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Target.14 潜伏的白影（中） ...
-
——是不是在玩游戏时，时间流逝的感觉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淡化呢？
可这个真人游戏，究竟利用了什么技术才会将我们戴上头盔后把有限的时间拉长，然后给予我们大脑虚拟世界中相应的时间流速的新概念。“到现在为止我们究竟躺了多久”这件事已经无从得知，只是静静地接收游戏中产生的刺激来推算时间的进程。
看上去有些抽象，然而从实质层面来说，这都是不争的、难以忽视的真相。可如今，它被我们逐渐淡忘在脑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消散了身影。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
想表达的内容，可以很简单地浓缩为以下几个字——
我错过了云雀的生日。
……请不要在这时很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等朝我送上一系列“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不就是个生日呗有啥大不了的”“反正你送给他生日礼物也未必会收下啊”透心凉的连发攻击，即使有再厚的皮也终究是易碎的玻璃心。
这可是恋爱情节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环啊！【完全不对
玩多了乙女游戏就知道男方的生日往往会成为主线剧情中能增加很多好感度的重要内容，即使对方属于沉稳冷漠系还是傲娇阳光系，均是不可或缺的情节之一。可后知后觉如我，愣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想起五月五日当天，虽然见到了云雀恭弥，可就光顾着解释自己和拉文的关系完全没考虑到那方面。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会有那些人会（或者说敢）为云雀恭弥庆祝生日——仔细思考一下大概只有草壁——然而站在我的立场上，也想让他像普通人一样过个开心的日子。
是的，像普通人一样。无关地位，无关实力，无关敌我。
在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我的抱怨的阿紫用脑内通讯建议道：“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他经常出没的地方了，补上也未必不可吧？”
我眨了眨眼：“……诶？”
——这就是我现在正靠着橱窗旁柱子的缘由，用将近七百字的篇幅来说明真是非常抱歉。
虽然昨天才刚和拉文来这个大型购物中心挑选送给彭格列九代目的生日礼物，不过今天是和好基友一同出行，意义不同。
将墨镜抬起悄悄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我戴回双手插口袋朝向我走来的女子微微一笑。
“阿紫？”
“这个变装不错吧？”
眼前的女子以与上次见面截然不同的装束得意地朝我勾起嘴角，而后扶了下自己戴着的黑框眼镜。
“呐，想买什么给那只凶兽？”
“不知道啊——”
不知不觉把目光放远，我偏头望向她身后。
“忠犬这次还是派人跟踪你了？没关系吗，这样和我出门……”
阿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没事啦。难道那家伙还能限制我的行动和交际圈吗？话说回来，泪受不能和我们一起出来还真是可惜啊。”
“这也没办法，她现在在彭格列嘛。情报屋、军火商、赏金猎人……以这些身份聚在一起的话仔细想想还真是奇怪。”
我耸了耸肩，毕竟效力的阵营不同，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会受到来自外界的压力。
“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三个人一起去玩！”
阿紫坚定地握拳道，随即拉上我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现在先去给你们家凶兽挑礼物吧”
“嗯！”
我勾唇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
·
……结果什么都没买到。
虽然一开始就预见到这样的结局，可是在步行了四个小时后手上仍是空空如也，任谁都会有气馁的挫败感吧。
我瘫软地趴在肯德基老爷爷旁边靠窗的桌子上，看着餐盘上的香辣鸡腿汉堡愣是没力气抬手拆包装。对面的阿紫无奈地笑了笑，替我把吸管插进杯子里，然后打开自己点的奥尔良鸡腿堡“啊”地就咬掉一大口。
“别纠结了，没头绪的话也啥都做不了啊。吃吧，走这么久肯定也饿了。”见我依旧没反应，阿紫扬了扬下巴示意那个纸盒。
我懒洋洋地伸手打开包装，即使拿着汉堡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知道我在担心着什么，阿紫干脆找了个新话题开了话匣子：
“话说回来……遥遥啊，你来参加这个真人游戏的事情，父上大人不知道吧？”
“啊，必然不敢告诉他嘛。如果被他知道的话，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在这里。”
听到“父上大人”的一瞬间顿觉背脊一凉。父亲对我的管束从小就很严，这个不行那个不许，更甚至被强制要求留了十八年的短发。不过，我知道他是非常非常疼我的，凡事都以我为出发点来考虑。正是这样严格的家教，才有今天的我。
“阿紫呢？工作了的话，应该会管得松一些吧。”
“正好相反，”阿紫咬了一下吸管，“总觉得越是长大，老爹他们反而更加担心，各种的，所以真为未来的某个倒霉鬼担心啊……啊我是说能收了我的男人，嘛，狱寺的话，肯定不行的！”
“噗！这样吐槽自己真的没问题么亲爱的？”
我不由得扑哧一笑，心情也随即开朗了起来。
“不过……嘛，我只是觉得有那种可能性。”
伸手捏了一根薯条蘸番茄酱后放进嘴里，阿紫托腮朝我望过来。
“——当我们习惯了黑手党的生活之后，回去还能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之类的。”
“啊……”
……是啊，就在前不久之前，我才饱尝了身为黑手党的酸楚和无奈。
利用了海棠的信任来深入调查德西家族的真正目的，即使在最后揭露事实时被反感、被憎恶——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洗白我的所作所为，终究是我刻意犯下的罪。
对他的歉意有很多很多，可是站在不同立场的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他原谅了。我能做的，只有还给他一个远离自己的平静生活。
——不奢求得到救赎，只祈望心安理得。
在习惯了双手的鲜血淋漓之后，该如何再以平和的心情面对父母呢？
我敛起眼，弯起苦笑的嘴角。
“幸好啊……人，是善变的。”
·
第二天下午，在替白兰跑腿买了棉花糖之后我绕路转到了那家据说属于“并盛财团”的星☆克，没有遇到云雀。
第三天下午，我到那家星☆克点了一杯抹茶摩卡，故意喝得很慢很慢，一杯不到三百毫升的摩卡愣是喝了三个小时，依旧没有遇到云雀。
第四天早上，我干脆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和店长熟稔地打了招呼后便一整天泡在星☆克里，幸运地吃到了店长特制的布丁，仍然没有遇到云雀。
在我几乎想要放弃的第五天下午，双脚像是具有生命力的记忆体一般不争气地走到了星☆克门口，嘴角苦笑地勾了一下，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本来已经不抱一点儿希望，但是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那张特殊的沙发上的瞬间，我几乎在那个瞬间即刻飙出三天份的眼泪来。
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理智先行一步阻止了泪腺发作。
“……日安，云雀先生。”
心中的欣喜把声音震得有些轻颤，我连忙深呼吸了一阵后以微笑回应转头看过来的云雀。
“是你，伊藤遥。”
他说话的时候，刘海随着从窗户漏进的轻风而微微扬起，看上去比平时更柔和了。
不过从他嘴角的弧度来判断的话，很容易看出他此时的情绪并不好。或许正如草壁所说，意味着群聚的宴会在即，被要求全员出席的云雀肯定整天一张冰块脸冻僵身边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闻他的问话后，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我在这里做什么？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却难以启齿，无法展开下文的对话只有沉默是最终结果。
确实是抱着想要和云雀见面的愿望才会有这几天来在星☆克里守株待兔的行动，可在真正见到面的此刻，却全然忘记那个初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摆明立场差异的生日宴会。
这是白兰一手设置的局，将我推入无法回头的漩涡里陪着他坠进汪洋，警示也好炫耀也罢，他只是作为看热闹的始作俑者，打碎我飘忽不定的梦想。
真不愧是白兰，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即使之前发现了我反逆的态度，在众多黑手党大佬面前表明我此刻的立场，想倒戈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当云雀得知真相时会怎么想呢。
——大概……不会被原谅吧。
早在一开始，我便以调查与抹杀的不单纯目的刻意去接近他。敌对、合作，听上去处于悬崖边一般危险的位置，一不小心就会马失前蹄导致满盘皆输。
而我自己，只是纯粹地想见到他——即使完全是博命在行动，目的依旧和现在一样纯粹。
听上去很矛盾，但其实很简单。
可是他不知道。
明天晚上，云雀乃至所有彭格列成员都会见证到我表象揭露的那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聚光灯集中的台面上。
想到这里，鼻头兀自一酸。我连忙扼住呼吸截断了那种感觉，走到他对面坐下。
“和云雀先生一样，来这里品尝咖啡啊。”
云雀抬眼淡淡扫了一下，随即阖上眼，放任我坐在他的对面，抬起修长的手捏住搅拌用小匙轻轻晃动。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精致的五官、刘海、手指，然后在心底苦笑了几声，接过服务员呈上的摩卡咖啡。
——呐，但愿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品尝咖啡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Target.14 潜伏的白影（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