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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章 梦里辗转几时休(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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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事你就别担心了,阿朗他不是傻子。”严博闻皱眉道:“现在我们要担心的是唐以微,一定要封住她的嘴让她别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乐正然,否则事情真的会很麻烦。”
陈欣瑜道:“那个叫乐正然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为什么那么看重他?”
最近几个月来陈欣瑜常跟着严博闻进出,偶尔也会碰到些生意场上的人或者一些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人物,但她从来没见过严博闻对那个年轻人如此和颜悦色过,就算没有唐以微的关系在里面,这个年轻人也已经引起了她足够的好奇。
“这个你暂时不用知道,等阿朗认祖归宗了该认识的自然会认识。”严博闻有些不耐道:“你还没告诉我,跟唐以微谈得怎么样了。”
“小微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管怎么说这点话她还是能听进去的。”陈欣瑜丝毫不担心唐以微,反而对严文语那一方仍然放心不下:“你女儿那一面你最好还是关心一下,阿朗的确不是傻子,可你也知道他暂时还不太能接受你。”
陈欣瑜的话说得很委婉,严博闻当然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这个儿子还恨着自己,根本没打算要自己一分钱。只要有机会,他绝对是能做得出陈欣瑜担心的那种事情的!
严博闻把司机兼助理叫进车里来,吩咐道:“让大小姐今天早点回家,我有事要问她。”
陈欣瑜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人家年轻人恋爱谈得好好的,她也不忍心拆散人家,可她再喜欢顾希雨,也是不能跟自己儿子相比的。更何况她方才跟唐以微说的话也是真心的,豪门大户是容不下平民百姓的,这句话适用于唐以微,对顾希雨也同样合适。
长痛不如短痛,陈欣瑜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终于把心里那一丝愧疚压了下去。
唐以微走进包厢的时候,乐正然正在看菜单。
“回来了,谈的怎么样?”乐正然随口问了句,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给点。”唐以微在他身边坐下,把包随手往对面沙发椅上一甩,推了推他道:“往里面去一点。”
乐正然往里坐了坐给她腾了点地方,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被你给害死了。”唐以微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刚才你干嘛要抓我的手,现在陈阿姨死活认定我跟你有一腿,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乐正然:“……”他很想问她,到底自己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她总是如此嫌弃自己?
他道:“我看你跟严博闻好像有仇,怕你被他欺负了,好心给你做个坚强的后盾而已,怎么就成了害你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严博闻了,我看他刚才瞪着你的时候表情挺吓人,看上去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乐正然显然也对这位严伯父不怎么感冒,人一走便开始直呼起名字来,全无半点尊敬。
“他觉得我勾引了他儿子要逼迫我跟他分手,但事实上我跟他儿子根本没任何关系。”唐以微恹恹道:“做我坚强的后盾有很多很多种方式,你干嘛非要选这么让人误解的?”
“你勾引了他儿子?”乐正然面色古怪道:“我跟严文语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她是男的?难道‘他’有男扮女装的嗜好,而且是从小就开始的?”
唐以微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正色道:“陈阿姨是陈子朗的母亲,你现在明白了吧?”
乐正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沉下脸色道:“你是说,陈子朗是严博闻的儿子?”
“是的。”唐以微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严文语多大了,但陈子朗绝对是生得比她早。”
她的这一个“早”字足以让乐正然得到很多信息。
难怪明明严家有着家业传男不传女的死规矩,这么多年来只有严文语一个女儿的严博闻似乎也不那么心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要么严家家业的大头最终旁落到严博闻的二弟严博木的儿子手中;要么就是严博闻用强硬手段或者最终说服严家老太爷,让严家也立条男女平等的新规矩。
乐正然虽然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感兴趣,但严文语毕竟和他算是青梅竹马,这种程度的关心还是有的,他也一直是持有后一种观点的。
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严博闻根本不是疼爱严文语打算为她破了严家的祖规,而是早就已经有了另一手准备。
这件事情让乐正然很是震惊,可唐以微对他如此的信任也令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唐以微:“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合适吗?”
“按理说,这是陈子朗的隐私,我是不该随便乱说的。”唐以微郁闷道:“可你在严博闻面前装得跟我那么亲密,以他那种人的性格能不多想吗?既然你说你是为了挺我,我当然也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啊。”
乐正然也郁闷了:“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很感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人闹心呢?”
唐以微又扔了一个白眼给他,随后按了按桌上的铃,道:“饿了,吃饭。”
服务生很快进来了,唐以微指着菜单上的菜名乱点一气,饶是乐正然这种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的公子哥儿看到她这种气吞山河的霸气脸也有些绿了。
唐以微才不管他会怎么样,笑话,她一辈子难得进几次这种高档餐厅,不吃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风卷残云般地一阵扫荡之后,唐以微摸了摸微鼓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
“你吃那么多那么快,容易胃痛。”乐正然放下筷子递了包抽纸给她:“快把嘴巴擦干净。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吃得满嘴都是。”
唐以微看着他有点不耐烦但很真挚的脸,心里有一块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她接过纸巾来默默地抹了会儿嘴,突然抬头对他道:“我能不能借你肩膀用一会儿?”
这一句话虽然很老套,但显然挺管用的。
乐正然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她湿湿的眼眶,道:“你都这么说了,我敢不答应吗?”
唐以微摘下眼镜,侧过身体抱住了乐正然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乐正然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吹在他的胸口;她流出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慢慢地渗透到了他的皮肤上,有些凉凉的。
那两个地方离心脏都很近,乐正然不敢乱动。
安静地哭了一会儿,唐以微把头埋在乐正然的胸口瓮声瓮气地道:“我今天干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乐正然伸出右手轻轻捏住她那只还缠着绷带的手,低声道:“什么坏事?”
“我为了自己的私心,故意怂恿人破坏别人的感情。”
出门前乐正然说的那些话唐以微只当他随便瞎说,正巧中了自己的心思而已。她并不清楚自己醉醺醺的时候已经向对方透露了很多信息,所以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
她并不是真的想让乐正然帮他分担些什么,她只是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而已。
乐正然也没追问,只是低声安慰道:“这不算什么坏事,人当然要替自己着想。”
唐以微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感到宽慰,反而心里更加难过。
她干脆扑到乐正然的怀里,放声大哭。
乐正然伸出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