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满汉全席》月菲帆

12、第十二道菜

　　子修这是第一次见到大皇子承瑞，也是最后一次，他再次听人说起大皇子这个称谓时，竟是大皇子薨逝。子修突然觉得世事无常，明明不久前还看到承瑞向康熙撒娇，问康熙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怎么忽然之间就薨逝了呢？

　　想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子修心里燃起一抹无以名状的悲哀。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爱，居然说死就死了。

　　承瑞薨逝，荣嫔大病了一场，皇宫里气氛很压抑，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沉默起来。子修听宫里太监说，康熙将照看承瑞的嬷嬷、宫女以及太监全部打入了大牢，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问斩。

　　子修觉得莫名的气愤，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康熙是在责怪那些人没有将承瑞照看好，他知道康熙很难过，他虽然没有孩子，但体会过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悲哀。可是，他依然不认为康熙的做法是对的。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要拿别人来偿命吗？他无法像这里的人一样，认为宫女太监的命就比皇子要低贱。承瑞死了康熙会伤心，那么这些宫女太监死了，他们的父母也一样会伤心。

　　每个人都是父母心里的宝贝，没有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女死在自己前面。
　　“你在想什么？”康熙问道。

　　子修垂着脑袋，他如以往一样酉时给康熙送点心，只不过康熙一口也没有吃。他想告诉康熙自己的想法，却知道这样会让康熙生气。康熙本就伤心难过，他实在是不愿意让他更痛苦。

　　“皇上，奴才最笨，不会说话，但奴才还是有几句话想说。”子修斟酌着字句，道：“奴才的见识可能没皇上广，懂的东西也没有皇上多，可是奴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地球离了谁也照样转动……”

　　他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不太对，他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于是立刻住了嘴。
　　康熙却道：“这些话朕都知道，可是临到自己身上，还是会无所适从，子修，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

　　子修道：“奴才还没有儿女，但是奴才知道这种感受，想哭哭不出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且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习惯。”他还想说，现在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以后，在以后的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原来那个人真的不在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朕也经历过很多次，皇阿玛驾崩的时候，皇额娘薨逝的时候，还有看着我长大的嬷嬷死的时候……朕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朕还是无法接受。”康熙眼神没有焦距，表情十分悲哀。

　　这是子修从未见到过的康熙，这一刻的康熙给他的感觉那么真实，他才发现，啊，原来高高在上的康熙皇帝也只是个普通男人。

　　“如果可以，朕真的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位亲人离去。”
　　“可是时光流逝，轮回更替是必然的，人可能活过一百岁，却没有人能永远不死，也就是因为有了死亡，我们活着才更有意义。”子修缓缓说道，他觉得他自己是幸运的，竟然见证了两个时代。

　　“你说得对，子修，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康熙起身，脸色似乎好了些，子修收好食盒，康熙让他交给外面的太监就好。

　　夜里的御花园宁静而雅致，比起白天多了一份神秘的韵味，一主一奴缓步前行，其余人都在不远处守候。
　　康熙带着子修坐在上一次去过的亭子里，亭子依然是那个亭子，而人，却已经不在；或许，这就叫做物是人非吧。

　　子修觉得他们不应该来这里，夜晚最容易勾起人的负面情绪，康熙肯定会触景生情，从而更加难过。可他无法说什么，他无法左右康熙的想法。
　　康熙道：“给朕拿坛御酒来。”

　　远处有人应答，不多时便见两个小太监端着御酒和酒杯过来了。子修猜测，康熙是想一醉解忧愁。然而，饮过酒的人只怕都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只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喝。

　　“子修，陪朕喝酒。”康熙命令道。那两个小太监机灵地给子修也倒了一杯，子修无奈，只得坐下来陪他喝。

　　酒一入口，子修就知道完蛋了，这是宫廷三十年的御酒，纯度非是一般御酒可比，他知道，要不了五杯他就会倒下。可是康熙没有让他停他不敢停。

　　“皇上，不要再喝了。”第二杯下肚，子修皱着眉头说道。
　　康熙看了他一眼，不知是月色的原因还是酒精的原因，总之，子修觉得康熙那一眼真是水光潋滟，风情万种……呃，好像不太对，但就是这种感觉，子修蓦地脸就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什么，他就是觉得，这时候的康熙与以往都不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
　　康熙道：“朕就喝这一回，子修，陪朕喝。”

　　子修道：“皇上，酒喝多了伤身……”他还没说完便在康熙的眼神下自动消音，康熙的眼神说不上凌厉，似乎更多的是悲哀。

　　子修觉得，康熙好像在责怪他，责怪他这时候居然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咬咬牙，心想喝就喝吧，如果能换回不悲伤的康熙，他喝点酒又算什么？

　　他不知道，其实康熙在他心里占着很重要的位置，那么位置叫做朋友。而康熙却早已明白，他想和子修做朋友。
　　所以说，悲伤难过这种事，只有朋友能够一起分担。

　　子修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已经觉得有点头晕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康熙喝得比他多，已经第四杯下肚了。两人默默无言，御花园似乎更加宁静了。

　　两个小太监默默倒酒，谁也不敢破坏这安静的气氛。
　　第四杯下肚，子修大着舌头道：“皇上，奴才真的不能再喝了，奴才酒量不好。”
　　康熙微笑道：“你想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子修吓得一哆嗦，虽然知道康熙大概不会为了这事要他脑袋，但这事谁也说不准。康熙现在估计也带着醉意，万一糊里糊涂的下道旨意呢？

　　经过漫长的思考，子修还是端起了酒杯，他的手有些颤抖，御酒洒出来不少。
　　康熙盯着他道：“喝啊，要朕喂你是不是？”

　　子修拼命摇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趴在了桌子上。他是真的不行了，意识已经慢慢远离，身体也被麻痹，浑身瘫软成一团了。
　　子修最后的意识是：康熙该不会还要给他灌酒吧？

　　康熙当然没有给他灌酒，他只是看着趴下的子修傻笑，还嘀咕道：“原来酒量这么差。”然后一个人慢慢喝着，直到戌时才罢休。
　　梁公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道：“皇上，该回去休息了。”

　　康熙点了点头，在梁公公的扶持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也带着几分醉意，但脑子还不是很糊涂。
　　梁公公又问道：“皇上，是否派人将林御厨送回去？”子修还是住在御膳房那边，离御花园有很长一段距离。

　　康熙看了眼摊在桌上的子修，道：“带回……养心殿……就好了。”
　　梁公公张了张嘴巴，最后对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太监机灵地扶起子修，跟在康熙与梁公公身后走出了御花园。

　　外面早有人备好轿，康熙被扶坐到轿上，子修却被两个小太假架着走，幸亏养心殿离御花园也不算太远，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一回宫，众多宫女太监便忙碌起来，递醒酒茶的递醒酒茶，准备洗澡水的准备洗澡水，直把康熙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可怜的子修就没这等待遇了，一个人被扔在旁边，可怜兮兮地还在昏睡。

　　经过一番折腾，康熙清醒了几分，他让人将子修收拾好，然后安排在了他的寝宫隔壁。
　　梁九功意识道，这个林御厨，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只怕是比后宫娘娘还要高了。

作者有话说

　　~~~~(>_<)~~~~ 乃们都霸王我，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