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渣攻！》乐魔猎手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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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总，听说你在美国读的是常春藤，真叫人羡慕。我怎么就没有那个运气呢？”

　　“国内的大学也很不错。”

　　“苏总回国不久吧？对C市还不熟悉吧？有空我带你去逛一逛。”

　　美女开始了她的垂钓金龟婿计划——从战略上来分析其实是可行的，难道要像那位古希腊美女一样嫁了人还生了孩子再来发展一段惊天动地的婚外恋？现代女人的保鲜期太短，一旦嫁人，简直就是卖不出去的黄花菜，尤其是海伦这种讲究生活质量的现代女性，怎么会允许自己成为二手黄花菜，就算是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二手，二手，听上去就像用过的抹布。为了在自己最黄金的季节找到最黄金的买主，美女的眼睛那简直就比什么雷达探照灯之类的还厉害。对于苏泠川这种帅气多金的富二代，海伦美女似乎是吃定了。

　　我垂下眼睛，前面这两人把我透向餐台的视线完全挡住了，难道要去看他俩的后脑勺？

　　“谢谢。我这段时间都没有空。”富二代礼貌而冷淡地拒绝了邀请。

　　我好像有点幸灾乐祸？说实话，自打本人进了这公司，海伦美女有事没事总喜欢拉我一块。刚开始还很庆幸获得了一种友好而纯洁的同事关系，后来才发现，在美女钻石般的光芒照耀之下，我只是衬托在她后面的背景。不知道各位看过左拉的《衬托人》没有？美女与丑女一起逛街购物，一起聚会游戏。在丑女的衬托之下，美女的优势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正是那个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所推崇的，高贵，富有，优雅，美丽。海伦也想达到那个目的吗？

　　哎，别管人家是不是想那么做，我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些消极了？其实我长得并不丑，中学时代有男生说本人长得像酒井法子。唉，可惜那清纯玉女如今韶华已逝，名声不佳。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我很有自知之明，造成本人目前困境的原因估计就是沉闷的大学时代了，一天到晚与文献资料打交道，还戴着一副标志性的牙套，以至于学校里有同学提到我的时候，便以容易引发爆笑的“钢牙妹”来代替文绉绉的“文鸯”。当然，更多的人则压根不知道本人的存在——我就像一阵轻烟，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不带走一丝尘埃。

　　美女受此一击，绝不会轻易放弃。平时她自诩与时俱进的白骨精，力争在各方面都冲在前面，钓凯子自然不甘落后了。

　　“苏总真是我们员工的楷模，让我发现加班也有了动力啊。”

　　“……”

　　“苏总你喜欢吃韭菜啊？其实我会做韭菜炒鸡蛋，味道很不错呢。”

　　“……”

　　公司餐厅的菜肴虽然味道不敢恭维，但是花花绿绿摆在一起，还是挺耐看的，就像如今流行的混搭。美女曾在我的面前着重介绍了时下最流行的混搭概念，那些极为Fashion的词在她的嘴里显得十分地专业与高雅，最后她总结道作为她最亲爱搭档的我应该坚决摒弃那些太过传统的搭配——隐忍的我终于以“古典美”坚定地抵挡了她的口水攻势。

　　美女似乎不愿意从餐台前移开，正就着每道菜式的卖相、味道和营养诚恳地向很有风度与涵养的富二代请教。

　　苏泠川好不容易被我夸奖一句“很有风度与涵养”，确实。美女的请教就像坏了的水龙头一般滴滴答答流个不停。要是换了我，早就找专业人员来修理了，要不就干脆弃之不理，让它流去！亏得那家伙还能面沉如水地应付几句。

　　可惜他仍然不是圣母，在美女问到第四个问题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冷酷的真面目——板起一张温柔受的脸，姿态优美地转了个圈，拿着餐盘走人。

　　哇咔咔，终于轮到饥肠辘辘的我打饭了。

　　“师傅，给我多打一勺土豆炒牛腩吧，再多加点汤，谢谢……我讨厌吃茄子，你打旁边的番茄炒鸡蛋好了……再打个花生米，还有一杯酸奶。”

　　我美滋滋地端着自己的餐盘在餐厅里找位置——现在是吃饭高峰，人好多。忽然看见拥挤的人头中有一只白皙的手臂在对我挥舞，那纤细手腕上的金色腕表提示那个人是美女海伦。

　　好吧，本人其实与绝世美女无怨无仇，面对来之不易的位置干嘛装清高谢绝呢？我只是个不爱面子而且相当市民化的小文员，能够夏天上穿吊带下热裤，边啃西瓜边散步，也能在冬天从头蒙到脚，只露眼睛和嘴巴（眼睛和嘴巴之间横亘着一条保护俏鼻不受风沙骚扰的口罩），眼睛留着看路，嘴巴留着吃羊肉串。

　　于是就在那只手臂挥舞了不到一秒半的时间里，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顺便保持花生米不撒，酸奶盒不倒——别看这简单，对于头脑不那么简单，四肢也不那么发达的我来说，已经练了好久。我还深刻地记得第一次打饭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一手端着满满的餐盘，一手扶着小小的酸奶盒，努力地在汹涌的人潮中保持平衡。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很不小心地撞了我一下，就这样，我的午餐，我的酸奶……全泡汤了，还不能去讨个公道。人家大不了跟我来句：“抱歉，没看到。”我却不能像失身少女一样扯着人家的手臂哭诉：“你要对我负责！”唉唉唉，我不是小气的人，也不会可怜这顿花了不到十块钱的饭，而是各位卿家去看看餐台前挤挤挨挨的人头，难道叫我再去排队么？

　　悲伤的往事总要过去，光明的前程在向我招手。

　　脸上挂着侥幸的微笑在海伦旁边坐下，我正想跟海伦开始畅谈今日的饭菜，视线却很不幸地瞟到端坐在对面的家伙——微笑僵住。

　　那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我这边的低气压，很明智地向美女那边的高气压靠拢，虽然还隔着一张半米宽的桌子。

　　靠就靠呗，咱不缺食欲！

　　土豆炒牛腩真是我的最爱啊——特别是将那黏糊糊的汤水浇到白花花的米饭上，再一搅拌，就成了味道鲜美的盖浇饭。我正进行着自己的盖浇饭工程，美女不失时机地将我扯进干枯无味的话题中：“你把菜汤倒在饭上，黄乎乎的，看着就恶心，好像……”

　　哎，我知道你要将之比喻成什么，说吧，本人已经不止被你说了这一次，包括什么青椒肉丝盖饭，番茄鸡蛋盖饭之类的，你都会热心而主动地点评了一遍，土豆牛腩盖饭要是能逃脱你的千里眼，我就不姓文了。请大胆地点评吧，我的肚子正饿，不会被那种形象贴切的比喻影响半点食欲。

　　美女却恰到好处地中断了点评，我好像听见了微不可闻的笑声。当然，在这人声鼎沸的餐厅里，如果拥有顺风耳的超能力，那可真是一种折磨，你可能会听见A跟B谈论某位斤斤计较的上司，C对D大吐繁琐家庭生活的苦水，E与F分享彼此男友的优点与缺点，G倾听H对第三者的愤怒……该场景大概能够被称为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活大爆炸》。

　　眼角的余光瞟到富二代，那家伙的面部肌肉毫无缝隙，嘴里正在咀嚼一坨米饭，只是嘴角似乎翘了起来——好像还不能当做嘲笑本人的证据。算了，其实我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要是我睚眦必报，海伦美女就不会在生日时收到我为她亲手做的天然芦荟霜了。要知道美女为了与生俱来的天然美丽，坚持只使用天然的化妆品。还很勤奋地制造了N多的DIY作品，并热情地邀请我试用，说是“黄瓜蜂蜜面膜能有效地缓解你脸上因为加班熬夜导致的面部萎黄症状。”

　　好了，面部萎黄都成“症状”了。我会尽量减少熬夜的时间，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粘呼呼的蜂蜜与黄瓜片混合在一块贴在脸上的感觉——不会招来蚂蚁吧？我忘不了之前有几次因为喝过饮料没有及时清洗杯子，导致蚂蚁们在我的厨房里成群结队品味餐后甜点的情景。

　　我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太好，跟美女的口才完全是云泥之别，因此只是扯了扯嘴角表示知道了，无异议。

　　虽然埋头努力享受着一顿来之不易的午餐，但是耳朵还是竖了起来听美女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富二代畅聊，美事啦，旅游啦，健身啦，人生啦……美女似乎从来就不缺少与异□□谈的话题，当然这也要得益于美女业余超大的阅读量，什么《曲线》、《健康与美食》、《美丽OL》……那些跟教科书一般厚的铜版纸杂志很好地弥补了美女毕业之后的学习空白——可是很贵啊，一本就要二三十块，顶我一两天的饭钱了。然而美女的眼光就是与凡夫俗子不一样——“你知道什么？这些都是钓到优质金龟婿的必要投资。难道像你一样成天闷在电脑前面，傻傻地等着人家上门来娶你？那可太不明智了。要知道，在这个快餐时代，女人对优质男就要讲究快、准、狠！”当时美女那个凌厉的表情看得本尊脆弱的小心肝猛地一抖。美女随即发现她的聆听者被吓到了，从而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超出了一位优雅美丽淑女的范围，于是立即着手调整，迅速恢复了她平日里最为迷人的一面。

　　看来，美女将快准狠的三字诀窍已经用在富二代身上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看出效果来，难道是我太过迟钝了吗？我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将这个问题思考了半天，承认自己确实比较迟钝，但是美女确实还没有钓牢金龟婿。

　　就在我吃完浇了牛腩土豆的那一部分，正准备给剩下一部分浇上番茄鸡蛋的时候，手机响了，“……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我这个手机是号称从三楼摔下去摔烂了都还能用的大众牌子NOKIA，因此铃声也是特别给力。当那声“蟑螂”在我的口袋里突然爆发，我清楚地发现海伦脸上的温度明显地下降了好几度，而苏泠川的脸像被什么揉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

　　现在不是观察群众反应的时刻，这是我的父母大人的亲自来电。要知道为什么会换成神经大条的《不怕不怕》，而不是那首温馨的《常回家看看》，是因为，接下来大家就明白了——

　　“鸯鸯，在做什么？”是妈妈的问话，这是惯用开头。

　　“吃饭。”十二点了，不是吃饭时间吗？

　　“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事，这一段时间以来只有一件事。

　　“嗯，说吧。”实在不好提前打消妈妈的积极性。

　　“还是让你爸跟你说吧。”手机里传来简短的说话声和换手声，敢情两口子现在不吃饭就守在电话边跟我交代要事——精神可嘉。

　　“文鸯，吃了吗？”爸爸直呼了我的全名，这种称呼一般代表着即将开始严肃话题。

　　我急忙用舌头将口腔里的饭粒清扫干净，回答：“正在吃。”

　　“那好，你暂时停一下。”爸爸好像清了下嗓子，“你现在工资多少？”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我快速地扫了一眼附近的听众——美女将我自动屏蔽在她与金龟婿的二人世界之外，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各位读者也应该知道薪水这种很隐私的事就跟美女的芳龄一样是不可明说的，在国外没有谁会对此多嘴，但是在国内，薪水问题无所遁形。在公司还好，大家很自觉地忽略这个话题。但是每逢回家，我就得接受老爸老妈还有三姑六婆的询问，除了薪水，还有工作待遇，工作条件，同事关系，甚至还有人会问起我的个人问题。一般来说，一五一十交代的那是傻瓜，敷衍几句是我的首选。但是那是对于三姑六婆，而在爸妈面前，我一旦敷衍，就会被批得体无完肤——“问问你工资多少也不说实话！在外面学贼了！”“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连个真心话都没有！”

　　敷衍的下场很糟，诚实的结果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

　　“公司每个月就给你两三千块钱，不可能吧？你那不是大公司么？”“奖金怎么只有这么一点，才八百块钱，县里的一个小科长一个月奖金就有一千多！”“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怎么才找到这么一个工作？”

　　我他妈比窦娥还冤啊，大公司又不是大锅饭，我一个小文员，能拿这么多已经比不少小公司的好多了。奖金要靠业绩嘛，公司里有人奖金多，但那大多是高层或者做销售的，文员哪里比得上？读书多长时间与工作好坏不是正比吧？你们没看过那招聘现场乌压压的人头。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头啊，全是在大学里打滚摸爬的好几年的人头，装的都是象牙塔里的知识呢。你们家小女我踩着近10cm的高跟鞋，穿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昂贵套装，在汹涌的人潮中奋力游泳，投了五六十份简历，见了十多家公司的招聘人员，才敲定了面试的几家公司，又经过了一连串挑剔的面试，才进了这家以待遇优厚为名的LEN贸易公司。

　　我容易吗我？工作才半年，薪水又不是火箭，可CPI跑得比火箭还快。每个月吃穿住行都是从那点薪水加奖金里抠出来的，还巴望着能攒下一点汇给家里，不过省下来的四五百块钱在爸妈面前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便仍存在银行里搞点利息。

　　爸爸对我的回答似乎又无奈又生气，可是鞭长莫及，只好换了话题：“这样的收入还想待在C市啊？房价又贵，趁着还没有对象，干脆回来算了。”

　　爸爸真是太聪明了，他早就深刻地发现了我心中的痛，于是毫不留情地用尖锐的字眼将我心中的痛戳了个狠的——“房价”和“对象”。房价嘛，大家都知道，有钱的想买几套是几套，没钱的只有干望的份。搞房地产的轻松摆平黑白两道，还高价雇了几个笔头，一时高叫房价要涨，大家快点来买，不然一平米涨个好几千，看你到时候不悔青肠子？一时又漏出风声，过段时间房价就要降了，大家等一段时间啊，别慌啊！可是过了N久的时间，房价就跟高血压似的蹭蹭蹭地往上冲，它没中风，可看的人却快中风了——无论吹哪种风，那个刚需啊，挡都挡不住。偶尔在房屋中介瞟了一眼某二手房，还是上世纪的，房龄十几年，每平米还要9000多！靠，房主你抢钱啊？你知不知道如今房屋寿命才30年？想叫我花掉毕生积蓄还欠下银行一屁股债，买了个半老屋子享受它的晚年？做梦吧你！

　　亲自将买房的希望踩在脚下，本大龄剩女不得不面对另外一种困境——对象。女人一旦年龄过了25岁，便很有些恨过生日的心情。眼角渐渐出现鱼尾纹了，面部肌肉逐渐失去弹性了，皮肤上的斑点日复一日地增多了……每种证据都在指向一个词——“豆腐渣”。我很不幸地在今年掉入了这个群体，无法爬起来，除非超过光速——在爱因斯坦深邃的相对论中我只深刻地懂得其中一个结论，那就是当速度超过光速，就可以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