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你的肉身是量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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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正开始做以后，黎歆才明白过来，他之前放话说“就算做一百五十个也没问题”，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呲牙咧嘴，横眉立目地做完七十个困难模式的俯卧撑以后，只觉得两眼金星直冒，别说坐在他身上的南淼淼，就连挂在他额发上的那颗将滴未滴的汗珠都看不清了。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头牛，而是一头被人一刀割在了大动脉上的肉牛，除了呼哧呼哧地往外喷气，不会干别的。
他在那儿趴了一会儿，觉得休息得够久了，就想咬咬牙硬挺着再做两个，谁知道不休息还好，一休息就觉得所有绷紧的肌腱都软了下来，整个人像一块从水里捞出来的海绵似的，按下去之后，就只会往外冒汗。
他张了张嘴，立刻觉得腰上一轻，坐在那儿的南淼淼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正在那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被这样的视线作为焦点，他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索性闭住了眼，不去看他。
恍惚之间，他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地笑了笑，他眼皮子跳动了一下，却无力睁开，只觉得那笑声在不断地变远，而无边的困倦却像潮水般袭来，欲要将他包拢吞噬。
他脸皮皱了皱，紧接着就感觉有一双手环上了他的肩膀，再一点点收拢。这温度恰到好处，温热却不灼人，像是热好的牛奶，烧好的温水，暖好的床铺，让人没有生不出任何的抵抗力来，唯有沉沦。
黎歆能感觉到那双手正在十分轻柔地搬动他，但他就是不想动弹，于是任由那人将他的身子支起来，而他则顺势一偏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
似乎有些许的乳香沁入鼻腔，他舒服地将脑袋往香气传来的地方蹭了蹭，把感觉有些碍事的布帛驱赶到一边，再将姿势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这才满意地打起了鼾。
南淼淼瞥了一眼自己偏到一边去的衣领，终是按捺住推开怀里这个鼾声如雷的家伙的冲动，将身体靠在墙上，就着方才自己在等待的时候点起的那盏并不十分明亮的灯，盯着马头明王腿上那数道长长的裂缝，怔怔地发呆。
——都是假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偷来的、不属于我的东西。名字，力量，甚至时光。
所以如果你要我赔偿你失去的年华与光阴，我还真的做不到。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场注定要到来的劫数降临之前，陪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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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歆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地上。
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下来，变成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毛衣，因为里面没有穿其它衣服的缘故，总觉得有点扎人。他扯着衣领，心说南淼淼原来是有多余的衣服带着的，却故意让他穿着一身破布条，冻了一路。
所以说南淼淼去哪里了？
他晃了晃脑袋，忽的发现南淼淼原来并没有走远，而是就盘膝坐在马头明王像的后面，双目微阖，不知是在冥想，还是在修炼。
他的身侧点着一盏如豆的灯，灯火时不时地摇曳一下，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黎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战术手电，甚至普通的手电筒，都要比这样的一盏油灯好上许多，还不用随身带着油。
“是祭祀的时候信众们献上的酥油灯，我喜欢这样的灯光，就取了几盏带在身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南淼淼的忽然发声，倒是把正在想东想西的黎歆吓了一跳，待明白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这灯的来源之后，不由奇道，“什么？你一个修炼无情道的苦行僧，也会有喜欢的东西吗？”
“你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无情道，”南淼淼说，“无情道并不是要彻底断绝情感、磨灭情绪，世上绝没有这样的逆天的功法，它只是帮助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对'情'加以控制和分析，由此明白怎么做才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正如我不喜欢身处于黑暗中，那么，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了解了这一点的我，就要带几盏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事虽然麻烦，但比起黑暗，这么做无疑更符合我的利益。”
“这么说来你应该是个办事相当婆婆妈妈的人，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每次去超市之前是不是都要列一个详尽的购物清单，如果一样东西不在清单上，那么就算折扣再低，你也会克制住不买？”黎歆靠着墙壁坐直了，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
“我会计算一下它对我是否有用，以及我的钱包里是否有足够的钱。”
“你不觉得累吗？我觉得这样活着好累啊。”黎歆摇了摇头，“这种只要一运转就会把人变得跟一台精密仪器一样的功法...也许的确很有用，但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要活得这么辛苦，我就宁愿再做五十个俯卧撑。”
“不算清楚一点，会死的。”南淼淼睁开眸子，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森然。
“说真的，如果什么事都要算的那么清楚，那我觉得，还是死了比较符合我的利益。”黎歆懒洋洋地架起二郎腿，满脸的欠揍。
看到他这个样子，南淼淼真想飞起一脚，把他踹回到影壁里，他忍了又忍，终是站起身，指着那尊马头明王问他，“你还找不找那机关了，若是不找，我就要动手将这塑像劈成两半了。”
他这一站起来，黎歆立马就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衬衫还是刚才那一件，因为少了两颗扣子的缘故，只要动作幅度稍大些，就会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肉和秀挺的锁骨。他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兴许南淼淼就只有这一件毛衣多余，就拿给他穿了，他却还在心里埋怨他不早拿出来，真是不识好歹。
于是再看眼前的这尊佛像，他就觉得有些不顺眼起来，若不是因为潜意识里敬畏这尊佛像所代表着的神佛，他又怎么会这么疑神疑鬼，以致撕坏了南淼淼的衣服，还被罚做了七十个俯卧撑？这么一想，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忙不迭地点着头道，“砸吧！你等一下！我拿了我的三叉戟，就把它给一下砸得粉碎。”
南淼淼的神情有些奇怪，“原来你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也？
果然，下一秒，南淼淼就继续说道，“真巧，我也不知道。”
黎歆顿时有些无语，他抓了抓脑袋，十分狐疑地道，“好好的一把武器，哪有说不见就不见的道理，莫不是你看着喜欢，给我藏起来了？”
南淼淼嗤笑道，“破铜烂铁而已，我拿来做什么？先前你被那画魅迷惑住之后，原本只是丢了魂，肉身还在我手里，那三叉戟也是，可是没过多久，那东西就突然疯了一样，先是颤动了几下，接着就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带着你的肉身消失了。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为何要进去找你？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你的肉身都已经被带走了，那么你现在的这具肉身，又是怎么来的？还是说因为头脑简单，复制方便，所以你连肉身都是量产？”
黎歆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再看自己的身体，顿时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想了很久，觉得南淼淼并没有平白无故骗他的理由，顿时在心里信了几分。可他还是想不通这事情究竟是个什么原理，就像南淼淼说的那样，他又不是处于播放状态的gif，放完了还能再重来。
他想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地底空间里，他伸手一摸，发现果不其然，被他缠在腰间当腰带的那条锁链，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可是那玩意到底是几个意思？为什么要趁他神魂离体的时候把他的身体摄走？还是说，如果当时他的神魂没有流浪在外，而是留在身体里的话，也会被一并带走？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不已，根本没心思再去关心为什么自己的神魂能够自动为自己重塑身体，因为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与之相比，还是那道锁链究竟带着他的肉身去了哪儿这件事，让他比较在意。
这件事是不是那界灵在主导？如果是，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人在向它下命令，难道说，那个地底空间的主人，其实并没有死，并且还成功地从魔渊深处回来了？
黎歆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力化为利刃，一刀斩断了纷乱的思绪，他一向是个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规划的人，现在也是一样。他自问不会是那个夜叉族前辈的对手，就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先着手解决眼下的麻烦。
于是他便朝那佛像走近了几步，思考在哪里落拳比较好，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站在前面的南淼淼已经先他一步，一掌拍在了那尊佛像上。
随着一声击鼓般的闷响，那佛像应声而开，裂成了两半，黎歆正要上前查看，却忽然看到那裂开的佛像之中存着一件物事，模模糊糊的，竟像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你的肉身是量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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