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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前传 ...


  •   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大唐的牡丹摇曳在这样一片辉煌之中。

      裴少君出生的时候,大唐的牡丹开的最为雍容华贵,缀在枝头繁华锦绣,越显得病榻上的女子面色惨淡,奄奄一息,可饶是如此,她面容之秀丽绝美,仍然不输于枝头牡丹,甚至因苍白而愈加柔弱惹人怜惜。

      接生的稳婆将还沾着血的婴孩抱到女子跟前,“夫人,快瞧瞧,是位小公子。”

      女子勉强伸手,食指抹去孩子眉眼处的血迹,一张依稀可以窥见眉目清绝的面庞此时还是皱巴巴的。女子春畔浅浅的浮出一抹笑,轻声笑道:“怎么长的这么丑啊,一点都不像他爹爹。”

      稳婆笑道:“夫人说傻话了不是,小公子这才出生呢,眉眼都没长开,等到张开了,有夫人的好相貌,难道还能不俊秀?”

      女子闻言,笑意深了几分,“也不知道,小孩子张开了,会是什么样……”

      稳婆说着恭维的话,“小公子天庭饱满,必然是大富大贵之相呢。”顿了顿,又道:“夫人,小公子身上的血还要擦一擦,等擦好了,再给你报过来吧。”

      女子点头,摆手让稳婆下去。

      凌乱的脚步声似是忽然间就变得安静了,女子发丝散落在枕上,芙蓉面汗涔涔的,她从枕下摸出根冰种翡翠的簪子,贴面摩挲着。

      “夫君,我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了。”她喃喃道:“你总说希望我们的孩子,男孩儿像你,女孩儿像我……可惜,我等不到孩子长大,看他是像你多一点儿,还是像我多一点儿。”她的神色,似是凝聚了一生的温柔,“你说过,不能同生,那就同死……黄泉路那么冷,你是不是等的已经倦了,困了?夫君,我来找你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渐渐低至呢喃,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翡翠的簪子刺入自己胸口。

      鲜血流淌,将碧色的翡翠簪子染成漆黑一片。

      女子春畔笑意清幽,眼睛缓缓闭合上之前,十几年前的种种一闪而过。

      那是春光明媚鲜妍之时。

      就如同所有美好故事的开端,她在最美好的时光遇到了他。

      然而,美好的开端之后,却是并不美好的故事。

      孟绮是士族名门之女,十七八岁的少女,偶然玩心大起,女扮男装去城郊看桃花。当时孟家已经式微,却又是数代名门,家藏丰厚,招的无数人的觊觎,是以孟绮才偷偷从家中溜出去,就已经有数路人明里暗里的跟着了。

      城郊桃花葳蕤。

      孟绮折了几支开的正好的桃花在手中把玩,一回身就看到了裴衍。

      男子倚在一树桃花下,一袭白衣,端的是丰神如玉,俊朗挺拔。

      孟绮暗自惊心与男子的气度,偷眼打量了他一眼,正撞上男子带笑的眼眸,一时之间羞窘之余还有几分无措,待到垂目看清自己一身男装,咬咬唇角又抬起头。

      男子已经不知所踪,孟绮咬着唇角,忽然听到身后有纷乱的脚步声靠近,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孟绮心中并不轻松,她自信自己没有听错,方才身后确实有人,但等到自己回头人就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那脚步声是对方故意让她听到的。就像是猫抓老鼠,明明可以将对方一口咬死,却偏偏不肯,而是用自己锋利的爪子逗弄着对方,看对方垂死挣扎取乐。

      她握紧了手中的几支桃花,心中惶然。

      蓦然,肩膀一沉,孟绮飞快的转身向后退去,仓惶看着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孟绮大声问。

      对方却不和她多说,几个人站在边上看着,几个人围拢孟绮。五六把闪着寒光的刀同时递向孟绮,孟绮身体一旋,内力灌注在桃花枝上,隔开寒光闪闪的刀,纵身而起,一脚踏在刀锋上,翻身跃出几人合围的圈子中。她以桃花枝作剑,飘身刺向边上看的几人咽喉。

      那几人各自散开,其中一人接住孟绮手中剑招,刀锋竖起,桃花片片零落。孟绮一咬牙,拧身树枝一扫,逼开靠近的几人,往桃林深处跑去。

      桃林深处,道路难行,孟绮磕磕绊绊的跑着,将追杀的人甩掉了,也让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眼看着暮色将至,孟绮心中发紧,依稀辨认出自己来时的方向,按着原路小心翼翼的返回。

      孟绮走了片刻,发觉路上景色和自己来时不同,就不敢往前走。

      “你怎么在这里?”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孟绮身后响起。

      孟绮惊慌回头,定了定神才看清是桃林中初见的男子,轻声道:“我……我被人追杀躲在这里,可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裴衍稍稍迟疑了一下,道:“我带你回去吧。”

      孟绮心中一喜,低声道:“多谢你。”

      裴衍看她如此,忽然笑道:“小姑娘,你就算是穿了男装,也不像个男子。”

      孟绮羞窘的攥着自己衣角,默不作声的跟在裴衍身后。裴衍一路将她送回至孟府一街之隔的地方,孟绮一路至此才把头稍稍抬起来一点,看着裴衍的垂下的手,低声道:“多谢你送我回来。”

      裴衍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和烧焦木头混合起来的气味,不及回答孟绮的话,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孟绮见他往自己家方向走去,心中疑惑,待到看清自己家此时模样时,立时不管不顾的往里扑。裴衍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抓住孟绮的胳膊,“你犯什么傻,进去找死吗?”

      孟绮死命的甩开他,“那是我的家!”

      裴衍无法,一把打晕了孟绮,自己在火势稍小之后,进到废墟中查看——断壁残垣之中,尸体横陈,大多是被一刀灭口,稍有几处是争执过后,桌椅散乱尸体伤口较多。

      孟绮醒过来的时候,孟家已成为一片废墟。

      她低着头,站在孟家废墟前,“你武功很厉害是不是,我跟你学武功好不好?”

      裴衍无法拒绝。

      三年时间,裴衍看着孟绮从一个淡笑羞怯爱低头的小女子,变成心狠手辣狠绝屠戮毫不手软的魔女,一如初见时明艳鲜妍的桃花,变成了繁华盛极的牡丹。

      三年时间,孟绮报了家仇,那一夜,孟绮喝了许多的酒。

      她醉倒在孟家墓碑前,大笑“我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酒喝多了,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下来了,“可是,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爹爹,娘……”

      裴衍等她哭够了,将她抱回房中,散开她揉成一团的发。

      翌日天亮,裴衍拿着一只冰种翡翠的簪子给孟绮束发,跟她说,“我想娶你。”

      孟绮一愣,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手指攥住衣角。

      裴衍也是一愣,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孟绮,一如初见那日,桃花树下明媚鲜妍的女子。

      “好。”孟绮抬起头,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唇畔笑意悠然,轻抚发间的翡翠簪子,“婚期你定,我除了你没有什么亲人。”

      裴衍看她如此,叹了口气。

      成婚八九年,裴衍不曾再看到孟绮落泪。

      那一年,孟绮怀孕,裴衍在外采药给她安胎,一去不回。直到数日之后,孟绮才看到裴衍——躺在木板上冰冷如铁的一具尸体——一个黑衣男子将他送回来。

      “我与裴衍的恩怨,皆以一战了结。”男子声音冷漠,将裴衍的临死前以血写出的书信交到孟绮手上。

      孟绮接过书信,“你可以走了。”

      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孟绮神色如常的和裴衍的弟子严纶将裴衍葬在桃花林中,素衣素服,只安心养胎不再见任何外人。直至怀胎足月之后,孩子出生。

      气息断绝的那一刻,孟绮笑的,一如桃花树下初见。

      ·

      吾妻阿绮:万望珍重——夫裴衍。

      ·
      时间表:
      642年裴衍出生
      652年严纶出生,裴衍开始修行
      663年孟绮出生
      667年萧沙出生,裴衍(25)收徒严纶(15)
      672年严纶(20)捡到萧沙(5),裴衍(30)开始隐士生涯
      681年裴衍(39)遇孟绮(18),孟家遭灭门
      684年孟绮(21)报仇成功,与裴衍(42)成亲,两人一同隐居
      692年严纶(40)逐萧沙(25)
      694年裴衍(52)离世
      695年裴少君出生,孟绮(32)离世
      697年王遗风出生
      713年严纶(61)收徒王遗风(16),裴少君获得沟通不同空间的能力
      715年裴少君穿越
      720年严纶(68)离世
      724年王遗风(27)出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番外·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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