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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天禅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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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财终于结束了各种游泳酷刑,吐着舌头浑身湿淋淋地爬到这边来,抖了抖毛发上的水珠,看了看似乎随然的墨夷,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终黎,哀伤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吃力不讨好的存在,哆嗦着累地发颤的小短腿主动请缨,朝着前面去了。
墨夷和终黎跟在后面行程十分低效率的走着,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终某人堪比蜗牛的高速度,正一小步一小步的蹭着,墨夷倒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随着她慢慢磨蹭着,也不开口催促,看着抓耳挠腮的某人,唇边意味温润,走的比她更悠闲,终黎只能继续挠墙,挠墙,挠墙,这个麻烦的男人完全誓不罢休的感觉是要闹哪样?明显是已经知道她怕水,还硬要走这条路。
算了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的,想着便不直觉的慢慢抚摸着后脖颈,墨夷看着她的动作,语气里带着些微疑惑,“你在做什么?”终黎幽幽侧头看着她,苍白无颜的脸色映照着前面地面上水波荡漾的银亮微光,咧了咧嘴,笑意森然,“洗干净了脖子等死。”墨夷了然一般的摊手,“洗干净了脖子怎么够,不急,待会儿到了水里面,有的是时间,倘若阿黎不嫌弃,鄙人还可以帮你搓背擦澡。”远山一般深黛的音色薄凉又湿润,不高不低不浅不淡,听得人心里痒痒的,终黎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反正下水势不可挡,所以要决定贯彻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福利的原则,慢慢说道:“搓背?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如你所愿,不过我想或许我可以欣赏一下你的六块腹肌和人鱼线,我眼馋这两样想要近距离观摩好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多遗憾。”
正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条道的最里端,囚渡河。
沉默了一会儿,“哇哦。”终黎捂着嘴面无表情地假装惊叹一声,想当初生前第一次去海洋馆,站在里面看着头顶四周的蓝色海水里千奇百怪的小生物们玩乐戏耍,是何等的快乐心情。但是现在就像是身处在一个水质严重污染的臭水沟,而且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凶恶的大白鲨,请允许她温柔地感叹一句:他令堂的。
墨夷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说话。
至地面到洞顶是一堵透明的水墙,就像是一层胶质薄膜,隐约晃动着,屏障一般的将两边隔绝开,里面就如先前那条囚渡河的分支一般,能看见深黑色的河水激荡翻涌着,拍打碰撞起一卷又一卷的水花,正因为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所以才由心底生出些异样的恐惧和害怕,那浓稠色泽只是让人看着便觉得心慌厌恶,仿佛已经有什么浑身黏腻的游走着摆脱不掉,更别说还要进去,黑色波浪一波一波涌上又翻下,形成一瞬间形态各异的水体,像是一只只挣扎咆哮着的奇怪生物,张牙舞爪着,想要穿透水墙蜂拥而出。
终黎对于看不见的未知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像是完全的密闭黑暗,像是潺潺幽深水流,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存在着怎样的意念,然而它们却时刻注意着你,等待你的陷入然后吞噬。
为了弥补先前的过失,招财继续狗腿地给自家饲主表忠心,跑到终黎旁边谄媚万分地蹭了蹭,然后又跑到水墙那里,自告奋勇的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那堵水墙,谁知爪子便立刻陷了进去,吓得招财花容失色毛发直立,赶紧又拔回来,退了几步,顿了两秒,小心翼翼又兴致勃勃的伸出爪子去碰,然后缩回来,伸爪子缩爪子伸爪子缩爪子,智商低下笑点不高的招财来回几次以后玩出了兴趣,探进去了半个身子只留了个大尾巴在外面扭着肥硕的屁股,然后又转回来,身子陷在里面,只露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朝着终黎欢乐无比的做了个摇滚乐队的疯狂甩头姿势,最后乐颠颠跑出来,面朝终黎,拍着胸脯表示里面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宝贵无比的蓬松大尾巴四下摇动着微微探进水墙了一个尾巴尖,然后,只是一秒,瞬间,狐狸一声急促的尖叫,余音还没散完,便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进去。
终黎顿时扭头看墨夷,不屑道:“你又变魔术了?”墨夷眼底氤氲着水墙淡彩流光,神情却是淡然自若的,摇了摇头,“没有。”
终黎闻言“哦”了一声,表情镇定地向前两步,猛然一个狼扑,扎进了晃荡着的袅袅水墙,漾开一圈又一圈轻小又澈然的粼粼水纹。
墨夷摇了摇头,这一路行来,大拇指上戴着的血红色玉质扳指亮的更透彻了些,姿势散漫,也随着几步穿了过去。
前世今世加起来她也活了三十好几了,但是果然大千世界世事难料么?有谁能告诉她,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猛子跳了河,还没狗刨沙的扒拉几下怎么就又上了岸,这是个怎么回事?好命苦,一把老骨头实碰实的砸在硬土地面上,这会儿都跌得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需要不需要零件重组,晃晃悠悠爬起身来,终黎揉着自己的老腰,一瘸一拐眼泪汪汪的靠在一旁柴垛上休息,罪魁祸首招财哆哆嗦嗦着颠着爪子把自己团成毛球,上下弹跳着,给饲主做重量级捶腰任务。
山林葱郁繁茂,草木清香怡人,清澈的小溪潺潺流动着,细细长长弯弯曲曲蜿蜒向了山林深处,暖黄色的阳光穿透稀疏枝叶轻轻扬扬洒下来,一地碎金,清风和煦。
这也不知道是扶苏山的哪一个小界。
她的灵力还没倒退到连是不是幻境都看不出来的地步,那里明显就是真正的囚渡河,但是为什么会情景转换到这里,终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正在这时,墨夷的身形在空中一点一点浮现,从靴到腿,从腰到肩,从下颌到乌发,照射到小溪里的阳光反射出一层染上七彩的水色淋漓,细细碎碎如琉璃夜光般绮丽,映衬得墨夷整个人都显得虚幻起来,不过他说的话就不怎么虚幻了,直让终黎磨牙,“水墙里面并不是囚渡河,囚渡河处于山洞的最低层,至于侧面那股水流不过是少许松动的泥土里浸出来的,所以我们可以听得见水声,而水墙里面是一层由少许灵力凝固而成的河水倒影,是将底端的囚渡河影像截取一部分再禁锢其中,如果你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翻涌的水波以及形状都是固定的,没有任何变化。”
有哪个正常人会注意那些水波的形状还有起伏程度是不是一样?终黎咕哝着,一把将腰上奋力捶撞的狐狸丢到一边,恨恨道:“那你早就知道囚渡河只是影像,还在那边危言耸听毒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意欲何为?这种行为是可耻的好么。”
墨夷看她,不似平常说笑,语气平静又意外透着些认真,“危言耸听?不,这个危,只是对你一个人而已,作为一个修行者,却有着如此明显的破绽,不论是于己或者于外,这都将是致命伤。”几日相处以来,终黎明显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小心又谨慎,但是这次却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缺陷,反而在他面前暴露出来,这一点让他略微疑惑,心里却是没有什么阻碍的,毕竟,他所希望的,就是如此,即使事情轨迹早就已经预知,也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样才好。
顿了顿,朝前两步,拢了拢袖口皱褶,继续慢条斯理道:“你琥四到玺五升阶已经指日可待,只有更加仔细的观察掌握自己体内的灵息状况,才能够获得更多。”
终黎撑着下巴,她会在墨夷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水的不喜,有一点是因为这一路的相处墨夷给她的感觉总是让她不自觉松懈,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奇鸣录,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是要跟着墨夷的,直到拿到天禅鼎获得奇鸣录,墨夷为人看似随意淡漠,但是心思缜密计划周全,与其有所隐瞒不如直接袒露,这样反倒容易博得对方好感。
只是为毛教训人的时候,她会忽然觉得墨夷和淳于萧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之妙,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