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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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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风里刀度过了一段“卧病”在床,心里默默问候雨化田祖宗的时光后又恢复到以前走江湖时的赖皮样子。闲的没事嗑嗑瓜子、摆弄摆弄雨化田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偶尔也会托着下巴发发呆,想着如果谭鲁子他们还活着就好了,自己也许还能狐假虎威的戏弄一下。有时候实在憋得无聊便乔装一下从后院翻墙出去到戏楼听段戏、到茶楼听听现下流行的谈资或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东看看西摸摸,然后赶在雨化田从灵济宫回府之前再翻墙回来。要说这提督府的院墙也不是白建的,好几次导致风里刀不是爬上去时闪了腰就是跳下来时崴了脚,事后雨化田问起来他便笑嘻嘻地找些不着调的理由或者可怜巴巴地骗取同情心。雨化田何其聪明的人,一次两次便也明白他是偷溜出门了,但也不曾戳穿他,只是品着茶看着他在自己跟前耍赖,适时还会伸手给顺顺毛。风里刀也不蠢,渐渐也明白了雨化田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自己折腾。两人一来一去倒也乐在其中。
这日,风里刀一如既往看着雨化田前脚出了院门他后脚就跑到后院,卷起袖子、脚下发力、跃起腾空、翻身上墙,动作一气呵成。骑在墙头上正笑得一脸得意,不想余光似是瞥到了雨化田的身影,心里不禁一惊,转过脸定睛一看,那站在离墙不远处,仰着头凤目微眯的人,除了他雨化田还能是谁。
风里刀见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身体一弓,双手紧紧抓住墙头突出的青砖,活像只受惊的猫,瞪着眼盯住雨化田,一脸悲愤道:“你不是出门了吗?”
雨化田一手端在身前把玩着一串新制出来的檀木佛珠,缓步向风里刀走去,“谁规定本督主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停停停,你别过来,要不我跳下去!”风里刀指向围墙外,试图阻止雨化田靠近。
顿了一下脚步,雨化田一脸“你跳啊”的表情又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他还差几步就能抬手抓到自己了,风里刀一收腿,改成蹲在墙头上,心道:若雨化田真想抓自己,跑也没用,以他的轻功,八成自己跳下去还没落地就会被逮住。思及于此,风里刀马上咧开嘴笑道:“嘿嘿,督主,你别急着找我算账啊,总得先听我解释一下吧?”
闻言,雨化田果真停下脚步,“哦?你倒解释一下这演的是哪出?”
看到雨化田停住脚步,自己暂时安全了,风里刀心中大喜,赶忙道:“望夫啊……对,望夫!”说完还伸手指向雨化田平日去往灵济宫的必经之路。嘴上说的一脸笃定,心里却把自己来来回回骂了个遍。
雨化田勾起嘴角,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督主误会夫人了,不知夫人是否天天如此?”
“那倒不至于……等等,你刚才说‘夫人’?谁是你夫人啊!”风里刀瞬间化身呲牙咧
嘴状。
轻笑一声,雨化田道:“且不说这个,你是想自己下来还是本督主抓你下来?”
风里刀见今天躲是彻底躲不过了,一缩脖子,灰溜溜地从墙头翻下来,老老实实站到雨化田身边,双手往袖子里一插,委委屈屈地道:“我下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他蔫头耷脑的模样,雨化田忍不住想逗逗,于是面无表情道:“可还记得本督主跟你说的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啊?你你你认真的啊?”风里刀听他这么一说,吓得一蹦三尺远,但在看到雨化田的眼神后又只得颤颤巍巍站回到他身边。
“本督主何时说过戏言?”雨化田斜睨一眼满脸哀凄的人。
“所以你真的要打断我的腿?”风里刀心里默默问候着雨化田的祖宗,面上依旧表现得分外惊骇而幽怨。
“本来是想的,不过……本督主可以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雨化田将目光定格在风里刀脸上,不疾不徐地说道。
“哦,那你想让我做什么?”风里刀嘴上应着,心里又骂开了锅,折你个头的罪啊,老子犯什么罪了?还有没有王法啊!呃……好想他雨化田就是王法。想着又泄了气。
雨化田摸着手上的佛珠,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让你去支使常小文做点事情。”
听到常小文的名字,风里刀一把抓住雨化田的胳膊,“你把她怎样了?她不是应该在……”看到雨化田转冷的脸,风里刀的声音小下去。
“在哪儿?”见他噤了声,雨化田反而接过话,“在昭和宫吗?”捏住抓着自己小臂的手慢慢抬起,松开,“既然这么紧张她便亲自去看看,本督主又没说不许。”言罢,转身离去,披风在风里刀眼前翻飞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风里刀暗骂自己一句才追出门去,见府门口王锐骑马待在马车一侧,心里舒了口气,一蹦便钻进了车里。
马车晃晃荡荡走了半天,雨化田只是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手里来回慢慢捻动着佛珠。风里刀最受不了这种低沉的气氛,小心翼翼蹭到他身边,讨好道:“督主啊,你让我去支使常小文干什么事啊?”
雨化田一睁眼就看到风里刀一脸谄笑地在看着自己,明明是讨好的表情,怎么在他脸上就透出了一股子让人想抽过去的欠劲儿呢。想着雨化田脸色缓和下来,道:“去了你便知道。”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顾少棠和常小文谁在你心里比较重要?”
“那当然是少棠啊。“风里刀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也就是说,如果她俩同时身处险境,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顾少棠?“雨化田终于正眼看向风里刀。
不想这次风里刀却没有了方才的干脆,偏头仔细思考起来,半晌后挤出一句,“我不知道。“说完垂下头不再看雨化田。
听他这么一说,雨化田也明白了个大概,心里有了定夺。
“督主,到了。”车厢外传来王锐的声音。
雨化田挑起车厢上的窗帘低声对王瑞说道:“你先进去,把顾少棠和常小文都带到前院来,然后一切照我早上吩咐的做。”
“是。”王锐应声下马,进到院子中去。
回过头,雨化田看了眼仍低着头思考的风里刀,“走吧。”说完起来探身出了车厢,踩在马夫的背上踏回地面。
风里刀跟着出来,看到伏在车边的马夫急刹住脚步,抬头看向雨化田。
雨化田见状对马夫说道:“你退下。”
马夫诚惶诚恐地退到一边,生怕惹了眼前的大人物。风里刀这才顺利跳下马车,站到雨化田身边。
环顾四周,似是到了城郊,眼前的宅院光是看门脸就建的颇为讲究,“哎,我说着不会也是你的府第吧?”风里刀一边看一边问道。
雨化田也不回答,反问道:“难不成是你的?”
风里刀走了这么些年江湖,还是见过些世面的,站好正色道:“你带我来这儿干嘛?见常小文?”
“很不合常理?”雨化田继续反问。
“嗯……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养个大闲人在这儿?反正很奇怪。“风里刀打量着雨化田一脸狐疑。
“如果是以你的名义呢?”雨化田问的云淡风轻。
“那就很正常了……什么?你说是以我的名义把她弄来的?”风里刀松开原本环抱在胸前的手失声道。
“不光她。”雨化田凤眼一挑,“还有顾少棠。”
瞬间联想到方才在马车上雨化田所说的话,风里刀脸色骤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你……你想让我做什么?”有气无力的声音透露出万般无奈的妥协意味。
雨化田开始低声在风里刀耳边交代,只见后者的表情由无奈变为惊愕,又变为悲愤,最后再次归于无奈。不等他再开口,雨化田已将他推进府门。
硬着头皮进了前院,风里刀便看见常小文坐卧在一张石桌上风情万种地喝着酒,而顾少棠则一脸愤然地靠在一棵树干上。王锐低头站在一边默然,心里想着终于明白为什么督主不让把这两个女人放在一起了。
轻咳一声,风里刀上前道:“王锐,这是怎么回事?”
“督主!”不等王锐开口,常小文已拿着酒壶从石桌上跃下,转眼就吊在了风里刀身上。
顾少棠看到风里刀原本很是高兴,只是看到他与常小文见面就这一通拉扯,开心的感觉顿时灭了大半,又愤愤靠回树干上。
风里刀一个劲朝常小文使眼色,可她权当没看见,依旧是挂在风里刀身上笑得没心没肺。
“王锐,你先到院外候着吧。”风里刀没办法,只好任常小文这么拉扯着坐到石桌边。
“是督主,属下告退。”
见王锐出了院门,风里刀对常小文说:“你下来别闹了,这让别人看到了很容易让人怀疑我的身份好不好。”
松开手,常小文继续喝酒,一脸不以为意,“反正雨化田回来了,你也当不了几天督主了,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刚才叫的可是‘督主’,不像某人,差点儿一声‘风里刀’就出来了。”说着还笑着瞄向顾少棠。
“你!”顾少棠一听这话,气的差点就要冲过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听我说。少棠,你也过来坐下。”
看顾少棠一脸愤懑地走过来坐下,风里刀开始道出进门前雨化田教给他的话。
前前后后连叙述带解释说完已经过了个把时辰,风里刀长嘘一口气,“都听明白了?”
顾少棠点点头,半揶揄半调侃道:“真是看不出来,这做了一年官就是不一样。”
“切,你就会挖苦我。”风里刀撇嘴嘟嚷道。
常小文支着下巴绕着石桌走了两圈,道:“也就是说,之前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嗯?”一手指着风里刀一边逼视他。
“哎哎,别那么大脾气嘛,我如果之前不演那么一出,让你以为雨化田没死还借我的手杀了少棠,你能老老实实去昭和宫吗?”风里刀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腹诽着雨化田派给自己这么个苦差。
顾少棠闻言,眼里射出一道杀气,“你说什么?”
“先让我问完。”常小文继续追问,完全不理会顾少棠,“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王锐把我从来这儿,还让我在昭和宫打扫受累?”
顾少棠满腹怨愤,一把扯开常小文,“让开!你给我说清楚,怎么我就被你杀了?”
一时间,风里刀被常、顾二人围在中间忍受她们的审问,捂着耳朵大吼一声:“停!”见二人收了声,风里刀站起身继续道,“就是怕你们两个这样才没有马上把你送来这儿。”收回指向常小文的手气呼呼地又一屁股坐回石凳,“让王锐把你们分开放,一个前院一个后院真是没错!至于少棠那件事,都过去了,我懒得提了。“说完别过头不再说话,心里已经问候雨化田八百遍了。
顾少棠也一扭头,一副“我还懒得听了”的样子。
常小文见二人这样,拿过酒壶道:“龙门一别好不容易再聚先别说这些了,喝酒。“说着给桌上的杯子都满上,一手执起一只递到二人面前。
见二人结果酒杯,常小文往桌上一坐,“干!”仰头一饮而尽,仿佛又回到龙门时坐在一群鞑靼兄弟间时野性的样子。
顾少棠也不是小气的人,抬手揽过风里刀的脖子,“喝!”也是一饮而尽。
风里刀念着雨化田还等在外面,心中有些犹豫,可思及三人好不容易见面,若是扫了兴就不好了,索性也将酒灌下肚。
才把酒杯移开,王锐便进来,到风里刀耳边说了几句话。
风里刀咧嘴一笑,“知道了,退下吧。”
“什么事这么神秘啊?”常小文看着王锐的背影问道。
“哪有什么事,喝酒喝酒。”风里刀再次举杯,三人又喝又聊,闹成一团。
“督主,属下已将您的话告诉卜公子了。”王锐走到马车边禀报道。
“嗯,你留下看着他们,留神他喝多了说错话。明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
“是。”王锐应道,转头示意马夫驾车。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王锐想起方才从东厂传来的密报,心道,督主这个年,恐是过不清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