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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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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梓睁开眼时,太阳早已升起,四目相对,是莫云焕带笑的眼睛。
“桑梓,有我陪着,是不是睡得很香?”
“你刚刚……你早就醒了,刚刚一直在看我?”
“是啊,我想等你一起醒来。”眸中似有日月星辰,明亮耀眼。
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对女生说我要和你睡觉是流氓;说我要和你一起起床就是徐志摩。没想到这家伙没什么文化,说出来的话,竟然和徐志摩一样,含蓄而不孟浪。
脸颊上突然传来温柔的触感,闻梓恍然回神,莫云焕的双唇已然离开。只听他带笑的声音道:“你刚刚走神了,那个吻,算是惩罚。”说完,掀开被子一跳而起,在闻梓发飙之前出了房门:“我做饭去了。”
他竟然亲她!闻梓僵在被中久久不能回神,羞愤、紧张、不安,竟然还有着一丝……甜蜜?
待莫云焕把饭都盛上了桌,闻梓才扭扭捏捏出来,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不敢看莫云焕。
后者却好似完全无事人一般:“桑梓,来尝尝,苋菜粥,很清香的。”
“哦。”他总是这样,一番戏弄之后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却搅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过,她好歹是个现代人,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难道还能输给他?闻梓深吸一口气,抬头爽朗一笑:“好啊,我来尝尝小弟的手艺!”
莫云焕若有所思地看了闻梓一眼,斜勾唇角,做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闻梓抬眼往莫云焕脸上一扫,慢悠悠道:“小弟,你前一阵大姨妈来了,似乎没养好身子,都有些瘦了。别说我做大哥的没照顾好你,等会儿吃了午饭,你就去买一头猪炖了补补吧,以形补形。”
莫云焕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诚恳应道:“大哥说得是!那我也给大哥买一头猪回来,以形补形,正好凑成一对,就好像我们一样。”
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吃,吃,吃!对面坐的那个人,她不认识!
见闻梓吃完,莫云焕又狗腿地凑了过来,端着讨好体贴的语气:“桑梓吃饱了吗,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饱了,气饱的!”闻梓手掌往桌面上一搁,好似掌中握着惊堂木,一掌下去,颇有气势。
“都是小弟不好,大哥有什么看不惯的地方,尽管说,我马上改!”莫云焕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睁着一双无辜怯懦的眼睛望着闻梓,好似一只被欺压的小白兔。
“云焕,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厉!”闻梓用着礼仪小姐最标准的声音和礼仪道,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莫云焕站起来,往前一步靠近闻梓,左手一揽闻梓的腰,右手在闻梓脸上一拈:“大哥脸上沾了一粒米饭。”说完,放开闻梓,转身而去。
闻梓只觉得他指尖碰过的地方好似被挠痒痒般,连耳朵也有些发烫。唉,看来她火候还未炼够,仍需继续努力啊!
岂止是火候未够的问题,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小白!这不,这家伙晚上直接都回他自己的房了,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后,直接就进了闻梓的卧室,万分自然地要躺下睡觉。
“小弟,你是不是梦游,走错了房间?”闻梓把莫云焕往屋外面推。
“大哥,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住的吗?”对方语气一万个理所应当。
“昨天不是特殊情况吗?”
“特殊情况?大哥,昨天你来那个啦?”
“你才大姨妈!”闻梓猛地将莫云焕一推,哪知后者顺势一抱,再一滚,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闻梓挣扎:“你放开!”
“不放!没有你我睡不着。”抱得死紧。
“放!”继续挣扎。
“你再动我就亲你了!”眼睛眯起,声音带着警告。
……
人就是这样的习惯性动物,习惯安逸,习惯享受,习惯堕落。一连三天,都是这般情况,而取胜的都是说出“再动我就亲你了”的那个人。好吧,既然反抗无用,又舍不得真正把他赶出院子,那就接受吧。反正只是躺在一起睡,又没有做什么。
人往往都是如此,很多原则便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蚕食、被打破,等很久以后,回过头来看时,昔日决然不能违背的原则,早已在春风化雨中,消失殆尽,无迹可寻。
三天后的早晨,莫云焕穿着一身厚袄,戴上一个斗笠,道:“桑梓,得出远门一趟,要两三日才能回来,你乖乖在家里待着,哪也别去,记住了吗?”
“哦,你要去哪里?”
“我昨日出去买菜时,碰见一人,他说他是我同乡,我幼时他曾见过我,而且给了我一些爹娘的线索,我这便去临城找找。”
“好吧,那你小心,千万别被人骗了!”
“放心吧”,莫云焕认真道:“家里的菜够三日吃得,你在家里,哪里也别去,即使有人找你画画,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要出门。”
“好吧,反正天气太冷,我也不想出去。”
“那我就放心了。”莫云焕打开院门,就要踏出之际,突然转身,在闻梓唇角落下轻轻一吻:“等我回来!”便在闻梓的怔然中,顶着漫天风雪,走远了。
莫云焕一走,家里顿时冷清下来,再加上天气恶劣,闻梓只好裹着被子,在火炉前发呆。觉得无聊了,便哼点流行歌提提神。看来,人果然不能太依赖,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这不,这家伙才走一个多时辰,她便已经坐立难安了。
焦躁的时候,该做点什么好呢?当然是练字。当闻梓铺好纸,磨好墨时,脑中突然浮现出梦中古装女子的样貌来。于是,临时起意,一笔一笔细细描画,如烟似黛的眉,似蓄着千山万水的眼,挺翘秀气的鼻,和微微上翘的唇。随着笔尖在纸张上轻轻游走,一种熟悉而又眷恋的感情突然将她包围,闻梓收起了笔,指尖从女子的眉眼处轻轻抚过,千百年的距离,便似在这样的摩挲中,瞬间拉近,弹指万年。
却说此时,一片冰湖前的凉亭中,两名银色面具的男子负手而立,似乎正在等人。突然,一蒙面黑衣男子斜刺而来,一出手便似要夺人性命。
千钧之际,矮个面具男奋力转身,错开了当胸一剑,然后手臂还是不免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顿时,一阵酸麻。抬臂一看,见上面已然变黑:“有毒!”
连忙封住血脉,矮个面具男便和高个面具男背靠背,握紧剑柄,伺机而动。蒙面男子长剑一震,又攻了过来,显然希望速战速决。
先前矮个男便已中毒,虽然封住血脉,然而毒性如蛆跗骨,几个回合下来,便已不支。高个面具男本不是蒙面男子的对手,少了帮手,更是破绽百出,一个不察,便被一剑封喉,连半个字也未来得及吐出。
蒙面男子走到矮个男面前道:“要想活命,一会儿见到修罗使,你别开口,所有回答都交给我。”
“希望你遵守承诺。”矮个男认命,虽然知道对方遵守承诺的可能极低,但为了那一丝希望,也要试试。
蒙面男子取下死了的高个男脸上的银色面具,将高个男尸身夹起,提气奔到冰湖中央,用剑将冰湖戳出一个洞,便将尸体扔了进去。再戴上银色面具,提气飞了回来。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色修罗面具的男子便踏雪而来,见到冰湖边站着的两名面具男子道:“都查清楚了?”
高个男道:“查清楚了,那些画不过只是巧合而已,与主上无关,那个女子毫无内力,也无半分背景,的确只是一直以卖画为生。可能是之前替贺家小姐画了几幅画像,所以才结实了一些官宦子女。”
“既是如此,那便无需再过理会了。如今主上正谋大计,你们行事要万般小心,切莫因小事打草惊蛇,没有我的命令,一切按兵不动。”
“是!”
修罗使一走,高个男便道:“刚刚修罗使说的大计,所图何事?”
“主上之事,从不会透露给我们银卫,我们每次行事,都是修罗使下令,而其中原委并不知晓。”
“这个我信。那么,你觉得你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不出预料地看到了对方恐惧中夹着怨恨的表情,高个男轻笑出声,眼中锋芒尽敛:“放心,我不会杀你,每个月的今天,你都来此,我会给你压制毒性的解药,你再把修罗使的命令都告诉我。至于刚刚死掉的那个人,我想你能够找到借口给修罗使解释。今天的事,你若吐露半句,你的毒,便永远也别想解开了。要知道,百毒仙姬是我的朋友,她亲自调配的毒,世间无人能解……”说完,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