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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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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穆看着凌素,想不清楚为什么妹妹刚死,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人竟然要跟自己分手,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他想说你开玩笑吧,可是那人的脸那么严肃,嘴角紧紧的抿起,他太了解,所以知道他现在说的话无比严肃,绝无玩笑。
“为什么?”即便知道不是玩笑,却也还是要问,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因为婷婷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她,我一直把你当成她了。”凌素一口气说完,然后死死的憋着气不呼吸,嘴唇被咬的发白,却还是不能呼吸,因为只要一呼吸就会有呜咽的声音。
“真的?”杨穆不可置信,明明那些同吃同住的日子都不是装的,每一个瞬间都还历历在目,甚至只要回想起来都还能看到他嘴角浮上的笑意,竟然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真的,”趁着说话的间隙凌素狠狠的大呼一口气,呼气声太大,便听不到那低低的一声颤抖,“那些日子也不是假装,我只是不知道,可现在我认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凌素猛地将杨穆的手抚落,转身走开。而杨穆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没有落下。手中还有温度,似乎只要不落下,之前说的那些话便可以不算数,只要不握起,那手中的温度便还是他的,那他们就还是在一起。
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晚上天空中忽然响起了闷雷,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半空中劈下,将整个天空分成了两半。随着这巨大的响雷,整个天空便笼上了一层水雾,水滴噼里啪啦的落下来,路灯下的雨线刷刷刷的刷着每个人的视线。
凌素站在窗边,看着路灯下的立着的人影,电话那端是那个人文雅的话语,就算是雨湿重帘,落他满身,他也温文尔雅,凌素眨掉眼中的泪水,“好。”
凌素从雨中走来,面对着已经湿透的杨穆,在他面前一米处站定,这个距离不近不远,只是平常他们习惯了亲密,这样的距离便让杨穆觉得遥远了一些。于是他向前走进了一步。凌素却也没有退。
“我不相信你白天说的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到。”杨穆的脸上满是雨滴,头发粘在他的额头,整个人像只被丢弃的小狗,透露着孤独绝望。
凌素很想将他抱在怀里,可是他却是狠狠的踩住了脚下的地面,大力的似乎要将地面踩裂。经过这十多天,他已经想的很清楚,婷婷已经离开,他不能让杨阿姨再没有一个儿子。而杨阿姨悲痛欲绝的情绪也让父母体会一遍,那他便是最大的混蛋。所以分手是最好的选择。年少的他不知道分手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绝望与伤害,只是觉得分手了便不要一起吃一起睡就好了,而且身边分手的那么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却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喜欢,那是爱。因为爱,所以想让对方更好,因为爱,所以将自己锁进牢笼,再也不接受别人,因为爱,所以不想伤害,却也因为爱,伤害的才最深。而这些,在离开他的日子里,才越发的刻骨铭心。
天上的雨也如同他心里没过的绝望,慢慢的只是往外溢,凌素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他抬高脸,水滴从他的脸上滑落,再也分不清是雨是泪,半晌后,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再纠缠我,我会讨厌你。”
呵,因为了解,才能这么干脆,因为知道他不会容忍被自己一丝一毫的讨厌,所以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这句话,就算是知道这句话在他的心里会开出什么样的毒花,都再也不能管管不到了。
电闪雷鸣持续,偶尔落下的大大的闪电将天地间照的透亮,他呆呆的盯着他看,看着他脸上不断落下的水滴,看着他被风水的鼓荡的T恤,他舍不得转身,因为知道,这一转身,便再也没有拥抱的理由。
只想将这最后的一刻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永生不忘。
现实永远残酷。
就在凌素在南国黏腻的天气里准备着入学事项的时候,杨穆家发生了第二件大事。
杨穆的父亲涉嫌贪污,被军方抓走关押,却在关押的第三天畏罪自杀。而杨穆家的所有家产都被没收充公,杨穆甚至连上学的学费也交不起。
而一年以后凌素才知道,当年抓捕杨穆父亲的正是自己当兵的父亲,而杨穆的父亲牵涉到了□□的交易,是被灭口。
于是家破便也跟他挂上了钩,家破人亡,都是他害的。
怀里的人虽然站的笔直,可是紧绷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直直的撞进了温彬的心里。很心疼,非常心疼,比自己八年前离开他还要心疼。他就是这样,将所有的痛苦埋在自己心里,直到那痛苦变成毒瘤,彻底将他摧毁。
“婷婷的死是意外。不是你的错。”温彬小声的呢喃,明知道这样的安慰根本没有用,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却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伤。
“他爸爸的事情更加不关你的事,那只是你爸的工作。。”
手上忽然温热,一滴圆圆的水滴落在温彬的手背上,手上的感觉越发的敏感,那温热也变得越发的强烈,整个空间无限蔓延,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无雨的夏夜漫天繁星,无数个方格子似的楼房在夏夜里无声的静谧。就连蝉鸣也越发的响亮。
“凌素,不要走好不好?”
“留下来!”
“阳城现在已经发展的很好,有很多机会。。”
“不要!”
“你们一定不能在一起,一定一定。。。”
睡梦中的凌素忽然从梦中惊醒,无数个场景在他脑海中切换,高三那年的分手,大二那年的追逐,到了最后却定格到婷婷车祸的那一幕,橘色的裙子被血湿透,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就算是闭上眼也还是看得到。
深圳。
Jane在候机大厅来回的走着,晚点了差不多2个小时了。3个多小时的等待让她有点急躁。
终于,凌总那张常年冰封的脸出现在到达大厅,咦,他身边的那位是温总监么??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是么?不是么?是啊,可是为什么温总监会跟着凌总回家呢?!
她小跑过去,高跟鞋将光滑的地板敲的哒哒响,她虽然心性天真,却也是跟在凌素身边的人,就算是心里再怎么诧异,表现出来的还是非常正常,“凌总,您回来了。车已经在停车场了,我带你们过去。温总监是和我们一起走吗?”
下午两点多的时间,温总监还是很忙的,“不了,我的车在停车场,我先回公司了。”接着他转身对着凌素:“坐飞机对身体不好,你今天早点回家休息,知道么?”那表情十分温柔,隐隐的带着劝慰,却又有点小心翼翼。
凌总依旧冰冷,只是淡淡的嗯了嗯。
这样的画面落在腐女的眼睛里,实在是太多内容可以遐想,Jane的心里乐开了花,凌总果然喜欢男人。。哈哈哈哈。。终于不用担心被别的女人抢了。。哈哈哈。。
凌总走的飞快,并没有注意到跟着他一路小跑的秘书那暧昧难言的表情。
艾琪深圳的报告离开之前已经看过一次,回家的时候抽空也看了看,就只是这两次大略的阅读,也已经发现这家公司的关联方数据似乎有个黑洞。正在他埋头仔细研究的时候,Jane敲了敲他的门。
“凌总,Vicky来了。”
凌素靠在椅子上,拇指和中指摁着他的太阳穴,眯着眼睛等着这位强将,他刚回来她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上门,他不用细想了。
“凌总,艾琪深圳的业务有些问题。”等Jane走出去之后Vicky就直奔主题,
“嗯,说详情。”
凌素工作时向来干脆直接,Vicky也十分了解,她直接把一摞材料递到了凌素面前,“凌总,你看,这两张银行流水单,序列号、银行账号、付款方、包括打印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可是收款人却不一样,一个是他的关联方艾琪泰国,而另一个却进了一个国内的企业,我们查了查这个企业,基本上是个皮包公司,而法定代表人跟艾琪深圳的财务经理是夫妻。”
“还有这些,我们发现上面的信息不同以后,就去银行打印了流水账,而从客户那里拿到的银行流水账是下面这份。”
Vicky将纸张摊开,指了指中间的两份材料。
“银行账号、公司名称、大部分的明细账、甚至期末余额都是对得到的,但是黄色标注出来的那些的对方账号却不一样。”
“我们相信从银行拿到的流水账应该不会有误,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艾琪国际将钱转到了国内的某家公司,在期末的某个时点又转回来,你看,就是这条,”Vicky指了指流水账上的某一条记录,继续说“然后在下个期初又把钱转出去。而在自己的账面上并没有反映钱流入与流出的过程。少有的几笔记录也是给到了关联方,而这几笔金额期末时并没有收回。”
凌素捏了捏额头,“这样的影响金额有多大?”
“仅是今年,根据目前查到的来看,是5亿。”
“以前年度有同样的情况吗?”
“已经在查了,具体结果还没出来。”
如果Vicky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艾琪深圳是通过伪造关联方交易挪用公司资产,这也与之前在报告中看出来的黑洞不谋而合。如果是这样,那这将是一个巨大的舞弊案。而华信搅入这场乱局,搞不好便是声名狼藉。这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凌素把手拿下来,盯着Vickey,“这件事暂时先保密,包括艾琪深圳,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是。”
窗外的阳光正好,凌素靠在窗边,手指缓缓的点上了一个名字,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传来,竟然是无比认真的语气,“你好。”
“是我。”凌素的眼睛暗了暗,
“嗯,我在开会,稍等。”短暂的空白之后,那个人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可这次已经带了一点戏谑,“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想我了?”
凌素不理,“麻烦帮忙查一查艾琪深圳几个高管的背景。纬纱要收购艾琪,我知道你们那里肯定有资料。”
温彬郁闷,他竟然是被利用的主。郁闷归郁闷,答应的却是很好,谄媚绝顶,谁也没他厉害。
一个星期以后,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已经出来。3年的时间内,艾琪深圳的财务经理范衍从艾琪深圳转出了20个亿,资金的最终落点是瑞士银行,而这三年的时间内为了应付审计,相关的财务资料均存在一定程度的造假。
凌素双指再次放上自己的太阳穴,这个范衍敢挪用这么多的资金,实在是太不简单了。好在目前看来只是管理层的舞弊,至于真正的幕后是怎样,凌素现在也不得而知。现在的状况,必须根据规定上报。
八月,华信事务所将这一事项报告给了艾琪深圳的监事会,而监事会在收到资料之后却一直保持沉默。由于艾琪深圳的监事会没有任何的表示,无法确定最终该公司的处理意向,凌素暂时并未向证监会、外资委以及纬纱国际的管理层提交审计发现。
而这一收购案的突然停滞,引起了整个业界的各种猜测,一时间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