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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断绝 ...
锦屏只觉得丹青身子软绵绵的往下滑,就像是心里一松,身子僵了太久支持不住了,忙一手挽住她。丹青扶着栏杆稳住身子抬起头来笑:“我没事。”笑颜晶莹,全然舒心的一个笑。
就听丹青道:“你替我瞒着妈妈,我出去一回。”说着就跑出去了。锦屏还在怔着,从未见过丹青如此娇俏的神情。
外面开始飘雨沫子,丹青一点都不在意,任那点点滴滴打在身上。一口气跑到了一家宅院停下,脸儿已是红扑扑的,自己心想起来,又有几分羞赧,慢慢举起手来,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扣着门环敲了两下。
那声音仿佛悠悠的飘进去了。丹青一只空着的手攥着绢子放在心口,自己都听得见心跳得急,于是等待的时间就显得那么长。
没有人应门。
丹青又叩了两下。
雨大了些。到底已是入冬了,一丝丝飘进脖领子里,先是被热气蒸化了,过了一时,就把热气耗尽,灌进去冰冰的。
丹青怔怔看着眼前的门,还是紧闭的。她有些茫然犹豫的,手还搭在门环上,四下里看了看。她从来知道这宅子,远远看过,却从未进去过,现下迟疑了,张望等待着什么能给她答案的人。
几个小孩子欢笑着跑过去,小手挡在头上,企图遮挡一点雨势。丹青拉住一个问:“这里是不是沈宅?”
那孩子看了看丹青:“是啊,他们家姓沈,就两个人,今儿早上全走了。”
丹青身子晃了晃:“走了?”
“嗯。”那孩子道,“我爹说他们肯定是出远门儿,收拾了好多东西,叫车走的。”
丹青退了一步,脸色煞白了。“为什么……突然……”
那孩子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呀?我爹也说他们家在这儿住了好久了,今早一个招呼不打,走得还挺急。”他打了个哆嗦,“雨大了,再不回去衣服湿了我娘要说的。”说着就跑了。
雨势的确是渐渐的大了,大街上一把把油伞撑了起来,丹青扶着那两扇紧逼的门久久的站着,好像一点儿也不知觉。
丹青并不知道回照花阁的时候,天色已墨黑了,蕊娘正点着灯坐在堂上满面怒气的等她,灵儿踮着脚儿在门口张见了人影,叫了一声“回来了”就跑出来迎着,看见丹青的样子,又是一声惊叫:“姐姐怎么了?衣服怎么全湿了?”说着去拉她手,只觉两只手都是冰的。元儿跟着出来看见,也吓了一跳,两人拖拖拽拽的把丹青拉进门,蕊娘正积蓄着怒气,见了她也愣了,过了一刻冷笑一声:“哟,这是怎么了?”
锦屏明鸳自楼上慌忙下来,明鸳拉着丹青的手,忙叫:“打热水来!”
蕊娘道:“要什么热水?出门好好儿的,回来这样子不是她自己淋的?可见是嫌不够冷。”
明鸳回了头赔笑:“丹儿都这样了,回来就好!妈妈别气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自个儿气坏了身子。”
锦屏把外面褂子解下来,一下子把丹青裹住了,又拿了绢子不住的替她擦脸上的水,可那水总也擦不净似的,一下子浸透了一条锦帕。
元儿打了水端过来,锦屏骂她:“笨!端房里去,再烧水给丹姐洗!”说着要扶她上楼。
蕊娘厉声道:“慢着!丹青!”她上下打量她,不是锦屏拦在前头,就又要打上去,终是恨恨的骂了道:“成什么样子!”
明鸳劝道:“丹儿身子都冰了,再下去看冻出病来。该打她骂她妈妈都等一日再说。”说罢给锦屏一个眼色。
锦屏忙扶着丹青上楼,谁知道丹青走了两步又定住了,缓缓的福下身去:“丹儿惹妈妈生气了……”那身子俯到一半,忽然直栽了下去。
灵儿一声惊呼,锦屏紧着叫人,一时间一团乱。蕊娘看着,眼色有些恍惚,吐出两个字来:“作孽!”
※ ※ ※
到十一月末上,萧肆把银茉讨了去,阁里忙了一下,办得却并不热闹,是以不少日子后,南京城里还有说是萧肆讨了照花阁的丹青姑娘,但是丹青此时还病在床上,那一日的雨果然淋病了。江南地气暖,少雪,下了雪也不易积起来,触地就化了,可是那寒气集在湿气之中,渗得进骨头里去。
锦屏问出来沈绘走了,先是不信,拐弯抹角的替丹青打听了,果然是走了,悄无声息的就这么离开了南京城,不知缘故。
知道缘由后蕊娘生了很大的气,时时冷嘲热讽的刻薄丹青,灵儿也不叫服侍了,由得丹青屋子里冷炉子冷茶冷饭,倒还是明鸳悄悄儿的照应些,锦屏却索性整日整日的都在丹青屋子里,喂汤喂药。蕊娘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锦屏居然就那么顶着,把蕊娘气了个不行,骂道:“你也不过是自身难保!没有几日了!”
锦屏扬了扬脸儿,冷冷道:“我知道。”
还是明鸳劝,说这两个丫头不过一时的糊涂,过了就好了,想明白了自会回来求妈妈,也还是妈妈的女儿,这时分白白气坏了不值得。饶是如此,蕊娘也病了一场。
几日里阁子上上下下都是明鸳照应,一日过去丹青屋里责备两个,道:“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妈妈是不是!”
锦屏只不言语,丹青在床上微弱的笑了笑:“是我不好,这些日子明鸳姐姐替我看顾妈妈。”
待明鸳走了,锦屏又生气:“姐姐为什么服软了?”
丹青道:“有什么服不服软的话?又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妈妈的错。”
锦屏道:“不是妈妈张罗四爷讨你……”
丹青轻轻接口:“也没有成,并不相干,是他……他总是走了的。”
锦屏咬了嘴唇。
丹青微微一笑:“也好。散得干净。”
锦屏道:“这是什么话。”
丹青抬手抚抚她鬓角:“你是不记得了,当年那个画师……散尽千金……跟妈妈不停的吵,终是待不下去了。我倒是没到那个地步,不知道好是不好。”她眼睛里忽显出迷惑来,“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就走了。”
锦屏断然道:“姐姐,别想他了!”
丹青轻轻摇头:“也没什么。他走便走罢了。可是他这么走,我就不明白了,他那是真的呢,还是假的?”
锦屏道:“姐姐不怨他?”
丹青轻道:“我还没想明白,该不该怨他。”
——想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锦屏默然转了身去盛药,不想丹青看见她脸色——她是隐约听见了城里的闲言的,不靠谱的多,说什么是萧四爷讨了丹青,沈绘伤了心才走了,可也有说,萧四和沈绘都不要丹青了。人嘴两张皮,话能说得难听得很。
“丹姐,喝药。”
“屏儿,”丹青突然道,“你替我去开一开窗子。”
“开窗子做什么?”锦屏疑惑,“太阳都下去了,冷得很,等不及的留热乎气儿,你还要放冷风进来?别忘了你的病!”
丹青一笑:“也该差不多好了,我嫌这屋子里闷,你开一下罢,一会儿再烦你替我关上。”
锦屏拗不过她,过去把窗开了一线,秦淮的灯影歌声柔媚就从这一线间漏进了屋子,飘飘渺渺,声影都不像是真的。
丹青道:“如今我们这阁子里倒是静了许久——只不过走了银儿罢了。”
锦屏勉强笑:“只是她也不至于。如今谁还有那个心思?你没听妈妈骂我,说我也没有几日了。”停了停,又道,“不是没有几日,就是下个月头上了。”她扶着膀子打了个冷战,“凉了,我把窗子关了。”
丹青制止:“再等等。”
锦屏轻轻蹙了眉,叹口气:“我没几天能陪姐姐了。走了之后,不知这里还有谁照顾。”
丹青笑了笑:“你倒不替自己打算。”
“我?”锦屏也笑,双眸冰冷,“打算什么?不过是那样了。妈妈这是等不及的要把我弄出去,找的那什么王老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罢了,是什么东西都一样罢。”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窗外熟悉的河岸,突然变了脸色,眼睛慢慢睁大了,掩住了口。
“看见了?”丹青淡淡问,“这几日我都看得见他站在那里。”
“他——他——”锦屏一步抢到窗前,一下子死死合上了窗。
“屏儿。”丹青向她招招手。
锦屏怔怔的走到她床边坐了下。“丹姐,这个时候了,你不该招我。”忽然就哭了出来,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滚下。丹青便把她揽在怀里。
“他都来了!”锦屏一只手捶在床沿,“为什么不进来!为什么不肯进来!”哭声压抑在了丹青怀里,泪水湿了她衣被。
锦屏忽然的抬头,泪水迷蒙了眼睛:“丹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怨他?”
丹青面上,浮起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极柔和的声音:“是啊。怨他,还是不怨他?”
丹青道:“屏儿,我总同你说,你我这个行当说到底不过是‘以色侍人’这四个字,我们会的,也不过是以色侍人——倒想他爱我什么呢?就算爱我漂亮好了,可是,他本就是画画儿的,也应晓得,那有一种颜色待得天长地久呢?总会褪了,淡了去。”丹青低了头,微微地笑,“屏儿,你可知道韦庄的词,有一句,我记得最清楚。”
锦屏点点头念:“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不是。”丹青打断她,“不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是‘绿窗人如花’。咱们这样的女人呢,就像花一样,只开那么一下子,就谢了,所以有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锦屏听得一怔,握起她的手来,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
丹青又笑笑:“所以色是空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是‘明媚鲜妍能几时’,是不得长久——我仅有的不过这个,怎地妄想了拿它去换长久?”
那一日灯火阑珊处,迟疑推开了的手,怕的原来不过是这个了。
“丹姐姐——”锦屏搂着丹青,“丹姐姐,别哭啊,我——我从来没见你哭过。”
丹青淡道:“胡说。我是卖笑的,怎么会哭?”然而摸一摸脸颊,湿冷的一片,原来泪水早夺眶而出。
“姐姐,”锦屏哽咽,更拥紧了她,“莫哭,求求你莫哭。”
【2007-3-25 22:45】
看就知道是海上花造的孽
得 我这几日就指着海上花 把这坑平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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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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