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个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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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火柴的小女孩}：弱势群体在被同情的同时也被淘汰着。
半夜里刺骨地冷。有星，无月。
岩国的气候通常总是往极端里跑，冬天的时候又干又冷，风仿佛能把皮肤割开般凛冽。天幕笼罩下，有几丝剔透的冰晶落飘落，掉在脸颊上遇热即化，顺着脸部的轮廓流下来。
迪达拉喘着气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发现手掌比预料的要湿地多，凑近看才知道满手的血迹。可能是刚才猛刺一个追忍时被喷出的血溅到了。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抬头，雪下地更大了，自己还没有逃出树林，也就是说，还属于岩国的势力范围，这种情况是令人不得不悲观的。
追忍的部署至少调动了四五队的暗部，每一个人都深黯在夜里的追捕的技巧，人体的气味、血迹、动作声响甚至留下的细微的皮屑都可能被跟踪。而现在的情况是，夜视能力并不好的自己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下雪。树枝上的积雪尖刻地昭示着他逃逸的方向。
不擅长夜战，疲于奔命的时候更没有精力消除脚印。“真该死！”迪达拉咬牙低咒了一句，立即感觉到左后方有东西飞过来，凭声音判断应该是苦无。正想借手边的树枝使力让身体避开，面前却被黑影笼罩了一大半，是一个持长剑的暗部，气势如虹，横剑举过头顶就要劈下。
“别小看我！”莫名地来气，转瞬间就反扣住那个暗部的手腕，脚下一蹬将身体的空位让出来，正好让苦无射中他的肩膀，在那人哀号的同时，迪达拉这才瞥见苦无上系着的引爆符。身体快于大脑的反应，立即将人往树下一推，自己跳到十几米开外的树后，轰鸣声夹杂着人体组织飞散开来，弥漫了四周，暗红色的带有浓郁血腥味的烟雾一时间的炸裂，美不胜收。
虽然避开致命的爆破点，但终究因为始料不及被炸到了左侧手臂，血顺着手指的缝隙一滴滴地渗进雪地里，像墨色的珍珠沉进海底。迪达拉不知道自己的血此刻是否有温度，他只知道两条手臂已经没有痛的知觉，也许是被冻的，他想。摊开手掌，那张泛白的嘴唇瑟瑟地发着抖。
身上长三张嘴就是麻烦，冷的时候还会多两张哆嗦！他自嘲捏紧拳头。刚才的爆破声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接踵而至的追忍已从四面开始包抄堵截。人形闪动，沙沙地作响。
擅长远距离作战和速攻快打的方式，体术和缠斗从来不是他的长项。
“血继限界”加“才思敏捷”等于“天才”。
忍者世界中万年不变的规律。
呱呱坠地的时候就被扣上拥有血继的光辉王冠，被送进忍术学校，跳级毕业后，带他的老师自豪地向人夸耀自己教出了天才；如预期地轻易考上中忍、12岁成为岩国最年轻的上忍。规划好的如同游戏一般的人生，周遭艳羡目光的背后是无情的冷漠；欣赏夸耀的神态底下是不齿的嫉妒；寄予厚望的言语的目的是可耻的利用。
天才是什么？天才的作用在于激战中以一抵三，全胜而归后接受赞美和赏金；而平庸的人扮演的永远是角落里接受冷落的角色，太悬殊的差距带来的是扭曲的心态。这种心态表现在追捕叛逃忍者时的穷凶极恶，表现在人海战术的以多胜少。
迪达拉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黑影，明白自己如同笑话般的人生即将画上句点，“残念……只差一点就能越境了……恩。”伸手探向腰间的忍具袋，苦无和手里剑已经在挡土影的招数时全部用光了，卷轴只剩下一个空白的用做记事簿的鸡肋。
能起作用的，只剩下最后一个黏土团子。
他把它轻轻拿出来捧在手心，看着手心的舌头像猫一样轻舔它，目光变地迷离：“但愿你会让我死地极富艺术感吧……恩。”
…………
灰褐色的鸟，体态轻盈地划过半空，好比一片弥留的落叶摇摇欲坠，像极凄美爱情的结局。
鸟落下，无声无息。
“喝！！”
如同无声默片的断档，橘红的象征死亡的光亮起，人影像剪纸般不真实，惨叫声呼喊声响作一片，最后和尘土一起被猛烈地扯碎，被抛上高空，又落到地上。残体碎肢泼了满满一地，雪色中诡异地红。
………………
“醒了？”
睁开眼仿佛是用尽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但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模模糊糊的视野，有火光，还有人声。
躺在地上，迪达拉动动手臂妄图支起上半身，却悲哀地发现手臂的感官丝毫传不进大脑；不死心地又动了动腿，最后他放弃了。
全身也许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他想。
“你挺命硬的。”坐在火堆旁的陌生男人用树杈拨动木材，发出噼噼啵啵的声响，“竟然能一个人全灭几十个暗部，很厉害呢……”他说，却没有转头看他。
“……如果你有帮我包扎一下伤口的话，我会更愿意相信是你救了我的……恩……”
“我没救你。”他事不关己地继续拨动木柴，“我只是碰巧在这里露营而已。”
“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恩……”
男人的轻笑声混在青草和雪的气味中，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一样虚幻。
忍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迪达拉眯着眼望向火光，困地想睡，“这种情况下即使想警惕也做不到保命吧……”这么想着，恍惚中看见火光中有摇曳的影子。
那影子愈渐清晰，最后发现那是小时候的自己。眼神清澈声音童稚，一群同龄的孩子和他擦肩而过，却视而不见。
“为什么没有人和我玩……恩？”
他的神情暗淡下来，再抬头时已经学会对着自己微笑。
“有天赋的人永远和平凡之辈不同。”混沌中有个声音，像穿越了重重云层到达地面的阳光，“无法被理解，所以不能被接受……”
“……”
迪达拉艰难地撑开眼皮，景象是男人手里握着苦无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这次他看清了他的相貌，深刻的五官，还有不怒而威的神情，他定定地看着他，这下是真的要死了，他知道。
没有查克拉，没有黏土，甚至没有反抗的意识。迪达拉朝着虚无弯了弯嘴角，身前无论怎样，死后也不过白骨一堆，什么正义什么反派什么天才什么平庸，不都一样么？
祖母绿的瞳孔中闪过一抹释然之色，但马上消失不见。他合上了眼睛。
男人的苦无没有触到颈项或是心脏。
有温热的东西探向他的额头，穿过他后脑的发丝，那双手解开了他护额的带子，一把抽了出来。
“你……干什么？恩？”睁开眼，茫然地看见自己的护额被他握在手中。
“吱————滋——————”
钻心的，尖锐的摩擦声从苦无刃口和护额的金属片上传来，听地人龇牙咧嘴地难受。一道深刻的痕把岩忍的标志割成两半。
有什么仿佛长年以来一直堵在胸口的东西，在那个标志被划破的一瞬间，消失了。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事的话，就跟着我吧。”男人蹲下，把护额放在他的手边。
“……你……为什么？”
“呵~我只是比较喜欢捡东西回家而已。”他站起来，耸肩，“记住，零，我的名字。”
什么也没有的意思。
“什么……也没有啊……”迪达拉张嘴吐了口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
“那就什么也没有吧……恩……”
……………………………………
雪一直落到后半夜。
岩国的边境白茫茫地延伸。寂寥蔓延在旷野上，竟是说不出的悲切。
只有结晶落地的簌落声，像情人的泪。
柔静洁白的雪毯消去了血腥，也冲淡了硫磺味，以它特有的方式打扫战场，再悲怆的景象也能被洗刷地纯白如童话一般。偶尔有一小块残骸突显，但很快就混入浊色。
东边的天空还是压抑着的黑。
但是被隐忍的霞光印色的红云已经开始悄悄地聚集。
黑夜再长，也会有破晓时分。
………………
…………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个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