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心千日梦》实*

6、第二章（二）

　　郁晴听了这话，收起了脸上随时都漾起的招牌笑容，突然有些严肃有些伤感又有些迷茫的问道：“你觉得那起案子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钱公子真的有推那女模特下去，我却帮他成功脱罪，你说我是不是杀人犯的帮凶？”
　　“郁晴，你在法庭外说话那样义正言辞，难道你心里还是对帮钱公子脱罪内疚吗？”齐志明有些惊讶的问道。
　　郁晴没有答话，移动转椅，将脸侧向了窗外的方向。
　　“其实，你作为一个律师，保护当事人的权益是你应该做的，这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如果你身为钱公子的律师，却不帮他尽力辩护，这样才是你的失职，如果你做出不利于你的顾客的事情，大律师协会反而要吊销你的执照。案子到底是高等法院判的，你没有任何地方需要自责。”齐志明很认真的说道。
　　郁晴转过脸来，脸上又溢起了招牌微笑，她说道：“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谢谢你的关心，我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瓷人儿。”
　　齐志明看到郁晴的笑脸，一时有些愣怔，但是他很快醒悟过来，说道：“你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就好。”
　　“我做这行的，当然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齐志明告辞。
　　“好的！晚上海鲜多吃一点，千万别给我省钱。”郁晴露出顽皮的笑脸。这一刻，齐志明觉得，此时的郁晴和庭上的黄律师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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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林荣耀案在香港高等法院正式开庭。
　　林荣耀站在被告席上，身后有两名军装法警看着。林荣耀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他中等偏瘦身材，留着短平头，表情深沉坚毅，脸上散发着生意人的精明气质。他平时为人低调，做事深藏不露。此时，他正有恃无恐的坐在被告席上，毫无惧意。
　　这次的检控官，依旧是上次钱铭乐案的检控官。开庭之前，他和郁晴打个照面，郁晴能感觉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对自己明显的鄙夷和不满，以及为上次输了官司而不服气、希望在这一次扳回来的情绪。在庭上，他就坐在郁晴的身旁。
　　当法官示意控方可以传召证人之后，检控官让第一位证人出庭作证。
　　当证人坐上证人席，宣誓之后，检控官问道：“证人，请说出你的姓名及职务。”
　　一个沉稳有力的中年男声传了出来：“我是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高级督察郑昊翔。”
　　在这名证人说话的时候，郁晴如往常一样随意的看向这位郑督察，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郑督察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眼睛再也无法从郑昊翔脸上移开。
　　她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和郑昊翔一模一样的人的样貌，只是，和庭上郑昊翔不同的是，记忆中的那个男子，显得年轻而阳光，热情而友善。
　　“Grace，Grace，你怎么啦？Grace！”突然，黄郁晴发觉身边的齐志明正在用力推自己，她这才醒悟过来。
　　耳边立刻传来了法官威严的声音：“辩方律师，本席问你是否有问题要问证人？”显然，这已经是法官第二次问话了。
　　黄郁晴一愣，匆忙站了起来，却不留神将面前的文件碰落到了地上，齐志明用非常怪异惊奇的眼神望着黄郁晴，听众席上传来一阵喧哗。
　　“我……法官大人……我……”黄郁晴虽然站了起来，但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自己之前准备此时干什么。
　　连那位对郁晴非常有敌意的检控官也以怪异的眼神看着黄郁晴。
　　黄郁晴用尽全部精力，才集中精神，说道：“我没有什么需要问的。”
　　法官这才不满意的说道：“证人可以退席了。现在休庭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传召下一位证人。”
　　法官离开之后，不少人也向外走去，齐志明担忧的低声问道：“Grace，你刚才到底怎么了？这么多年你在庭上表现一直都很专业，今天你是怎么了？难道那位郑督察有什么不妥？我们本来准备有几个问题要问他的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黄郁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拼命在劝诫自己：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不过是长的像而已，他已经去世八年了。
　　当齐志明还想再问的时候，黄郁晴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走，我们现在去见见林先生，他现在脸色一定不会好。”说着迅速收起面前桌上的文件向庭外走去。
　　在法院的临时接见室中，林荣耀坐在长桌一边，黄郁晴和齐志明坐在另一边，法警守在门外。
　　“黄律师，你刚才是什么表现？今天是第一次过堂，你的表现就这样差劲，我怎么能相信你！”林荣耀捶着桌子大发雷霆，和刚才在外面表现的沉稳截然不同。
　　齐志明有些担忧的看着黄郁晴，不过黄郁晴却并没有被林荣耀的神态吓到，她不卑不亢的说：“林先生，今天这堂没有询问这个警察并不会对后来的审讯有什么影响，只要林先生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次审讯不会出什么状况。”
　　“你能保证吗？”林荣耀用阴沉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黄郁晴。
　　黄郁晴抬起头来，迎视着林荣耀的目光，说：“我能保证！”
　　林荣耀这才熄了怒火。
　　很快，十五分钟休息时间过去，再次开庭。
　　第二位证人被传召上来，这是一名污点证人。他是一个在港岛娱乐场所看场子的混混头目，他将出庭作证林荣耀就是幕后老板，而且揭露林荣耀贩卖毒品的罪行。
　　检控官发问：“张呈康，你认识被告吗？”
　　张呈康：“我认识。”
　　“请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在我看的娱乐场持有大量股份，也是我的大老板。”
　　“那么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就在两个月前，2007年5月21日。”
　　“你们为什么见面？”
　　“他来巡视我们‘乐百合’娱乐场。”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证人张呈康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检控官脑子一炸，污点证人竟然当庭翻供，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在警察部做的笔录里面说他当天晚上在‘乐百合’的厨房里和人进行了毒品交易，你现在为什么说他除了巡视之外什么都没做？”检控官厉声质问。
　　“没有，林先生他没有。我是因为在警局被郑sir讯问，因为我自己涉嫌分销□□，他们警察说如果能转做污点证人，就可以脱罪，所以我才这么做的，我是被他们诱导的，林先生根本和这件事不相干，都是我自己做的。”张呈康激动的叫喊起来。
　　“法官大人，证人所说和在警局做的笔录完全不同，我要求将证人转为敌意证人，并且保留追究的权力。”
　　法官还没有做出回答，黄郁晴已经站了起来：“法官大人，在警方提供的审讯录像资料中，中途停顿了三十五分钟，而且没有做任何说明。因此，有理由相信，在这没有录音录像的三十五分钟，有人对污点证人张呈康做出了诱导性教唆。而且警察部办事不符合法律情况，这对我的当事人是极不公平的，我要求保留追究的权力。”
　　法官有些责备的看了检控官一眼，说：“这名污点证人证词不予采信。”
　　很快，第三名证人走上了证人席，这是一名三十岁的精干利落的气质美女。
　　检控官首先发问：“证人请说明姓名和职业。”
　　“我是商业罪案调查科高级督察江玲玲。”
　　“请将警方调查得到的线索告诉大家。”
　　“在很久以前，我们警方就认为林荣耀及其统辖的利比鑫集团有给境外非法组织洗钱的嫌疑，因此我们派遣了商业卧底潜入其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卧底得到有利证据，可以证明利比鑫集团确有大额转账非法财产的行为。”
　　接着，商业卧底坐到了证人席上。这是一个年龄大约三十五岁的男子，西装革领，透露出斯文气质。
　　当他应检控官的问题一条条作出回答之后，黄郁晴站了起来，开始辩方提问。
　　“孙先生，你刚才说被告林荣耀先生曾经让你将两千万欧元从瑞士银行转账到汇丰银行，这件事情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确实有这件事情。”
　　“可是，我的当事人林先生所说，当时他只想将一千万欧元转账，但是你却要求他一次将两千万转账，是否有这样的事情？”
　　“不是，他当时想将两千万分批转账，以减少风险。”
　　“可是当时他只准备转账一千万，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明他转了一千万之后一定会再转另外一千万呢？”
　　“他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