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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青春是糖,甜到忧伤 ...

  •   她显然是刚跑回到床上,两只脚晃荡晃荡的,说:“你来干什么,不用看你的那些破书了?”

      他无法解释给她听,他读书的真正目的,也说不出来,只能问:“你要搬家了?我刚才看见阿姨在收拾东西……”

      她“嗯”了一声,说:“搬的很远很远的,以后你再也不用觉得我烦了。”

      他又是一阵失落,过后讪讪地说:“我没有觉得你烦。”

      这次她破天荒地没有和他争辩,而是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问:“沐泽,如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会想我吗?”

      安宁的眼中波光粼粼的,他笑说:“哪有那么远,我爸说坐几站路就到。”

      “什么几站路,我数过了,要十二站。”她把地图拿了出来,用力地指给他看:“以后你要来看我,要走这么远的路……,沐泽,你会去看我吗?”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说明路途遥远似的。

      “会!”他应道:“我骑自行车,很快的。”

      她还是有些泄气,揪着衣服气咻咻地说:“以后就没有人给我辅导功课了,我也不能随时……,妈妈可真讨厌!“她就此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往后倒在床上,恨恨地揪着床上的一只长毛的狗熊。

      沐泽被她逗笑了,他手长,伸手先把那只狗熊救了出来,又顺势抱着那只狗熊在她旁边侧着躺了下来,说:“安宁,你记着我家的电话,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打电话给我,我一样可以给你讲。”

      “电话里怎么讲得明白?”

      “不是还有星期六星期天吗,你把问题都集中在一起,到时候我去找你,然后讲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刚知道安宁要搬家的时候他很不开心,如今看到安宁这幅舍不得的样子,他倒反过来劝慰她了。

      “一言为定!”安宁和他拉钩。

      两个人躺在床上说了一会话,一人一边,隔得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电扇的风吱咛吱咛地吹着,空气里隐约浮动着她发丝的香,绕在他鼻息间,很是好闻。

      本来是说好的事,等到第二天搬家走的时候,安宁却又不见了,大人们楼上楼下的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人,司机又在催,沐泽爸爸许长安就对安宁妈妈说:“不如你先跟车走,我们再找找她,找到了就让沐泽送她过去。”

      那样的情形下,安宁妈妈也只能答应了,说:“这孩子!跟你们添麻烦了。”两家人客气了一会,安宁妈妈这才上车离开了。

      沐泽好一通地找,最后在楼顶找到了坐在高处两条腿又在晃来晃去的安宁,他上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所有的心慌与着急都化作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你怎么能这样,你没看到刚才你妈妈有多着急吗?”

      安宁嘴一扁说:“她才不会着急,她巴不得把我扔了。”

      他摁住她晃来晃去的两条腿,莫名其妙地有些担心她会从高处掉落下去,这种担心在后来的日子一直跟随着他,以至于每次做梦都是这样的场景,提心吊胆的,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会接不到她。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妈妈是真的担心你。”他有时候并不是十分懂她。

      “沐泽,”她喊他,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什么:“你说人死了会有灵魂吗?这些天我总是会梦到爸爸,我怕我搬走了,爸爸就会找不到家,我想我站得高一点,让爸爸能够看到我,我想告诉爸爸我和妈妈搬家了,让他一定要记得跟着我,这样他就能找到我了。”

      两个人一起举头望远处的天空,将近黄昏的样子,晚霞悠悠地铺过来,在城市的上空晕染成一幅彩色的画卷,头顶有一片云彩慢条斯理的经过,让人觉得离他们很近,安宁兴奋起来,迅速地站起来仰望,并用手圈成喇叭的形状放在唇边大喊:“爸爸,是你吗?”

      她煞有介事地挥手,说:“我和妈妈要搬走了,你记得一定要来看我们奥……”她喊的很大声,直到那片云彩慢悠悠的离开。

      他就始终傻傻地站在那里,把她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以免她走到边上的时候可以随时地拉住她,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闷热的缘故,他满头的汗。

      那天送安宁离开已经是晚上了,本来是想骑自行车的,可父亲不允许,说路途太远,路上人多车多的,怕有什么危险。

      两个人一起走出来去坐公交车,到站牌那儿,6路车进站,安宁却突然拉着他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今晚不想走了,你给我妈打电话,就说我今晚住在你们家,明天再回去……”

      “那怎么行……”他说:“我爸妈答应过你妈妈今天就把你送回去的,况且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

      “许沐泽!”安宁回过头来:“要不要我把你抽烟的事告诉你爸妈,你知道后果的……”她开始威胁他。

      自从那次在冯一鸣家抽了第一支烟之后,冯一鸣常会悄悄地带了烟来,两个人有时会趁着课间的时候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地抽上那么一根,吞云吐雾之间,仿佛他们忽然之间就成了大人。

      原以为以他和冯一鸣的关系,不会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哪知道冯一鸣还是告诉了安宁,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分不清楚是为了冯一鸣的重色轻友不遵守约定还是为了冯一鸣和安宁之间走得如此之近,已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还是依言给安宁的妈妈打了电话,安宁的妈妈没有说什么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安宁正侧着头在看他,一双大眼睛貌似在骨碌碌的转,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蹦着脚叫他“沐泽哥哥”,一晃眼这么多都过去了,她人也长高了许多,齐耳的短发,飞扬的眼神,眉目更多了一份机灵与聪慧。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安宁捶他,说:“叹什么气呀,你又不是老太太,我妈才叹气。”

      他笑笑,问她:“新学校好吗,你去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没有原来的学校好,就是学校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女生也没有要求一定要留短发,说不定等到明年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的头发就长起来了。”安宁笑眯眯地说。

      “短发有什么不好,我就觉得你这样……其实挺好看的。”

      “真的好看?”她又兴奋起来:“比起你们班的那个校花金莎莎还好看吗?”

      “金莎莎?”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班上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是文娱文员,高三的时候转过来,他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坚定地说:“她没有你好看。”

      安宁乐坏了,拉着他的胳膊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超市,说:“天这么热,我请你吃冰激凌吧……”挑了两盒最贵的出来,临到付钱的时候,她又后悔了,说:“以前总是我请你吃,这次换你请我了。”说完也不等他答应,就举着冰激凌出去了,把他留在收银台前付钱。

      付了钱出来,两个人挑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边吃冰激凌一边聊天,褪去了白日的燥热,晚风微微地拂着,很是凉爽和惬意。

      并没有回自己的家,到楼梯上的时候,安宁悄悄开了对面的门,拉着他进去,说:“我留了一把这个家里的钥匙,想着能用得上,这么晚回去,一定会把你爸妈吵醒的,不如在这儿将就一晚。”

      “可是……,怎么住呀?”

      两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一会呆,后来由许沐泽偷偷溜回家里抱了两张席子过来,在客厅的地上铺开了,两个人一人躺一边,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许沐泽又把带过来的毛巾被给安宁,安宁也没有推辞,拿起来搭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笑了起来,很开心地笑。

      安宁问他:“沐泽,你说我们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吗?”

      他不解,说:“为什么不能?”

      安宁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伤,说:“我妈说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的人和事,等你有了新的朋友和新的事情,就会慢慢忘记从前的一些人和事,就像杯子一样,需要倒掉旧的,才能有新的茶水装进来……到时候你有了新的邻居,新的朋友,就会把我给慢慢地忘掉,是不是?”

      他觉得她的理论挺奇怪的,就实话实说:“不会的,我不会忘掉你的。”

      她扁嘴,说:“骗人!”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你以后每星期都要去看我,这样我们就不会把彼此给忘了。”

      他答应着,眼皮有些困,睁不开,就说了句:“睡吧……”而后自己先闭上了眼睛。

      醒来躺在一盘燃尽的蚊香旁边,而安宁已经离开了。

      答应了安宁的事,终是没有做到。

      进入高三以后,他每天的功课都很忙,老师留了一大堆的作业,晚上都要做到一两点,星期六星期天更是连睡懒觉的时间都没有,一大早就要爬起来背英语单词,既没有时间去看安宁,连电话也很少打了。

      安宁倒是常常打电话来,只是每次打来,刚开始还能聊上几句,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一心想着书桌上那一摞的作业和复习资料,后来安宁也提不起精神再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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