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是福》阳枝

26、第十六章

　　秦川自己都觉得，莫阳昕是个自虐的女人。
　　如果她不自虐，她就不会随便在大街上救一个陌生人，如果她不自虐，她就不会为了别人出卖自己，如果她不自虐，她就不会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原谅他。
　　她从不懂得善待自己，从一开始他认识她起，就是这样。
　　她淡漠的不只是别人，还有她自己。也许，对她来说，整个世界都不能激起她心中一丝涟漪。她是个活在书里的女人，真正活跃的只是莫阳昕的思想，秦川一直爱恋的，就是莫阳昕鲜活的思想，时而不着边际，时而充满哲理，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惊涛骇浪。她的身体不过是承载思想的躯壳。所以，不管什么样的痛苦，她都可以淡然的承受，仿佛永远没有底线。这样的莫阳昕叫人心疼，疼过之后，又怒其不争，怒过之后，除了把她的一颦一笑刻在心里，竟拿她无可奈何。

　　“我不会再开口请你原谅。我会用——”
　　“你会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证明什么呢？”这种对白太老套，莫阳昕除了猜不到结果，过程，熟悉得紧。
　　秦川笑着摇头，这次，她猜错了。“我要用我的一切，替你构建你想要的生活，那里可以有你的思想，你的化学，你所有热爱的东西，你可以过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个秦川。”
　　“只是多了一个秦川？政治书上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多了一个人，那可是多了很多东西啊。”莫阳昕顽皮的揪着秦川的字眼，为难他总是让她开心。
　　莫阳昕的眼神里透着秦川许久不见的生气，叫他爱不释手。“不会，你觉得烦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是，多了一个我。可以吗？”
　　莫阳昕觉得，她是彻底沦陷到这个大腹黑的深情里了，他那个是什么眼神啊，简直比阮正东还痴情，比孟和平更谦卑。那眼前这个人，还是秦川吗？难道他也穿越了？不是，难道他也重生了？莫阳昕对自己说，是又怎么样。反正，这个男人，你见或者不见，他就摆在那里。
　　“好。”
　　一字千金，秦川的世界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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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份，洋人的圣诞节将至，莫阳昕拖拖拉拉竟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弄的江差点跳楼。
　　照理说莫阳昕这个小手术住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成了，可秦川就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偏要多住院观察几天。秦川倒是说得轻松，可住院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外面床位有多紧张他不知道？更何况他一个人包了三层，全院五分之一的人力物力都被他占据了，连他这个院长……副院长都连带着要随传随到，这一个月，二十三层的护士们平均胖了半斤，偏他瘦了四两。
　　好在，苦日子终于到头了，今天早上负责莫阳昕的专家说，莫阳昕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决定亲自跑一趟（话说别人也不敢去），告诉秦川这个好消息。
　　江来的时候，只有莫阳昕一个人在。
　　莫阳昕手捧着iPhone,正读着什么，专心致志，连有人进屋都没发现。
　　江没出声，只站在原地默默看着。
　　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漂亮，不是书上说的那种“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的女子，初一见她，也不会发出惊为天人的感叹，她就是淡淡的，淡淡的，一点一点渗透到你的骨髓里，侵蚀你的血脉，等你发现时，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秦川就是中毒中的最深的人。
　　江搞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不掺杂任何亵渎，他可以明明白白的在秦川面前表现出对莫阳昕的欣赏，他能说的清楚的感情，也只有欣赏而已。她与秦川一路走来，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他身为医生，却是在旁边看得再清楚不过。外人都以为她跟着秦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又知道她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这么坚强的女子，由不得你不欣赏。
　　秦川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江像老僧入定一样，站在门口，不出不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原来罪魁祸首，是那个正拜读某些大作的女人。
　　“有事？”
　　江还算淡定，没被吓着。但秦川低沉的嗓音，也确实够瘆人的。“通知你们收拾东西，赶紧搬走，外面一票人正排号等着这间病房呢。”
　　“她能出院吗？”
　　“专家都说了，莫阳昕现在比咱俩都健康。没问题。”
　　“行，晚上我们就走。”
　　“……”怎么答应这么干脆？
　　秦川瞥了江一眼，你当你这儿是香格里拉，人人都想进。要不是为了莫阳昕的身体，这鬼地方秦川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女人成天被外人盯着肚皮看。再说，这里的条件也没家里好，一张破床硬的要死，再过几天，他的腰都要废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莫阳昕听的仔细，一想到出院以后的事，莫阳昕就觉得头大。外面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她如何缕的轻。
　　莫阳昕放下手机，亲自走到江面前，真诚的对他说：“谢谢你，江。不只是这次，还有以前。”江为自己做了很多，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医生的职责。她必须谢谢他，因为他是个好人。
　　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儿，应该的。”

　　当天晚上，莫阳昕被秦川裹成了一个圆球，小心翼翼的接出医院。莫阳昕本以为只有秦川和罗阿姨来接，没想到走到医院门口，竟然看到一排西装革履的人整齐的站在路边。那帮人见莫阳昕下楼了，齐齐大吼“恭喜嫂子出院！”余音绕梁，震得莫阳昕瑟瑟发抖——东北十二月份的气温只有零下十几二十度，他们穿这么少，不冷吗？
　　后到的老王和邱秋远远见着这一幕，都在心里叹气。太俗了，秦哥，你真当自己是□□啊。

作者有话说

　　不是秦川俗，是作者俗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