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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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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乌鸦嘴言中,尽管有三人的结界和轮流看护,叶绅也很快承受不住四下透过结界传来的阵阵鬼气,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由于这个空间里没有医生,其余人又是每天都在手忙脚乱地消灭窜出来的恶鬼,他也只能躺在床榻上等两天后七月既望,鬼魂们平息后再和其他人一同离开前去就医。
“我回来了。” 被迫充当临时枪手的舒维怀一回来就急急净去身上残留的戾气和血腥味,来到叶绅的床边和司青换班,“ 好些了吗?”
“水,喂我。” 叶绅努力地睁眼坐起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妈的,头痛死了。” 声音也异常沙哑虚弱。
舒维怀急忙递上茶杯,然后把手附在叶绅的额上,来缓解疼痛,心疼道:“难受到睡不着?”
“也不完全是……” 在痛苦中被这样地照顾让叶绅格外享受,得寸进尺地让舒维怀上床抱着自己降温,“ 一直在做相似的梦,烦死了,而且每次醒过来就心情极差。”
“什么梦?” 舒维怀任叶绅钻在自己怀里,伸手轻轻揉摁着他的太阳穴。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不喜欢它的内容,迷迷糊糊的,我现在都不敢睡了。”
“好吧,” 舒维怀低头亲了亲叶绅的额头,“ 你现在可以放心睡了,醒了有我。”
“嗯。”
放下了心里包袱叶绅很快就睡着了,然后不出意料地又来到了那个黄土厚重的县城。尽管四周亦有青山环绕,但裸露的岩石、夹杂着黄土的河流还有高高的城门,都昭示着这是一个北方的军事要塞。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叶绅不知怎么就是移不开脚步,只得茫然地任来来往往的人推推搡搡。
“嘿!还呆着干什么?!三连台的戏快开始了!” 突然,一个俊朗的少年有些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拉过自己的手就又挤进了人群,“你不是说从来没看过嘛,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哎呦!” 少年一个不注意被撞了一下,有些骂骂咧咧,然后又像想起什么,回头朝自己笑笑,“啊抱歉,因为是难得的三连台的戏,所以附近县镇村的人都来了。” 声音淳淳的,却又带着一份清朗。
叶绅被那笑容晃了神。难怪之前就觉得这个少年有点眼熟,眼前这个不是舒维怀又是谁?!
他见过舒维怀很多种眼神,温暖的、宠溺的、怨毒的、浑浑噩噩的,却惟独没见过这种,肆意、洒脱、快意,年少轻狂。
还没等他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开口:“ 没事,自从你说了以后我期待了很久。” 然后就跟了上去,霎时心里的温暖和欣喜铺天盖地。
叶绅此刻就像是灵魂被人硬安在这副身躯上,拥有着了解故事的最佳视角,看其所看,感其所感。然再怎么身临其境却终究只是个旁观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木偶,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却总是挣脱不了冥冥之中的一双手。
两人很快就仗着灵活的身手占得一席之地。
戏很精彩。舒维怀看得津津有味,和身边的观众一样目不暇接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叶绅也很兴奋,确切地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很兴奋,然而他的兴奋更多是来自于看戏时两人任紧紧相握的双手。
都带着薄薄的汗却仍是紧紧相握,面对那大千世界的一切在眼前川流不息,仿佛只要是两个人并肩,就可以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
很幸福,“叶绅” 感觉,然而心中不知哪一块地方却突然隐隐作痛,像是猝不及防被谁狠狠掐了一下。
然后身边的布景突然一换,变成了军帐之内。自己半倚在高椅之上,舒维怀跪在桌前,桌上放了一杯无色浓稠状的液体,隐隐泛着诡异的绿。
“要这么做,可以,只要你喝了这杯绿矾油。” 声音温文清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后的颤抖。
不要喝!!!自己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冲上前去一把倒掉液体的冲动,然而他不能,甚至连流露出半点感情的权利也没有,只能便面上极力地维持军威,却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恳求。
然而舒维怀听完以后却只付之一笑,然后绝决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淡然的笑容和眼里的无畏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在凌迟自己的心脏。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刺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铺天盖地的心痛、愤怒、茫然让他动弹不得,牙齿不停地打颤,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倒在地上不住地痉挛,原本挺拔的身躯如枯枝般佝偻着,鲜血慢慢从口中溢出……视线渐渐地模糊。
“彦风……彦风……” 已被腐蚀殆尽的喉咙发出微不可及的怪异声响,在寂静的军帐内却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