锁锁上,两人扬长而去。
江泰穿过门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作为一个男人,遇事不思出路,反而只知道哭闹和寻死。江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不过鄙视归鄙视,他也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在屋内踱起步来,打算看看后续。如果他能显出些什么神通的话,说不定还会给出些建议,可惜了。
地上的男人呆坐了有十几二十分钟,江泰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这时男人忽然站了起来。
江泰挑眉,这是想通了?
这事江泰听了一耳朵,知道是怎么回事。设身处地想一想,身为男人,被逼迫进宫服侍另一个男人确实是件憋屈的事情。但换个角度想,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就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呢?说到底你将它当做一份工作,每月工作那么一两天,包吃包住薪水高,还管养老,当然,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糟心了点,但高风险高报酬嘛。
再不济,你就逃啊,这皇宫内院说到底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铁桶,蛰伏等待时机不比这样寻死觅活更为实际麽?
江泰扫了一眼男人,后者正神经质地走来走去。
方才江泰就看过了,屋内的利器都被收走了,也不怕他再寻短见。就是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男人似乎也发现这点了,表情更加绝望,忽然目光一凝,定在床榻上的薄锦被上。他扑上去,将内里丝絮拉扯出来,被子瞬间就可以当成软绳用了。江泰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的打算了。
“蠢货!”
嘴上这么骂着,身体却不由自主扑过去。只是他忘了他现在是一只鬼,别说把人拦下来,就是连被子的一角都碰不到。
“该死的。”
江泰穿出来,那两个太监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附近根本看不到人。其实就算有人在,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提醒他们。
这种不在自己控制内的感觉真是糟糕。
江泰捏紧手,屋内忽然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江泰转头,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忽然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
屋内。
吊在横梁之上的男人忽然抓住软绳用力一撑跳下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男人蓦地睁开眼,眼神锐利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