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顺水推舟 ...
-
章二十二
“太过分了，把新欢的衣服故意放在父亲的遗物旁边，她就这么喜欢折磨我吗？”
眼眶那里又在急速的升温。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算得上过分了。”
意识到宗像礼司强调了“如果”，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将那套蓝色制服的上衣展开拎起来，“这个尺寸，很难想象那个壮实的大个子男人套得进呢。”
“哎？”我端详着那套衣服，“嗯，有使用的痕迹，但这布料比那个人身上的新多了。”我恍然大悟，“母亲的新欢其实是那个大个子男人的同事。”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 宗像礼司好像发出了短促的笑声，他尝试着将外套披在身上，“我穿起来刚刚好。严岛同学，你说过我和你父亲的身材相似吧。”
“你的意思是？”我一时难以接受。
“把他人的制服放进你不会使用的箱子，如果是折磨，太过迂回。这套制服原本的主人，更有可能正是严岛同学你的父亲吧。”宗像礼司将那套制服重新叠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回箱子的夹层。
“你是说——”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么一直以来，很多东西可能都搞错了。
“你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碰到那个穿制服的大个子吗？那天我忘记关水龙头把整个房间都淹掉了，回家时，母亲却很奇怪的没有殴打我。不，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打过我。一定是被那个父亲以前的同事威胁了吧！”
我想象着那样健壮的男性对母亲大发雷霆，“母亲的魅力在那种粗人面前大概是行不通吧。不，既然是父亲的同事，也许听说过母亲真实的面目，决不会上当。”
“呵，这么说自己的母亲真的好吗？”宗像礼司似笑非笑。
“抱歉。”我下意识地向着并不在场的母亲道歉，“不过，这套衣服是那个人拿来的吧，母亲虽然讨厌父亲，可是被那样威胁的话，也只能同意收下吧。”
想到母亲在那个人面前吃瘪的样子，我心中的愉悦感几乎满溢出来。
“等等。”我突然想起曾在门缝中看见母亲和蓝制服男人跳舞，“难道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臣服在了母亲的石榴裙下。”
“也许吧。”宗像礼司答的很暧昧，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他对你很友善不是吗，帮你系领结？”宗像礼司笑着在我头发上揉了揉，又触电般地收回手。
我沉浸在新发现中，来不及思考他的异样。
那个人所在的单位，像是警察之类的机构。就那场惊天动地的暴力逮捕而言，战斗力似乎也很强劲。难道是公，安特，勤那样的存在？
可父亲不是证券公司职员吗？
和母亲离婚之后，父亲似乎换了公司，出差的工作变多了，也没有让我去公司参观过。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加入了这样的机构吧。
很难相信那个纤瘦文雅的父亲会是暴力机构成员。或许是机构中的文职人员吧。
父亲虽然持有异能，可是他的异能相当不稳定。就能力内容而言，也不像是能够增强战斗力的类型。
实际上，他只在我眼前成功使用过一次。
十一年前的今天，过生日的我急于同晚归的爸爸打招呼，不小心从二楼窗户跌了下去。
在惨剧发生之前，父亲的异能发挥了作用，将我吸到他的怀里，拯救了我的性命。
然而那代价是另一个惨剧。
目睹了这一切的母亲瞬间变了脸色，疯狂砸掉了家中的一切后，从那个家里消失了。
那大概是最糟糕的生日回忆了吧。
一阵头痛袭来，我踉跄着扶住了身旁的宗像礼司，“抱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父亲他居然对我隐瞒了那么多事情。突然发现这种秘密，我真的，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或许是不得已吧。”
这是安慰？我抬眼去看他。
“看起来是相当激烈的工作呢，严岛先生一定很爱你，不希望将你卷入危险中吧。”
“也许是吧。”
透过落地窗，我眺望着那片碎金般闪耀的内海，那正是父亲真正的葬身之地。
我每年去拜祭的墓碑下，只是一座空坟。
那起事故之后，连遗骨都没能找回来，我曾以为那是纯粹的不走运。
如果父亲曾在那样的暴力机构工作，如果那片可怕的内海是什么异能者造成的——或许，父亲是主动步入了那样的命运。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要想太多。”去洗手间换好衬衫后，宗像礼司将我翻乱的箱子整理回原处，“时间不早了，先去约会吧。”
是的，父亲已经逝去多年，又有无法对宗像礼司直言的异能秘密存在，发掘父亲的过去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
我深呼吸两次，打算暂时将这纷乱的新发现暂且搁置起来。
借用他的电梯卡刷开电梯，我冲房间里的他招手，“晚上你会和筑紫一起来吧，记得和他对好口供啊。”
“不用担心，他刚刚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我已经告诉他下午和你去图书馆。他忙完兼差的事情就会过来。”
拼好最后一块拼图，宗像礼司跟进电梯，“筑紫很期待到严岛同学家做客呢。”
“那可得祈祷母亲今晚能够随和一些。”
“有我在。”
相当宗像礼司的自信发言。
想起他之前顺势做出的“订婚”发言，我突然一阵窘迫，脸又开始发烫。
这个精于计算人心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没神经啊。
“感到不安吗？”他关切地看着局促的我，“安全起见，带上这个。”
他递来一台手机终端。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清楚那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吧。”
“以防万一。”他果断将终端塞进我手里，“是我的备用机，存有我的号码，一旦他有什么令人不快的举动——”
“令人不快？”
“譬如过分亲密的动作。”他解释得不情不愿，“在此方面，他缺乏信誉。”
“作为十七岁女性，既然叫做约会，可能发生什么，我当然有心理准备。”我耸耸肩，“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强行做出违反我心意的举动——”
“顺水推舟也是卑劣的。”宗像礼司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刻意创造出某种氛围，在非理性状态下行动，冷静后是会后悔的。”
“什么叫做非理性啦，既然是约会，既然那孩子喜欢我——”
“但你并不喜欢他。”宗像礼司断言道。
“同意约会的是严岛同学，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很明显，你并不喜欢他。”
哦——的确，那孩子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证据就是被猛烈表白这么多次，依然毫无心动感。
然而这心意由别人口中说出，总感觉很奇怪。
的确，宗像礼司擅长看穿他人，可是，这样的口吻还真是令人不快。
“你也未免太自信了。”我将终端塞进包中，抱怨道。
宗像礼司面上自得的神气消失了，垂下的眼睛透着罕见的沮丧，表情柔软得简直令人怜爱了。
“看起来是这样吗？我现在可是相当缺乏自信啊。”电梯门打开之前，他轻声说。
＊＊＊＊＊＊＊＊＊＊＊＊＊＊＊
到达约定地点时，时间还有些早，考虑到千岁洋无法用终端联络到我，我站在海豚雕像那里不敢移动，只能踮着脚猜测千岁洋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一个熟悉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眼前。
筑紫慌慌张张地从我前面经过，不时低头看手中终端，好几次撞到了路人。
“筑紫君？”我向他打招呼。
看清我的瞬间，筑紫的脸上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不是和宗像去——”
啊，对了，宗像礼司对他撒谎说我们去图书馆了。
这下需要重新串供了！
“抱歉，我们欺骗了你。其实，我今天和别人在游乐场玩，但是不能被我母亲知道，她会发火的。”
我的道歉明明非常诚恳，筑紫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游乐园吗？有点不妙。”
“哎？”我还没明白过来，千岁洋的脑袋已经伸了过来，“哎，朋友吗？天女今天不是和我单独约会吗？”
“啊！约会？”筑紫紧张地直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路过而已，并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约会。”
“啊，没关系啦，初次约会小天女会紧张吧，有朋友一起也可以哦。”虽然比我小，千岁洋却意外地大度。
“不不不，我还有事。”筑紫慌张地连话都要说不好了，“真的，我有急事。”他的眼珠转得飞快，我第一次见到那么不安的他。
“兼差的事情？很困难吗？”
“是，是。”筑紫紧紧地抓着终端，匆忙地鞠了好几个躬，向后退着飞快地走掉了。
“哎，天女这个朋友蛮可爱的嘛。”千岁洋注视着筑紫的背影笑嘻嘻地说。
“筑紫人很温和啦，还有，他和我一样都是你前辈。”我强调说。
“对了，严岛同学。”筑紫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紧张兮兮地盯着我，“我想过了，游乐场还是不太合适，严岛同学不要去坐危险的项目，过山车之类的，啊，那个观览车也不要坐！鬼屋，鬼屋好像也不太好。”
“除开这些，那还有什么项目啦。”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谢谢你的担心，但我不是小孩子哦。”
“只有今天！”筑紫拼命地抓着我的袖子，“只有今天不行，拜托了，严岛同学。”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千岁洋及时挽救了我，“放心，我会负责看好小天女，旋转木马没关系吧，我们去坐旋转木马。”
“啊。”筑紫思考了一下，“那个可以。”
“哎？那种小女生的项目，你没关系吗？”我看向千岁洋。
“和天女一起的话，旋转木马也很棒！”千岁洋笑嘻嘻地点头，“就这样决定了。这位筑紫朋友，放心吧。”
筑紫感激地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像他来时那样，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顺水推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