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文大陆英雄纪》幻幻青莲

38、班师

　　出了山洞，太阳已经快挂在西山了。在撒兰汀和绿蕴护送着衣衫褴褛的村民们回到村庄后不久，弥赛亚、雷克还有煌华和心晓也从瀑布那边回来了。被掳走的村民们的安然返回，使得其余翘首以待的村民欢呼雀跃。村长则带领一部分青壮村民，按着冒险者们指明的方向去剿灭山贼。
　　“咦？冰先生呢？”当海神侍者米菲托尔安置好回来的村民，前来冒险者们暂借的房间感谢他们时，才发现到这一队人的人数已经不对了。也就是到了这时候，几个冒险者才注意到同伴没有回来。心晓犹豫地看着其他几个人：“……谁碰见过他了？”
　　被问到的五个人无一例外地摇头，弥赛亚皱起了眉：“不会出事了吧？”
　　“他？出事？”撒兰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讽刺地撇了撇嘴，“以他那种人，就算能把强盗都给说服了我都不怀疑。还能出什么事？”对于撒兰汀的评价，几个被他说服加入团队的人都不由得从心底感到赞同。完全没有为他担心的意思。只有善良的绿蕴有点于心不安，试探着出了声：“可是，万一出事了呢？”
　　“万一了再说。”雷克斩钉截铁地回答。绿蕴看看其他几个同伴，总觉得这种说法实在很不负责任，转看向米菲托尔，却发现海神侍者的表情也非常奇怪。米菲托尔注意到绿蕴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摊了摊手：“各位的关系还真是……有趣啊。”
　　“这个……”正在绿蕴惭愧地想说些什么时，门上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和外面的阳光一起传进了屋子。“什么有趣？”
　　笑得悠闲的青年贤者踏入房间，径自坐到了米菲托尔的对面。绿蕴惊喜地叫他：“你回来了！……还好没事。”冰笑吟吟地朝她点点头，又朝疑惑地望着他的煌华和心晓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
　　“意外？”雷克皱起了眉头，打量着他的模样。一向在腰际整齐地系住的长发此刻散开来，随意地垂到了身前。虽然只是小小的出入，但是雷克好歹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对于这位贤者而言，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更别说偶尔“换个造型”。 “什么意外居然会让你改变造型了？”
　　“造型？”冰呆了一下，跟着雷克的视线往下走，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的状况。顺手从衣服中拿出一条备用的发带，把头发再系起来。“哦，没注意。——只不过是意外地打了一架而已。”
　　这算是什么回答？所有人都想这么问他，但是冰不着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再详细说。把目光转向了米菲托尔：“对了，米菲托尔大人，刚才您在说什么有趣？”这下米菲托尔可是真尴尬了，怎么回答？难道说“他们对你的失踪不在意很有趣”？正头痛，又看见眼前青年琥珀色的眼眸中掩不住的笑意，拉不下脸的海神侍者一时间也只有选择尽快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嗯……不好意思，问一下几位离开密尔瑞丘陵后，会望哪里去？”
　　“哪里？”冰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赛龙吧。”听到这个答案，米菲托尔点点头，试探着问他：“去赛龙的话，会经过梅洛兰城，几位可不可以帮忙送一封信给那里的城主？”想一想是顺路，冰干脆地点了头。米菲托尔在道谢后，离开准备去写信，正要出门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而转回头来：“对了，今天晚上为了庆祝消灭山贼，村里决定举行一个篝火晚会，大家都非常希望解救了村民的英雄们能参加。”
　　英雄？冰好笑地摇了摇头：“英雄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不过我们今晚不会动身，应该可以参加吧？”反正也没说全参加……不管怎么说，庆典这种东西，冰有信心绿蕴肯定是有兴趣的。

　　米菲托尔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七个。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慢慢吐出，好像是在发泄郁积的情绪一样。然后他摇了摇头，又坐直了身体，看向其他几个人：“应该都有些发现吧。谁先说？”
　　短暂的沉默过后，煌华先开了口：“我们碰上了他们请来的那些冒险者。一共三个，一个中级剑士，一个火系巫师和一个魔法师。听他们说的话，他们似乎不是被雇佣来的，而是被什么‘上面’派来的。”
　　“上面？”这个讯息明显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心晓接下了煌华的话：“是的。而且，他们还提到一件事——在说到上面为什么交给这些强盗这么重要的事的时候，那个法师说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信仰’不够虔诚。”
　　“信仰？”身为神职者的弥赛亚对这个词尤其敏感，听到这个字眼后，褐色的眼眸中满是迷惑，“信仰什么？难道这件事跟神殿有关？”想到这个可能，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这个时候煌华忽然发现到，弥赛亚的脸色，从他们从山洞回来就一直不太对头，表情也有点恍恍惚惚的，似乎在想什么。
　　“还有别的什么吗？”冰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顾着追问。煌华想了想，又想到一点：“他们还提到他们上面的人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歌者之石’，那是什么？”
　　“歌者之石？”听到这个词汇，冰的表情也非常奇特，“那是个传说啊，怎么会……等等，如果这么说……”他的语气一下子转成了思索，其他人疑惑地看着他。雷克皱起了线条优美的眉毛：“怎么说？”
　　“如果他们要的是歌者之石，那可能已经到手了。”冰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人更加迷惑。冰继续解释着：“歌者之石是传说中的东西，传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在传说中是金红颜色的石子，最后一次出现是荆棘鸟传说中那位歌者的饰物。”
　　“可是那个人的尸体不是已经失踪——你的意思是……”雷克在追问中，自己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冰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具尸体的失踪跟这件事有关？”冰点点头：“根据当年参与追猎水族的冒险者留下的笔记，在他们埋葬那位歌者的时候，他的确是佩带着歌者之石的。如果要把这块石头拿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冰抬手做了个挖地的手势，“把他的尸体从结界中弄出来。”
　　冰不是艺者，但是这不影响冰景仰那个舍一身而保下水族一族的歌者。因此一想到一个如此崇高的人居然因为有人贪图那块作为陪葬的石头就被挖出尸体丢弃无踪，冰就不由得一肚子火冒上来：“知道那块石头被送到哪里了吗？”
　　煌华和心晓互看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撒兰汀这个时候忽然插了话：“如果这么说，那些强盗是怎么破解开棺外的那层结界的？”
　　这个问题又是个难题，冰再度沉默下来。在在座的所有人之中，他是最清楚那层看似轻薄的结界的力量的。如果不够坚固，怎么可能守护了天堂岛五百年？但是如果够坚固，那区区一群强盗，又怎么解得开？这个谜就算是他也无法明白。
　　“这个姑且放在一边。”打破沉寂的是弥赛亚，他拿出了一卷卷轴递给冰和撒兰汀：“你们两个看一下，这是什么魔法的卷轴？”
　　冰伸手拿过来卷轴，轻轻把它摊开来，皱起眉头研究着用朱红色墨水绘在卷轴上的魔法阵：“中级魔法、土系的……嗯……”听到土系这个字眼，撒兰汀也靠了过来，视线迅速地掠过卷轴：“中级土系魔法，崩裂术。”不管怎么说，他的土系魔法造诣可是比冰好多了。冰也放弃了继续辨识，合上卷轴抬起头来：“你是在哪里拿到这个的？”
　　“在对付强盗头领时，他试图拿这个攻击我们。”弥赛亚也迷惑了，在山洞里用崩裂术？嫌山崩得不够快不是？“不过被煌华阻止了。”
　　“在山洞里用崩裂术？”雷克感觉非常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山崩了我们大家全都得死啊。”
　　“那个人应该没那种胆子……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卷轴上是什么法术吧？”煌华和心晓无声无息地交流了一气后，提出了猜测。（别忘记心晓的能力是精神感应，他们是可以不出声交流的。）冰赞许地点点头：“这样说得通，那这个卷轴就应该是所谓的‘上面’提供给他的，……明知道他是在山洞里混还给这种东西，恐怕也没什么好心吧。”
　　“我这一边不用说，就是把人带出来了而已。”撒兰汀用最简短的话概括了他和绿蕴这边发生的事，把话题转到了冰身上，“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我闻到苏生香的味道了。”冰呆了一下，随即苦笑出了声：“你还闻出来了啊……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碰上了意外的对手而已。”
　　“对手？很强吗？”对于这两个字，雷克永远比任何人都敏感。
　　“不强，只是很头痛——你不用想了，连灰都没剩下。”如果猜想没错，以后你可能会有机会……冰这样想着，没说出口。
　　情报交换得也差不多了，几个人约好明天早晨出发，争取在两天以内离开丘陵。然后就各自出去或者看篝火，或者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冰一个人，他松了一口气，把一直紧握着的右手举到眼前，缓缓地打开。老旧的链子从指间滑落，已经被腐蚀的照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安静地望着那张照片，随后轻声叹息。
　　这个时候，门帘又被掀开了。冰动作敏捷地一翻手，把链子收进衣袖，目光看向脸上没有半丝笑容的弥赛亚。“怎么了，弥赛亚？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啊。”
　　弥赛亚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向温和明亮的眼眸中阴霾重重。冰不由得连忙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大不赦的事，回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弥赛亚缓步走到冰面前坐下，拿出一个装满信件的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在丹姆的房间里发现的，我想拜托你帮我看一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