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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宫、见圣、周庄梦蝶 ...

  •   第一次乘坐马车,有着温暖的锦被,淡雅的熏香,舒适得另人叹息,欧阳手捧着香茶,侧眼看着那个自从上了马车后就静静的坐于一旁的女子,平和安静的样子,有着温和的眼眸,另人不知不觉中抚平了烦躁的心情,邵润,想得还真是……周到。
      不想用别的词去形容他,明明对他是恼恨的,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发现肚子里的怒火刹那间平息,只是剩下了惆怅,以及即将远离的寂寞。
      只因他的眼中,传来的是同样的寂寞,同样不舍的疼痛。既然不舍,原何离开?笑了笑,自问自答而已,不需要他回答,答案其实早就公布,不过是这世间的无奈,浅薄的命运。
      放下手中香茶,试着和眼前只简单介绍过自己的女子对话:“淤湘是吗?”
      点头,淤湘不说话,一双眼微微抬起,似是在询问你,有何要事?早就开始怀疑,这样子的眼睛,这样的气质,若说生于平凡人家,还真是一点都说不过去。
      况且,一上车,她只是说了一句话:“殿下,小女子名叫淤湘。”没有任何的贱称,足以另人相信她的不平凡,也是如此,欧阳一直在等她自己开口,这一路远去京城,整天面对的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怕是会更加寂寞了。
      而且,把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女子和当朝皇子同车安置,邵润还没有糊涂到这份上,她是谁?既然邵润不说,那就只能靠自己来问明白。
      “一个人离家,舍得么?”温暖的笑靥,欧阳懂得怎样的笑容才能打破人的心防,适时的展现一下以前的手段,对自己并不是没有好处。
      淤湘愣了一下,温和的眼中有丝涟漪,一眨眼,神思散离,欧阳刚想提醒她,淤湘却已回神过来。
      “对不起,殿下。”那抹痛楚逝去的很快,要不是欧阳一直在仔细看着她,也极容易忽略,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却不知道邵润这样安排有何用意。
      欧阳看着她,简单的发饰,青白色的衣着,一旦掉进人堆里,是怎么都寻不出了的,这样的女子,平淡中自有一翻出尘,只是不同于邵润的锋芒毕露。一样的俯瞰尘世,邵润是桀骜的,而前面的女子,却是内敛的惊人,处处融于世间,却又处处离尘。
      矛盾的协和。
      “殿下是想知道小女子是何人?”眼神突然直露,欧阳不惊奇,似是早料到这番,微笑,温和却不刺眼。“请说。”
      “小女子的父亲原是当朝太辅,为官清正廉洁,四年前的某天,父亲突然决定要辞官,家里人到是没人反对,父亲为官二十载,身子早已因过度劳累而落下病跟子,娘和我都劝说过他让他辞了这个官安心过日子,父亲性子拗,每次娘和我提起辞官的事他总是会大发脾气,然而那天父亲下朝回家却突然说要辞官回乡,到是吓了我们一跳,但是我们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家父自己想通了,高高兴兴回了乡,然而……”她的眼神再次涣散,像是在回忆过去的一切,嘴角向上翘起,眉眼弯弯,连同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叫做幸福的茶香。
      “父亲病得很严重,”话题一转,她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某中怅然,以及不易察觉的恨,“本来只是受了点寒,大夫说只要静养多日就好,娘和我轮流照顾父亲,然而他的身子还是一点点衰弱下去,再次把那个大夫请来的时候,他只是嘱咐我们可以准备后事了,父亲听了也只是笑了笑,我从来没有看见父亲笑地那么伤感,那时我和娘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同意辞官,只是晚了一步,我偷偷的去问过那个大夫,为什么只是一点风寒就可以要了我父亲的命,那个大夫说话吱吱呜呜,眼神闪躲,我知道事有蹊跷,连连逼迫,那个大夫总算是说了实话,原来这个戏是父亲让他演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已不复平和,有股青蓝色的火光映在她白晰的脸上,分外的渗人。“作为他的女儿,连自己的父亲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殿下,你认为我会甘心么?”
      “于是你拜托了邵润。”欧阳替她接话,“想弄清楚到底是何原因,为什么一直不愿辞官的父亲会突然选择离开?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你的父亲?说到底,你不过是想报仇。”眼神不复之前的温和,带着一种直视的犀利,审视的看着眼前有一阵惊慌的女子。
      “没错,我一直不明白,依父亲的性子,就算明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也决计不会辞官,而且,父亲到死的时候都没告诉我们他得的是什么病,我很怀疑……是不是真有人要了我父亲的命,他一生清廉,得罪的人并不少。”
      欧阳叹口气,“邵润是你父亲的谁?”
      “他是……我父亲以前的学生。”
      果然,怪不得必须三天后才能离开,原来是为了这事。那么此刻她说的话,怕也是经过邵润授意的,想通过自己来找到凶手么?为什么,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帮你们?欧阳恶毒的想,若是自己把这个女子的事泄露出去,邵润怕是也会不好过吧,想归想,欧阳到底还是不会这么做,可是,看邵润和自己间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为什么独独选上自己?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失忆”了么?不但帮不上忙,相反,还极有可能拖他的后腿,为什么这么做呢?
      一整天欧阳都在考虑邵润如此行事的缘由,无奈脑中线索太少,怎么都拼凑不出个完整的理由,到是淤湘,说了这翻话后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安静地坐着,偶尔眼珠转动,欧阳感觉她是在观察自己,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反正到了目的地,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进行的无意义浪费脑细胞行为真是白痴行为。
      不出四天,果然到了这次的终点站,巍峨壮丽的皇宫,有些斑驳的高墙,抬起头一眼望不见的深宫大院,挺直的宫柱,静静贮立在马车的面前,欧阳挑帘而下,身侧的邵润紧紧跟来,“殿下,还没进宫门,请先上车。”
      欧阳不管他,望了眼面前华丽有余威严更重的红墙,只站了一会,叹口气,包含着无奈,伤感,以及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在一旁邵润的不断催促声下再次踏入了马车,终于,要进入战场了。
      马车咕轳轳的前进,欧阳的心一跳一跳地,淤湘奇怪地看了眼突然紧绷着身子的欧阳,适时的关心道:“殿下,身体不舒服么?”
      摇摇头,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个冒牌的皇子吧,即使这具身子是,但是内在的灵魂却早就被替换掉了。
      那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半和皇子了?
      停,拉回思绪,欧阳朝淤湘抱歉的笑笑,什么也没说,邵润没让她在半路下车,显然是想让她跟着自己,的确,没有什么比皇宫大内更加消息灵通的地方了,这莫非就是他让淤湘坦诚相告的原因?
      胡思乱想了半天,马车突兀的一顿,欧阳清楚,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等淤湘反应过来,已走出马车,那片连在一起的宫殿,没有了在外面看时的巍峨,进入了里面,眼帘所见的,也不过就是一砖一瓦而已,真正让这地方雄伟起来的,不过是这座宫殿里面坐在高高的皇位。
      整了整衣服,在邵润的引领下慢步踏上汉白玉的阶石,心跳时快时慢,到是像以前在管家的带领下去和爸爸见面的场景,沧桑变换,斗转星移,现在呢?也确实是又一轮的父子相间,欧阳苦笑,只怕又是那一幕的重放罢了。
      许是早就派人通报了,一路走来那些侍卫各个目不斜视,领路的徐公公也只是谄媚的笑了笑,邵润上前和他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带着邵润和自己进了这个黄得有些刺眼的大殿,青色的地砖上清晰的映着每个人的表情,邵润的沉默,自己紧蹙的眉头,徐公公略显得得意的眉眼……
      “臣邵润,不负陛下所托,已安全迎回四殿下。”邵润跪下的身子让欧阳身子不由一震,只有第一次见面时他才跪过自己……
      欧阳这时才了解坐在那儿的男子是个多么另人仰视的存在,僵着身子跪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是突兀的沉默,地砖此时却不复刚才的清晰,显得格外模糊。
      “起来吧。”威严的声音,意料之中的低沉,欧阳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四方脸,干净利落,唇厚,第一眼看去,欧阳只觉得有些眼熟,待倾身仔细一看之下才看清,脸色一刹那变得苍白,满眼惊愕,哆嗦着嘴巴不知如何是好?
      天,是爸爸!
      原来这个皇宫里的主人,皇帝,就是自己的爸爸!
      逃来逃去,原来自己还是没有离开欧阳家!那自己这么些日子全是南柯一梦,周庄梦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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