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二十一章 朦胧 ...
-
即使你坦白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不恨了,可你理智得连一丝冲动的机会都不给我。
--------------------------------------------
不久,朱鸿宇和念儿一起离开了房间,念儿跟着前者走到了慈荣宫的大门前,她知道对方一定有话要问自己。
“通知朕的人是你?”
“恩。”不拘小节的念儿高兴得点了点头,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无法让人生气。
“别告诉他朕来过。”
“可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啊。”念儿也不怕冲撞男人,心直口快道。
“总之,你别说就是了。”
男人近乎疲惫的声音让念儿很是疑惑,她还想多问几句,可对方已经走远了。转身,不怒自威的老妇正一脸愠色得盯着她,她吐了吐舌头,现在可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了。
他还活着……
听闻这个消息,少年欣喜若狂,却发现自己饿得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陈太妃奇怪得看着他。
“你到底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你说你要证明你的猜测,才愿意下手。看在你曾经立过功劳的份上,哀家才听信了你。可是结果呢,他们两个都好好得活着。朱鸿宇不死,永远轮不到你我,你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我承认这次是我的失误。”
“失误?王澜死了,可邵卿还在那儿,他一句话,我们都没得玩了。”
“放心,我拿我的性命跟你担保,他不会说的。”少年脸上的自信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哼,最好是这样。如今人在太皇太后那里,我们就静观其变看那对祖孙俩怎么斗。”临走前,陈太妃瞥了眼失落的少年,留下了一句讽刺,“瞧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为他不吃不喝,有人关心吗。”
少年抿着惨白的唇,收紧的五指一拳砸在床框。
数日后,恢复身体的少年站在了慈荣宫门前。恰巧念儿瞧见了犹豫不决的他,便领着他去了青年所暂居的房间。
“太皇太后去游园了,你们放心聊吧。”念儿留下一串可人的笑声,便识趣得去把风了。
“不错啊,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愿意为你冒着杀头之险忤逆太皇太后。”少年发出一声冷笑,站在床前,以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倚在床头的人,视线却在触及到那蒙着双眼的纱布时不觉一阵揪心。
“凉王殿下说笑了,念儿心地善良,宫中这样的人已经十分罕见,若不是她,也没有现在的草民,前来探望草民的凉王殿下不该为草民庆幸吗?”
“谁说我是来探望你的!”少年还未变声的嗓音雌雄难辨,带着别扭,“住在慈荣宫,还自称草民,你不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吗?”
“殿下精打细算心思缜密,死结变活结,是草民望尘莫及的,在殿下面前,草民岂敢自大?”
“你真的不生我气?”少年发现自己无法去理解这个人的是非观念,对你来说,到底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无论是设计陷害我和赵皇后,还是放火烧无名祠,你都给我留了后路,我能生气吗?”对邵卿来说,少年似乎永远只是个不懂如何去拿到糖果而骄横蛮干的孩子。
少年凝视着这个唇角带笑的青年,这个打着赎罪旗帜的人,用伪装的慈善去帮助周围的人。
他们为了你可以豁出性命,可你一次也没有努力得去救过他们,而一旦关乎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得牺牲他们,比如赵媛媛,比如王澜,你这样的纵容与其说是自私不如说是无异于杀戮。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发现王澜的尸体的吗?就在你逃出来的断墙下。我去你那儿就是从那个洞里钻进钻出的,我知道那个洞一次只融一人通过。表哥,你才是最残忍无情的那个人啊。”少年俯身凑到了双眼蒙着纱布的青年的耳畔,轻笑着私语,转身离去。
他明白了他斗不过这个人的原因,不是他不够聪明,不是他不够狠,是他不懂利用那些信任着你的人。
日落西山,念儿按时端着饭菜推开了房门。
“我自己来吧,只是看不见,手还是能动的。”邵卿听着叮当响的碗筷碰撞,开口道。
“不行不行。”念儿坚定的摇头否决,用她甜美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得闲聊起来,“上午凉王来过了呢。站在慈荣宫前犹豫不决,我就猜他是来看你的,好在太皇太后不在,不然依太皇太后那倔脾气,肯定要刁难凉王不让他来探望你。刑部啊已经开始调查无名祠的火灾,据说能烧得都烧光了,废墟惨不忍睹,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但是后宫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火灾,太皇太后很生气。”
“念儿,你说你是五灵山的主持在庙门口捡到的?”
邵卿出乎意外得聊起了念儿的身世,后者不疑有它得‘恩’了一声。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
怕这个人待在这闷得慌,念儿又开始滔滔不绝得说着宫里发生的事,从夕巷火灾的大事到芝麻蒜皮的小事,最终提到了关于病情的消息。
“太医说你很快就能复明了。”
“是吗?”
“你怎么听上去不怎么高兴啊。”
“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有些东西反而更清晰了。”
“会吗?什么东西呀?”
“呵,不过我倒是挺期待你长什么样子的呢。”
不日后,邵卿起床就推开了门,初升的阳光透过纱布装满了朦胧的视野,其实那天少年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能看见光,之所以没有提,是他有些东西还需要静静想清楚。待会儿念儿过来送药的时候,就该带着太医一起来给他拆纱布了。
等了许久,仍是没见到人,念儿一直很守时,不禁让邵卿有不好的预感。
忐忑不安中,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却是换了个送饭的宫女,带来了太皇太后命刑部提审凉王的消息,以无名祠纵火之罪名,并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
他就知道,这里是慈荣宫,太皇太后不是随随便便让他住在这里养伤的。
这一天,念儿都没有出现。翌日早晨,她才带着太医来了。
拆了纱布,邵卿见到的人是如预料中的一位美女,只是如今这张甜美的笑脸上写满了愁容。
“不是我,我没有出卖你们,我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眼线会躲在房外,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恩,我信你。”邵卿伸手抚上了忧愁之人的脸颊,微笑安慰,令后者不禁脸红。
接着,他便起身,看了眼窗外那躲在柱子后面露出来的衣角,将桌上的杯子摔破在地,对着念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得跟着摔起东西来,掩盖了他们的交谈。
“太皇太后口中的那个证人在哪里?”
“是陈太妃西宫里的一个奴才,好像说是那晚跟着凉王一起去无名祠放火,太皇太后不知怎么的找到了那个奴才,现在太皇太后把他安排在慈荣宫里。”
“你可以查到他住在哪个房吗?”
“好像是住在西边的下人房中。你要知道来做什么?你不会想?”
“念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太皇太后很喜欢你,为了你自己好,别再接近我了。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效犬马之劳。”
“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帮一个杀人凶手?凉王和你关系不一般我知道,但他确实是放火烧了无名祠害死了被废的澜贵人还差点牵连了其他人,他应该受到惩罚,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怎么能善恶不辨,甚至是去犯同样的错误?奴才的命也是命,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念儿突然生气得吼起来,把桌上最后的一只水壶用力砸到了地上。
“我们的立场不同。”
“你!我看错你了!”念儿气得跑了。
邵卿蹲下身,在地上找了片趁手的瓷片,收了起来。
天一暗,邵卿就将枕头在被子中摆出人形的模样,趁着夜色溜出了房。
不消多少工夫,他便找到了那夜陪同少年一起来无名祠的其中一个奴才。
陈太妃不会置少年这颗唯一的棋子于不顾,可要是这证人在慈荣宫,仅凭陈太妃在宫中的势力就受到了牵制,她所有的行动都会以自保为前提;唯独待在慈荣宫的他胜算最大,而且另一个人也会有所行动,太皇太后是冲着这‘另一个人’去的。
这么想着的邵卿走进了那间确认无误的房,伴随着惨叫声的血迹洒在了窗棂上,旋即有侍卫包围了这个小院,原本夜深人静的庭院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反应之迅速包围之敏捷都在证实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
行凶的青年似乎从未想过要逃,将沾满血的瓷片丢弃在地,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一个混在人群之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得离开慈荣宫,回到了华阳殿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