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师》魔障了

79、比赛继续（3）

　　防护罩里，司空颜仰起头，足下一点飞快后退；匕首尖端几乎是擦着他的喉管自下而上，一掠而过。M快速动作中，舌尖舔过尖牙，灰白的眼里一如既往的空白，只有一两条细小的血丝从眼角延伸而出；挂着一道血痕的面上却是隐隐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兽性的疯狂。司空颜和塞西尔俩人的血液在她体内带起的热度各自翻腾，互不相容地彼此吞食。那被死死压制着的东西快速地升温，火热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双眼，眼前的视线一瞬翻转扭曲，又重新组合。
　　司空颜在M的步步紧逼下，只是防守着不断后退，并不出手回击；只是眼中那几条血丝愈发地红艳，烟灰色的瞳中渐渐冷寂，握在袖中的左手越来越紧，仿佛在努力忍耐按压着什么。

　　休息室中，塞西尔垂头不语地坐着不动，按在他肩上的手猛地一用力，一丝淡淡的寒意从肩胛里散开；塞西尔喉结一动，咽下了什么后，若无其事般地缓缓开口，“二哥，一边玩儿去~别打扰人家思考哟~”
　　“哦，三弟在思考什么？我怎么看你好像疲累地很？”心生狐疑的弗拉基米尔按着塞西尔肩的手不动，一边警惕地慢慢弯腰去查看塞西尔脸上的表情。
　　塞西尔发丝遮掩下的眼中，艳丽的血丝好像活物般从眼角爬出，在眼白上蠕动，一点一点靠近墨绿的瞳孔；阴影慢慢靠近，塞西尔故作闲适地合上眼皮。耳边响起弗拉基米尔满含狐疑的试探，“三弟看来真是累了，不如让二哥带你去医疗室吧？”
　　塞西尔轻勾嘴角，做出一派闭目养神的闲适模样，“这里不就是休息室吗~”
　　“这倒是我错了。”弗拉基米尔和悦地说，慢慢抬起按在塞西尔肩上的手，却在下一秒重重地拍了下去！“三弟不是累了，是病了吧。”和悦的语气猛然转为阴冷；一掌未落，其中的寒气已经侵入肩胛。
　　塞西尔骤然皱起眉，体内封印猛然翻转。在弗拉基米尔的掌落到肩上时，青风与暗影刹那间交换了空间；肩胛处的寒气瞬间被暗元素团团围困推出体外。却不料，封印上的符文在翻转后猛然一停，被隔离的风暗元素不安分地开始各自涌动；塞西尔十指不自觉地扣住了座椅扶手，死死压下喉咙口的血。
　　寒气被挡，弗拉基米尔顿时息下了一大半的狐疑；但是塞西尔却一反往常没有一句的讽刺，弗拉基米尔疑心又起，目光一转，看见了他扣着扶手青筋暴起的手背。弗拉基米尔勾起嘴角，英俊的面上似笑非笑，按在塞西尔肩上的手就那么停在了那里，寒冰之气连绵不绝地流向塞西尔。
　　弗拉基米尔心念急转，塞西尔人格融合的目的时日渐进，看这样子现在是出了什么可爱的小意外了。他家亲爱的三弟现在真是虚弱地想让人直接一把掐死；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是要遭天谴的！弗拉基米尔面上的笑容越深，按在塞西尔肩上的手掌再次用力往下一按，寒气瞬间汹涌着奔向塞西尔。
　　已觉不对劲的威尔逊几人一齐站了起来，双胞胎不用弗拉基米尔命令就笑嘻嘻地站在了他们对面，“这是两位殿下的家事，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哦。”
　　威尔逊还是挂着大大的笑脸，“啊，私事还是在私下解决比较好不是吗。现在塞西尔是帝国学院的学生呢，联邦军校的人在交流赛期间这样动手才怕是不太好吧。”
　　“虽然是兄弟俩，但是现在各在自己的学校，代表的立场可是不同的，还是暂时把所谓的家事放下吧。”派恩暗暗拉下想开口说话的戴里克，抢先一步开口盖过了戴里克刚刚出口的一个“我”字。
　　雅克夫一转头看向双胞胎哥哥，“嘻嘻，我帝国语还没学到家，谢尔盖，他们在说什么？”
　　戴里克一脸气呼呼地瞪着双胞胎；派恩看了塞西尔那边一眼，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不让戴里克跟对方起冲突上，至少，不能让戴里克出头。威尔逊则挂着一分不差的笑容，和颜悦色的态度好像友好的主人家对待来客，不慌不忙地用标准联邦语说了一遍。
　　双胞胎对视一眼，就两校的立场而言，他们绝不能主动挑起冲突，但是更不能坏了二殿下的事。
　　“所以，大家不如还是先坐下来；奥涅金先生你说呢？”威尔逊大大的笑脸转向一手按着塞西尔的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挂上客套的微笑转向威尔逊，“大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看我家三弟好像身体不太好，正在帮他查看呢。”
　　“你又不是治疗师。”戴里克一脸不怎么信任地说；派恩马上接上，“奥涅金先生关心弟弟我们都理解，既然塞西尔不舒服，不如我们一起带他去治疗室好了。”
　　弗拉基米尔刚要落到戴里克身上的目光转到了派恩身上，客套地微笑着说，“不用担心，谢尔盖就是光系治疗师，不如让他来看看。”那只重重按在塞西尔肩上的手上散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而塞西尔的肩上开始结出了薄冰。
　　戴里克手上一动，派恩阻拦不及，一只火鸟飞起冲向弗拉基米尔；谢尔盖抬起双手，一面高大的光之盾挡住了火鸟。威尔逊轻微地一皱眉，目光看向弗拉基米尔和塞西尔两人，心中暗自衡量。
　　正在这时，休息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阿加塔和瓦莲京娜。两人在治疗室治疗完毕，发现失去了双胞胎和弗拉基米尔的身影，就找了过来；没想到一来就是这明显双方对峙的场景。阿加塔怯生生的目光一转就明白了现在的局面，不需弗拉基米尔开口就飞快站到了双胞胎一边。
　　变成三对三了啊，威尔逊又皱了皱眉。不过，他目光一转，再次看向塞西尔，押注之前还是要先看看双方牌面啊。
　　塞西尔对目前的处境十分清楚，但是现在最大的危险却不是按着自己的弗拉基米尔，而是体内那彻底停下不动了的符文封印！他抬眼看了一下目前没人关注的光屏，心口血气一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猛然从塞西尔口中喷出，所有人都惊愣了一下，连弗拉基米尔也是，他的寒气一直被抵挡在外，根本就不能伤到塞西尔。然而就这一愣神间，塞西尔一把扣住弗拉基米尔的手，把体内因为封印异样而暴躁起来的暗元素一股脑地导向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尔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几乎同时塞西尔的另一只手掐上弗拉基米尔的喉咙。弗拉基米尔迅速在脖子上凝出一层薄冰护住，同时体内元素量狂涌，抵挡莫名入侵的塞西尔的元素量。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保持了危险万分的诡异平衡。那边双胞胎和阿加塔对峙着威尔逊，戴里克和派恩。塞西尔凌乱的发丝挡在眼前，叫人看不清神色，一双薄唇却上翘了起来，充满了磁性的嗓音温柔地说道，“沃罗比约夫小姐，我亲爱的未婚妻，难道你要背负上合谋谋杀未婚夫的罪名吗？”
　　弗拉基米尔闻言，透绿的眼睛一下扫了过来。站在门口的瓦莲京娜看着那道暗含威胁的冰冷目光，和那双轻轻勾起的染血薄唇，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

　　匕首划破衣衫，有鲜红的液体飞舞于半空，反射出一点一闪即逝的光，就晃动着坠落于地，复又溅起几点血滴，落回地面后，一滩的死寂。
　　M停下动作，弯腰喘着气，眼角看向匕首上再次沾上的司空颜的血，舌尖舔了一下尖牙，然后手腕一转，甩掉了匕首上的血。司空颜将光元素凝聚在手臂上的伤口处，表情淡然地看着M，也不出手攻击，只是那烟灰色的眼中似有暗潮涌起。
　　M微微弓起身，皱着眉，目光警惕地看着司空颜。她体内彼此吞噬着的两种血液，在突然之间，其中之一静止了一下，接着暴起一下吞并了另外一种，强势地好像之前的争夺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它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渗透过血管壁，原先正常流动着的血液混入了渗进来的鲜血突然加快了速度。
　　M抬手捂住突然狂跳起来的心口，身体开始发热；心里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她转头，沉沉的目光扫视过全场。
　　不远处，两团火焰互相撞击，火星升腾而起，彷如盛典烟火。林中青雾弥漫，相互纠缠不休；上空风影掠过，裹挟着彼此相互撕裂。尘土飞扬中，土地凹陷，裂开，崩塌。流水冲击处，水花飞溅如同无数利刃。
　　空白如同虚无的防护罩牢牢地笼罩住了一切，M莫名感到了压抑，她沉重地呼吸着，按着心口的手越来越重，掌心下仿佛能感觉到那里血液流动的冲击。灰白的瞳孔依旧看不出任何不同，只有M自己知道她的视线越来越散；一切都在变成虚无，她的世界只会剩下元素的色彩，再没有一个实物，连自己都会消散成一团黑雾。
　　“不要！”M猛然吸进一口气，好像即将溺死的人终于冲破水面呼吸到了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灰白的瞳孔渐渐聚焦，各种元素的形态散去，世界又变回了原样。
　　司空颜的玉笛直指M的咽喉，却稳稳地停在了那里，他的神情变换不停，烟灰色的眼看着眼前这张还带着恐惧的脸，视线转到那双寂灭之中；愤怒，不甘，悲哀……种种情绪闪过心间，却唯独再也生不起对方喊出“不要”两个字前的杀意。
　　M慢慢平复下呼吸，看着自己喉间的玉笛，背起冷汗，后怕不已；她迅速后退离开玉笛的攻击范围，神色不定地看着没有动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的司空颜，然后她转头看了看离她只有三四米远的防护罩。
　　防护罩只隔离元素，攻击，和声音；人是可以出去的。M她现在不想呆在这里了，那股烦躁感一直萦绕心头不曾散去；她要离开，马上离开。
　　M警惕地看着司空颜，抬脚往防护罩方向走；司空颜疑惑了一下，没想太多，握住玉笛，飞身攻向她；毕竟现在是在比赛。司空颜他压根儿没想到M这家伙是要自己退场。
　　玉笛攻来，M自然拿起匕首抵挡；她一边回击，一边往防护罩靠近。眼看就到了，M右手匕首收回，一掌过去想要拍开司空颜，但是司空颜不知道她要出防护罩，只是下意识地出手抓住了M的手腕。
　　M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放是吧？那就一起出去好了。于是她一把抓住司空颜的衣襟，同时收回全身的暗元素，整个人直接往后一倒。司空颜一惊，反应不及，一个没站稳，就被拽着往前一齐倒去。
　　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司空颜下意识抱住M，看着那张又再次变成面无表情的的脸，突然觉得底下若是无底深渊就好了！就这样，带着她一起死！
　　司空颜眼中杀意渐盛，M全身的神经都在高度防备；对方却没有出手，反而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既然抗拒不了，那就一起死！司空颜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身体却在落地的一刹那猛然翻转，将自己落于M身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咳——”赛台还挺高的，司空颜闭了闭眼，又睁开，后背好疼；颈间传来一阵暖暖的气息；M从他颈间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这张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一旦带了情绪，就生动地很。司空颜的目光胶着在M脸上，烟灰色的眼眸渐浓，慢慢恢复成黑色。
　　M看着他，轻启红唇，吐出一个字，“手。”
　　司空颜反应了一下，慢慢松开牢牢圈在M腰上的手臂；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M从他身上起来，站在一边，漠然地看着他说，“我不会谢你的。你刚刚真的想杀我，两次。”
　　司空颜躺在地上，看着M头也不回地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出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