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百物语》十八反

76、第 76 章

　　一人一狼顺着山间小径行了片刻，便见眼前豁然一亮，却是一条巨大的冰瀑挂在山腰，远望去晶莹剔透，竟恍若一条冰龙盘桓山间。
　　清和一时看得呆了，连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黑耀在一旁看得他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好笑，便化作人形抱住了他，低头附在清和耳边道：“吓到了？”
　　“不是吓到……”清和嘀咕一声，“就觉得很惊讶很惊讶……真漂亮啊！”
　　“的确是漂亮的，”黑耀点头，又在他颈边蹭了蹭：“我们在凡间瞧了那么久，倒也没有比得上这处的……”
　　清和也不免点头：“还是万玉山最好了~”
　　黑耀轻笑一声：“那还去不去西域了？”
　　“也要去的！”清和点头：“还是想看看西域的宝贝有什么啊……”
　　“那，等鼠二这次大婚过后我们就去吧？想来那时候天气也好了许多。”
　　“嗯~”清和软软应了一声，忽地笑了，自己转身抱住黑耀的腰：“我觉得……这样子真好。”
　　黑耀抱住他，嘴角笑意温柔：“是，这样子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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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当日，日出雪融，万玉山处处皆是盛放的鲜花，着实让新娘子又惊又喜，一路都忍不住要撩开盖头瞧一瞧身边景致：“怎么独就山中开了花呢？真是漂亮！”
　　鼠二背着自己的新娘子，一时只知道傻笑：“山中就是漂亮，可是也没有阿雪漂亮。”
　　身边送亲的几个少女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阿雪有些害羞，放下盖头就不肯再和旁人说话了。
　　清和黑耀走在前头，听见后面说话声也不由得笑了，清和扯了扯黑耀的衣袖：“是不是娶新娘子的都是这样子？”
　　黑耀低头笑了笑：“我瞧着凡间娶亲时，新郎也都是只知道傻笑了。”说着又捏了捏清和的脸颊，道：“改日我们也成一回亲，就知道了。”

　　众人送一对新人行至一处山崖便不再前行，须得新人自己扶持登上山顶，再诚心向天道祷告，许诺与身边人生死不离，方才算是礼成了。
　　妖怪并不兴凡间的三妻四妾，若有了伴侣便是生生世世都只此一人了，有违誓言的不仅会遭天道惩罚，更是为妖修不耻，故而要成亲都是十分慎重的，鼠二是自一只小老鼠时便缠着当时还是一只小麻雀的新娘子阿雪了，那时阿雪以为鼠二跟着自己是要吃自己，每每见了鼠二都没有好脸色，常常被鼠二吓得掉头飞走，独留下鼠二一只老鼠在原地黯然神伤：怎么每次都被小麻雀嫌弃呢？

　　只是如今二人心意相通，青年慎重地牵起了新娘子的手，巧笑倩兮的少女亦是一脸郑重，二人并肩往那山头走去，倒是看得身后不少人红了眼眶。

　　“阿雪就这么嫁出去了啊……”红衣的女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扭头看见一旁的黑耀清和，当下又弯了眉眼：“二位大人什么身后成亲呢？”
　　清和轻笑一声，声音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我们早就成亲啦~”
　　“！”周围几人都是惊讶，只是瞧着清和额头一点鲜红便不再多言：这心头血都点上去了，跟立下天道誓言也没什么差别了。故而当下都只笑着恭喜：“那么就恭喜二位大人了！”
　　清和笑眯眯地全部接受，“多谢各位~”
　　黑耀在一旁，眼中只瞧得少年眉目如画言笑晏晏，神色亦是随之柔和，竟连身上戾气都消散大半，看得周围一众精怪直了眼睛。

　　“快看！那个！那个就是养草的狼！”
　　“那是黑耀大人！”小兔子精伸手拍了拍身边小妖怪的脑袋：“不过我更喜欢清和大人……看起来就好想亲近啊……”

　　听得远处细碎低语，黑耀抬头瞧了一眼，却见几只兔子松鼠一类的小妖正围坐一团，兴致勃勃地望着自己与清和，当下也只暗笑一声，并不理睬。

　　“啊！被黑耀大人看见了！”
　　“会不会被吃掉！”
　　“快跑！”
　　一堆小妖怪四下逃散，动静倒是闹得太大，连清和都不由得好奇地看了一眼，当下有些奇怪地问黑耀：“他们怎么了？”
　　黑耀忍不住有些好笑：“不知道，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清和狐疑地看他一眼，还待再问，却猛地被黑耀一把抱起来：“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给你寻摸块饴糖吃去。”
　　“有糖？”清和立刻睁大了眼睛：“不许骗我！”
　　“不会。”黑耀轻笑一声，朝面前几人道一声“失礼”，便抱着清和慢悠悠地走回两人的山洞去了。

　　“今天可不可以多吃一点糖？”
　　“不可以。”
　　“啊？为什么？”
　　“因为都被你吃掉了……山里头的蜜蜂酿蜜也没有你吃得快。”
　　“……我们早点下山去，西域一定有更好吃的点心！”
　　“好。”

　　二人身影渐渐远了，只余下轻声的交谈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