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孤城无霜》倾海酒

2、赌约

　　左无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花满楼也是在这天香楼里，陆小凤，司空摘星，花满楼还有她，四个人在同一张桌边坐着。
　　那时她不像现在这样还能和陆小凤说上几句话，几乎是一见面就要打架，自然也不喜欢他的好朋友花满楼。

　　可是这种先入为主却在她与花满楼真正相交后彻底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没办法，花满楼实在是个让人很难不喜欢的人。
　　哪怕抛开他的家世背景和长相气度不谈，他也是个叫人一相处就无法讨厌的好人。

　　左无霜初识他那年还是个二八少女。
　　那会儿她刚被西门吹雪折断了剑，正是迷惘之际，加上和陆小凤天生不对盘，故而每天都不大开心。
　　花满楼不用剑，所以无法在剑之一道上给她什么意见，但他却会很贴心地劝陆小凤不要总是与她斗气。

　　更不要说，后来他还无数次借过她银子，帮她解决了许多燃眉之急。
　　这样的好人左无霜打从心里感激，所以她才会对徒弟的话有这么大反应。
　　她不希望花满楼因此尴尬，殊不知其实花重玖根本没有说错，只是她自己不曾开窍也不曾察觉到花满楼的那份心意罢了。

　　“无霜？”见她出神，花满楼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略一侧头，正好对上他略带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刚刚想要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喊了好几声你似乎都没听见，在想什么？”

　　花满楼虽不像西门吹雪那样寡言，但也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左无霜心想自己刚刚的确是走神得有些过分了。
　　她抿了抿唇道：“没事，就是想起了刚认识你和司空的时候。至于打算……我这段时间应该都没什么事情，也许会找机会回去看看我师父吧。”

　　“如此也好。”他微笑了一下，“那你最近是住客栈吗？”
　　在他印象里，左无霜和陆小凤一样从来没有固定居所，有时候遇到什么有兴趣的事情了就四处跑。
　　大概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两个人都能成为西门吹雪这样剑客的朋友吧。

　　“我？”她一筷子夹在松软的桃花酥上，歪了歪头，“我住在西门那里，反正他地方大而且人少，最重要的是基本没人来烦。”
　　这话连花满楼都再同意不过了，西门吹雪是怎样的人，就算不曾见过他剑法的人也都知道。

　　“阿左师父，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从未尝过败绩的万梅山庄庄主啊？”一旁的花重玖似乎突然来了兴趣，摇着她的手臂发问，“他真的比你还要厉害吗阿左师父！”
　　左无霜顿时失笑：“你师父我第一把剑就是被他打断的，你说谁厉害？”

　　“哇，那陆小凤呢！陆小凤打得过他吗？”花重玖又问。
　　一听到这个名字左无霜就忍不住皱眉，不过仔细思量下来，似乎真的得不出什么结论。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她领教过，西门吹雪的剑她也领教过，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二人和自己都有差距，她没法轻言谁更厉害。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叹一口气道：“我不清楚。”
　　花重玖睁大眼睛：“诶？”
　　她耸耸肩：“因为他们都比我厉害啊。”

　　……

　　饱食一顿又喝过几杯酒后，左无霜便跟着花家兄妹离开了天香楼。
　　江南花家的确是财大气粗，往日只是跟花满楼处着的时候倒也没觉得他身上有多少贵公子脾气，但是现如今身边带了一个全家的宝贝，那自然是不一样了。
　　这回他们出门游玩，花满楼就直接为幼妹在太原城中准备了一座别院。

　　这别院幽静雅致，仆人也一个不少，老管家刚见他们三人到门口就揖身询问是否需要是否需要帮无霜姑娘预备客房。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阿玖。”她抢在那两人之前开口拒绝了。
　　那老管家听她拒得干脆，便也没再多问。

　　刚刚往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她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一声高喝：“陆小凤！你给我站住！”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正在上演‘你追我跑’的男人，中午还易了容的陆小凤此刻恢复了他那四条眉毛的造型，冲进来看见她也在的时候脸上的愉悦表情显然僵了一僵。

　　“猴精，这里不妙，要不我们先走？”
　　“不行！今天不把东西还给我，你绝对别想走！偷王之王被你抢了东西说出去我还混不混！”司空摘星咬牙切齿道。

　　“……司空你刚刚自己说出来了。”左无霜冷冷地开口，“你们俩要打架去别处，别吓着阿玖。”
　　话音刚落，去屋子里拿剑的花重玖就跑了出来，一看见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在，眼睛里的光芒更盛。

　　“陆小凤！”她喊了一声。
　　“哟，阿玖，给你玩这个！”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璧扔过去，结果正好被花重玖边上的左无霜接住。

　　“十三岁的孩子能接住你扔的东西么，不小心砸伤了怎么办？！”左无霜皱眉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知她护短，陆小凤几乎是半句都没有反驳，反而还一反常态地夸了她一番，“有你瀚海剑主在，岂会让人伤了你的小徒弟？”

　　他话音刚落，先前跟着他冲进来的司空摘星也继续嚷了起来。
　　司空摘星道：“无霜快把它还给我！这是陆小鸡从我身上抢的！”

　　左无霜闻言，看也没多看一眼就把玉璧扔了过去，完全不管不顾他到底在哪个方向。幸好偷王之王的动作够快，这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才没有摔碎。

　　陆小凤是花满楼的朋友，要呆在这里自己自然是没有什么资格说话的，而她也不想扫了阿玖的兴，干脆只是偏过身体不去看那令人恼火的四条眉毛。

　　另一边取了剑的小姑娘终于想起来把她叫来的正事，道：“阿左师父阿左师父！你看好了啊！”
　　左无霜：“……嗯，我看着呢，你练吧。”

　　花重玖手里的剑是她当初随手送的，比一般的玩具剑要好得多，不过也还是钝的。
　　再怎样，她也知道花重玖的身份特殊，轻易受伤可不好。

　　可她不想阿玖扫兴，阿玖一开始练剑，却破坏了她难得的一天好心情。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几乎完全不对头的剑法，正在喝水的左无霜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一旁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早就笑得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尤其是陆小凤，他自认识左无霜起，就不知与她打过多少回。
　　在陆小凤眼里，左无霜的剑虽然不及西门吹雪，但也绝对能跻身江湖顶尖。
　　结果她这徒弟——
　　算了，看在小姑娘真的很可爱也很努力的份上，他还是笑得克制一些罢。

　　“当时要无霜收她做徒弟也肯定很难为无霜了。”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听出那剑在空气中舞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相比他们三个，左无霜的反应反倒是最为克制的。
　　她听到陆小凤笑，还颇不爽地横了个眼刀过去：“你安静点是会死？”

　　他俩不是头一天针锋相对，至少对花满楼和司空摘星来说，这种场面早已见识过千百遍。
　　可惜的是，见识过千百遍后，他们也想不出什么阻止这两个人的主意。

　　眼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要闹起来，司空摘星只能如以往那样硬着头皮去扯陆小凤的袖子：“行啦，你就少说几句。”
　　陆小凤摸着胡子道：“我倒是想少说几句。”可架不住左无霜就是看他不顺眼呀。

　　司空摘星也很无奈，他偏头看了左无霜一眼，结果对方连他都不给好脸色了，直接哼了一声，似是在嫌他拉偏架。

　　等花重玖练完那套剑法时，左无霜和陆小凤已经斗起了第三轮嘴，甚至还隐隐有了动手的架势。
　　司空摘星夹在中间一脸崩溃：“有话好说不行吗？”
　　这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她（他）有跟我好说吗？”
　　言罢又是一通幼稚至极的互相指责。

　　司空摘星终于听不下去，说你们这样每次碰到都恨不得闹翻天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谁都不服气谁吗。
　　“不然这样，你俩打个赌吧。”他说，“谁赢谁厉害，成不？”

　　“赌？”陆小凤挑了挑眉，“我倒是不介意赌，反正我运气一向很好。”
　　“好，赌就赌，如果我赌赢了的话，陆小凤你就剃掉你的眉毛，四条都剃掉，并且从此改名就陆小鸡！”

　　陆小凤：“……”等等，是不是太凶残了一点？
　　可是陆小凤是谁，天下间几乎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何况还是和一个女孩子打赌，所以短暂的停顿后他就应了下来：“行啊，那你说赌什么？”
　　“你定吧。”左无霜在这种时候向来很大方。

　　陆小凤思忖片刻，道：“你确定要我来定？”
　　左无霜哪经得起这种类似激将的考验，当即点头道：“当然。”
　　陆小凤笑了：“行，那咱们就赌你能不能叫白云城主心甘情愿地将里衣交给你吧。”

　　这个赌约一说出口，司空摘星便忍不住抖了抖，他虽然喜欢打赌，但是这种赌……反正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应下。
　　可左无霜毕竟不是他，她几乎是立刻点了头：“好，就赌这个，有时间期限吗？”

　　看见她几乎未变的脸色，陆小凤也有点诧异，几乎就要以为她是认识叶孤城的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说西门吹雪的，但是一想到左无霜和西门吹雪少年相识至今而西门吹雪也一直很想让自己剃胡子这茬，他便立刻把对象换成了那位远在南海的白云城主。

　　“……这么难的赌约，有时间期限的话陆小凤你就是欺负女人了。”司空摘星忽然插了一句。
　　他要是不开口，陆小凤或许还能定个期限，然而现在一个欺负女人的帽子扣下来，陆小凤也只能表示：“当然没有时间期限。”
　　左无霜眯了眯眼：“行，你等着吧。”

　　陆小凤：“……”
　　等等，这么难做到的事她为什么好像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