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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宴会变故 ...

  •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雨后,瑟人的寒秋便降临建阳镇这个安静的小地方。

      然而,最近一件奇案却打破了这个小镇往日的宁静。建阳县的县令为了这案子,接连几夜忙于查案,不敢有任何松懈,累得嘴角直冒泡。

      事情要从建阳镇的名胜——临海听涛说起。

      这临海听涛一景还要得益于建阳镇优越的地理位置。建阳镇东临大海,西倚横屏山麓,南襟鱼米之乡苏州,北枕国都建邺。

      泥沙被海水冲刷到建阳镇的海岸上,日复一日,便形成了一个月牙湾,月牙湾拥着著名的明月湖,只留一个口跟大海交流。每逢秋分涨潮之际,明月湖无风无浪,湖面平静,然而却听得轰隆隆的惊涛骇浪之声,闻者无不称奇。

      因而,未到秋季,明月湖的船坊便开始热闹起来,不少文人骚客和权贵之家慕名而来。这一年,明月湖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朝皇帝最为宠信的镇国公要在此处举办五十寿宴,此次寿宴没有宴请建邺的任何在朝官员,而建阳镇的官员和富贵之家却全都接到了请帖。

      镇国公对外解释,京城来此舟车劳顿不便,故只邀请了建阳镇的百姓。

      民间的小道消息却说,镇国公此次前来,所为的是流落民间生死不明的外孙女。

      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是各方猜测而已。要说的是,正是这次宴会上,发生的这件血案。

      能够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各方人马自然是费尽心血,想要攀上这棵大树,再不济也要在镇国公面前露个脸。县尉则日夜巡视于街头,一时间,建阳镇的治安得到了空前的改善,宵小之辈都不敢再出头。

      宴会在一艘新造的画舫上举行,画舫论吃水量论样式,都是前所未有的。整艘画舫灯火通明,在茫茫水上行驶,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据说,镇国公打算从此处出发,顺着退潮的潮水离开明月湖,进入广阔的海域,沿着海岸线游逛一圈。

      变故发生在宴会正酣时。

      当时,这艘前所未有的大船已经离开明月湖湖口,进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趁着夜半退潮的急流,船快速航行。当夜,万里无云,皓月当空,放眼望去,大海之上是一波又一波的碎金色光点。

      一位身形偏小的幼童当场吟到:“碧波万里逐明月,明月一轮满青天。”

      诗词平易近人,却因作诗之人的年纪而博得镇国公的另眼相看。只见那小童年纪不过七八岁,五官生得煞是精致可人,样貌颇有些雌雄难辨,不过一身男童的打扮却是向所有人昭明他的身份。

      镇国公招他上前,细问之下,得知这孩子名为谢云湘。却见这小童进退有度,答话也不似普通孩童那般随意,而是谦恭有礼,不由得赞到:“这小儿他日必将成大器。”

      话音刚落,忽听得几阵急促的破风声,又兼接连几声呼声,镇国公只觉肩膀一凉,下一刻剧痛从肩膀处袭来。

      又听得几声惊呼,他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一人猛地将他扑倒,紧紧地伏贴于地面。镇国公睁眼一看,原来是方才应答的那小儿。还不待他多想,这孩子已经手忙脚乱地将他拖到几张大木椅后,隐藏身形。听得“铮铮”数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只见数根铁箭钉在身前那木椅,箭头都穿透椅子了,可见弓箭手力道之深。

      谢云湘伏卧于地,忽觉一阵冰冰凉凉,视线模糊了下,原来有大片水珠滴落下来。再看那箭簇,在明亮的烛火中泛着隐约的水光。

      箭是从海里射出来的!意识到这个事实,谢云湘不觉一惊,就算是科技比这个异世界发达的现代也无法做到这件事!

      再看身下这位国之重臣,这位已知天命的老人脸色青黑交加,表情僵硬,正是中毒的前兆。

      镇国公陡遭这番变故,心里惊怒,却动弹不得,浑身麻木。只听得那小孩惊声到:“糟了,大人,箭上有毒!”说罢,这小孩利落地在他身上乱摸一番,果然摸到了一把镶着珠宝的匕首。镇国公暗惊:现在连一黄口小儿都可以杀死我。

      却见那小孩动作麻利地将那箭拔了出来,又用匕首挖去箭上处的肉,待伤口的黑血流尽了,他才摸出一条丝带将伤口缠死,止住了血。

      “毒性看起来并不厉害,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一下。”谢云湘说着,又悄悄探出个头,此时,箭雨已停,整个席上的士绅跟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狼狈地躲在各个角落,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真倒霉!谢云湘内心呸地骂了句,这相当于公安部门的县尉怎么还不赶过来,迟一分,要是镇国公出了什么变故,他要拿脑袋来复命吗?她也不敢太贴近这位镇国公,生怕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被发现。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那县尉才姗姗来迟,不过却是一脸郁闷和惊恐交加的神色。谢云湘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饭桶十有八/九是没抓到凶手。

      “大人!大人——快叫大夫!”他见到镇国公这副模样,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这时,镇国公却是已经可以活动。谢云湘的及时清理让毒性轻了许多,他恢复得自然也快。随身的御医很快就赶到了,看起来他也受到了这场偷袭的波及,形色非常狼狈。几颗解毒丸下去,镇国公脸色好上许多。

      县令和县尉等众官跪在下面,脊背直冒冷汗,等待镇国公的判决。镇国公见底下一干木桩似的众人,不由得大怒:“都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抢救伤者!”

      急得一脑门汗的县令这才惊醒过来,就算镇国公不追究,再背上几条人命,那可够他喝一壶的。反应过来后,他赶紧吩咐下去,将伤者抬下去救治。

      现场清理后,众人见风波过去,赶紧迎上前去,纷纷问候镇国公,急着表忠心,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镇国公对这群逃命比兔子还快的人恼怒异常,斥退诸位,独留谢云湘一人。

      大名鼎鼎的镇国公和这位无名小儿谈的是什么,已经无法追究了,但海上刺杀谜案却飞快地在民间传开来。

      这案子之所以广传于民之口,有两点。

      第一,箭是从海中发射出来的。当时,海浪之急,众人都是亲眼目睹的。那疯狂的浪拍在船上,激起了数丈高的浪花,湿了好几个赴宴宾客的衣角。在这种环境中,就算是最出色的弄潮儿也未必能够安全游于海中,并且用箭瞄准船中之人。更何况,官府之人追下去,只看得海面一片白茫茫的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船只。

      第二,除了镇国公,其余中箭者悉数中毒死去。这下子,冒名进入宴席的幼童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镇国公与谢云湘交谈后,下令不许为难这小儿。

      本就苦无头绪的县令此刻更是头大。县令急得上火——这要是抓得到刺客的呢,那倒也罢了,自己的罪责可以轻一点。要是抓不到呢,自己肯定要被办一个治安不严的罪名,这罪名可大可小,以圣上对镇国公的倚重,目测结局不会好看。

      走投无路之际,县令干了件狗急跳墙的事情——他下令将当时赴宴的所有人都圈到了一块儿,严格监视。

      这样一来,虽然惹得众人的愤懑却倒也好办事,这风头,谁要是敢不从,那不是证明自己有犯罪嫌疑嘛!

      即便县令知道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将当时在场士绅全都得罪了个遍,却也顾不上这么多,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查,先渡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只是,案件发生在茫茫大海中,要寻找凶手,又从何说起,因此查来查去,这案件便拖着成为时人津津乐道的悬案。

      镇国公在此停留了数日,便乘着船沿岸北上,回到京城了。这悬案自然也传入了皇帝的耳朵里,龙颜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

      京城,天擦黑。

      一个年幼的小童背着个大大的包袱,跟个没头的苍蝇满城乱撞。走得累了,这小童便哼哼声:“倒霉,偏偏撞上了什么花灯节!”

      这京城的花灯节举国闻名,每到这时,便有无数游人涌入京城,就是客栈的柴房都被人提前预定好了。谢云湘这次入京,正好撞上了花灯节,从中午找到现在,家家客栈都已经满房了。

      难道晚上要睡街道?谢云湘想了想,主意便打到了京城第一府衙身上。传言大理寺寺卿断案明察秋毫,清明公正,又因曾拜江湖人为师,为人很是有侠义之风。皇上为此御赐他第一府衙,专断天下案。

      谢云湘正想着怎么进入这第一府衙的门,忽然听得一声动物的叫声,闻言她回头看去,只见一只长得像猫的小家伙站在黑暗的巷子口,那条尾巴又大又蓬松,倒有点像松鼠。她有些心痒痒,却还是没有上前,这家伙一双眼明亮异常,看着就非常不好相与。

      她还没上前,却有其他的小孩看到了,跑去逗这只奇怪的小猫。那猫似是通人性,转身就往巷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那一脸喜爱之色的小孩。

      谢云湘直觉不对劲,犹豫片刻,还是远远跟去。这条巷子两边皆是数尺石壁,幽深异常。那小孩跟着那只猫跑到了巷子尽头——原来这是个死胡同,这时,听得尽头处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她本能地脊背发直,紧贴着身后的石壁,却见得一人走了出来,轻拍了一下那还在发呆的小孩脑袋。

      要糟!她内心暗暗叫了声。果然,那小孩被拍了下后,立刻跟木偶似的,乖乖地跟着那人进入了门内。

      谢云湘又惊又惧,转身就跑,跑得数十步,眼看巷口就在眼前,后领却被人猛地揪住,随后,一个巴掌恶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脑袋上。谢云湘愣了下,亏得脑袋机灵,立马学着方才那小孩的样子做痴呆状。

      果然,身后传来一恶狠狠的粗哑男声。“他奶奶的,这小子真鬼,要不是我多个心眼,怕是要大船翻在阴沟里了!”

      又一个男声打断他:“赶紧将这小子提回去,将他卖得远一点。”

      谢云湘闻言,内心大怒,脸上却强作镇定,如同带了个面具一般波澜不惊。一把匕首自袖口悄悄滑入她的掌心,正要趁这二人不注意暴起,忽的眼角撇到一抹黑影。她惊了惊,按兵不动,只见黑影飘过,那两人轰然倒地。

      再一眨眼,那一抹黑影已经站定在自己身前。

      这黑影正是一位玄衣少年,只见他面带侠气,器宇轩昂,形色间又带着几分沉稳和贵气。一双剑眉燕斜飞,两鬓似墨若刀裁,星眸潋滟含波光,又鼻骨挺直,薄唇含朱,端是一派大气。有道是,公子如玉,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在这污秽的狭窄巷子中,他恍如一轮朗朗明月,光彩夺目。谢云湘瞥了眼他身后的上古名剑龙渊剑,便知这人身份,当场叩拜:“韩大人,草民要报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宴会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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