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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面桃花相映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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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颜卓倚着窗,望着杭州城斑阑的夜色,想着刚才那个坚毅决绝的男子。她从来都知道,世人都视歌妓为玩物,可却少有人对她有如此的厌恶。
还有,他是如何知道她会武功的。莫非是她的琴声吗?然而既能借琴声听出此事,对方的功力也未必在她之下。他腰间的那把剑虽未拔出,却仍散发出犀利的剑气,那定然是把绝世之剑。
记得上次见到一把好剑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时光飞逝,一转眼,颜卓来这醉红楼已有三年了。这三年的酸甜苦辣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雪儿!”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窗口飞入。它轻轻地停在了颜卓肩上,奇怪的是,这只鸽子看似普通,却竟隐隐透出一种贵气。
颜卓熟稔地从它脚上取下一张信笺,那是张淡绿色的字条,散发着淡淡的竹叶的清香。她慢慢地捻开字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那是宋徽宗的瘦金体,只是此人的笔法似乎比起徽宗更透出一种坚毅之气。
三年了,这白鸽成了颜卓与那个改变她命运的地方的唯一联系。
三年不见,这信鸽的主人应已一步步迈近他的目标了吧。
而她自己,只能做好她能为他做的。颜卓从来都是个敢爱敢恨,快义恩仇的女子。八年前他对自己的恩惠是她永世难忘的,也正因如此,她可以为他的梦想付出她的一切,哪怕是她的一生。
这也正是她来醉红楼的目的。也许秦萧是对的,她这样一个女子,若不是为了他,又如何会甘心在这醉红楼挥霍自己的生命呢?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五月的杭州城美的似乎有些不真实,男女老少都安安份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一派祥和的景象。
而今日的杭州城却仿佛分外美丽,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神节。每个妙龄女子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走在大街上。花神节的惯例是在当晚的才艺大赛上会评出一位花魁,这是杭州城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
颜卓却从不热心于此事,常有人让她去参赛,她从来都只是一笑置之。
可今年,绿绮却早已多次对她提起此事。今日,她又来劝颜卓参赛。
颜卓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我看,你让我参赛是假。你是想以此为借口出去见见秦芝吧。”
绿绮的脸微微泛红,可她却更加坚定的说道:“颜姐姐,你去参赛也没什么损失的嘛。我求你了,颜姐姐。”
无奈,自认不为世事所动的颜卓却始终抵不过绿绮的哀求。
于是,这届花魁大赛变得分外受人关注。
夜幕掩映下,西湖畔灯火闪烁,让人有种来到天堂的错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湖中那个古朴典雅的亭子上——那正是花魁大赛的举办地。
而在亭子旁的船上,所有参赛的女子都在为自己演出做着最后的准备。
“娘,你看这样穿行吗?”
“姐姐,我的妆会不会画得太浓了啊?”
......
此时的颜卓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错误的决定。绿绮去找秦芝了,她独自一人对着江上的夜景发呆。人流熙熙攘攘,仿佛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欢乐的氛围之中。但这样的快乐却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这座城市对于她来说决不是欢乐的天堂,而是一种将她深深禁锢的使命。
然而,她的思绪随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戛然而止。那是,秦萧!他为何也会到这里来?难道他是来阻止绿绮和秦芝相见的吗?
比赛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开始了。每个女子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掌声和尖叫声也不绝于耳。当然,人们都知道这不是最后的高潮,每个人都在期待者颜卓的登场。
终于,人们看到了亭子中心摆上了颜卓的古筝。但是,许久之后,那个无数人所期盼的红衣女子却并未出现。
“老爷,颜…颜卓她不见了!”听闻此言,杭州的县太爷也惊诧万分。颜卓究竟去了哪里?
此时的红衣女子却正在追逐那个神秘的黑衣少侠。
一阵冷冷的金属声,颜卓的剑挡在了秦萧面前。“你等一下,你就不能听我说几句吗?”颜卓望着那黑色的眼眸说道。
秦萧有些无奈地放下剑,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颜姑娘,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
“我……”颜卓竟也一时语塞,过了半刻,道:“没错,我是不想你去破坏绿绮和秦芝的约会。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反对他们在一起?”
“我说过了,只因为,她是个歌妓。”
“歌妓又如何?”一向冷静的颜卓此时的声音中竟也有一丝冲动,“歌妓也是人,也会真真正正的去爱一个人!”
“可如果你的母亲就是一个歌妓,并且和别人走了,留下她的两个孤苦伶仃的儿子独自生活,你又会如何?”秦萧带着极度的愤恨说完了这句话,然后拂袖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颜卓怔怔地站了许久,然后默默地离开。
这,就是他如此痛恨歌妓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