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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年冬天来得分外早,立冬后不久气温便骤降。但空气干燥凛冽,迟迟不肯下雪。子珺浑身发冷,脑袋沉甸甸的,直想睡觉。放学后,同学们一个个离开了教室,在子珺眼前消失,子珺忽然觉得他们像一群看不清脸孔的鱼,在混浊的水中,很快就隐匿。天暗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她一个人仍蜷缩在座位上,迷迷糊糊中,她再次伏在父亲宽阔温暖的背上,他就在这样一个阴暗陌生的地方,一直走下去。当他回过头时,面容英俊,但模糊不清。然后父亲伸手触摸她额头,说,发烧了!

      于是她睁开眼睛,教室里惨白的日光灯如同洞察了某种心中隐藏的秘密一般刺眼,只见子玥站在身边,皱着眉头将她扶起来,帮她裹好大衣,帽子,围巾,然后一边说,天又冷又干燥,很容易感冒啊。一边将她背在背上。

      一路上北风凛冽而清冷,子珺冷得发抖,在子玥背上觉得自己就像一堆烂泥,每个骨节都发软,以为自己那时真的要死了,但仍死死抓住的子玥领子,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朦胧中就只感觉哥哥一直在路上走啊,走啊的,也不想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只觉得那个瘦弱而清秀的十四岁少年为她撑起的是一片天,一片晴朗美丽的天。虽然二人无法说出一句“我爱你”,或是一句“谢谢你”都会让人引以为耻,但子珺一直相信在这个单薄的脊背上所获得的是全世界的温暖。有如春日。

      不知何时继续睡去,再次做诡异相同的梦。伏在父亲宽阔温暖的背上,他就在一个阴暗陌生的地方,一直走下去。当他回过头时,面容英俊,却略带稚气,清秀的眉目,依稀是十四岁少年的样貌,于是她叫道,哥哥!然后一惊,猛然醒了过来,已是躺在家中的床上,周围安静,只开了一盏微黄的台灯,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子玥清秀的脸,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只听子玥低声说,做恶梦了吗?妈妈今晚上夜班,你先把这个药片吃了,看明早会不会好些。子珺只觉得浑身发烫,问子玥几点了。子玥把水喂到她嘴里,快十二点了,烧得不算太厉害,希望吃了药片体温别再上升才好。

      于是年幼的子珺认为可以没有父亲的庇护,也可以没有母亲的照顾,但却不能没有哥哥。
      父亲仅给了他们这样脆弱的生命,便消失不见,不留下任何温度与印记,与他分享的只有血管里汩汩流动着的陌生血液,如来自远古,没有源头和方向,只是渗透着一种让人孤独的气息,如同某种受伤的兽,隐匿在不为人知之处。

      或许在子珺心里的父亲便如她梦中所见一般,那只是年幼的她无法遏制的臆想,于是,自从那夜梦中的父亲回过头变成那个清秀瘦弱的十四岁少年之后,她再也没做过那个梦。

      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母亲的关爱,只有两个孩子孤独的成长,于是子玥的少年时代便在相互隐匿感情的日子中度过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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