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骄阳暖暖

37、Vol`34

　　“小妹，喝口水。”
　　辛越端着杯子进来，看到的就是辛凉扬着头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痛，她毕竟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
　　“小妹。”辛越坐在床边，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玻璃杯发出“磕”的一声，辛凉没动。
　　辛越抿了抿嘴，没说话。她还没忘记刚刚开门的时候这个小妹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双眼无神，若不是撑着门框早就趴下了。
　　饶是辛越也不禁被吓得花容失色。

　　“小妹……”辛越看着女生红肿的双眼、苍白的嘴唇还有湿漉漉的头发，心中不由得一阵痛，伸手摸了摸女孩冰凉的脸颊，皱眉轻声叫道，“小妹，别哭了。”
　　“二姐，你说，我妈还能活着回来么？”
　　辛凉忽然睁开眼，死死的盯着屋顶上的吊灯，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落在枕头上，发出轻轻的声音。
　　啪
　　“二姐，你说，他们为什么就要瞒着我呢，他们怎么就觉得我不知道呢。”
　　辛凉仍旧盯着屋顶的吊灯。白色的巨大球体微微晃动着，明亮的灯光将整个房间都照的温温暖暖的，却照不暖辛凉。
　　“为什么呢，当初她确诊就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还要骗我说去医院调养呢？明明是在安排走之后的事情，明明是在安排照顾我的事情，明明是在开家庭会议，为什么偏说你自己在家要我来陪你呢？我是很傻么？我就是看不出来是么？他们就是把我当小孩子是么？连辛馨都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
　　“凉凉，你还小，别想这么多。”
　　平时聪明淡定一派泰然的辛越竟是被辛凉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是不敢看女生苍白憔悴的脸庞，只给从衣柜里找出套衣服，又拿了条毛巾进来，“擦擦吧，会生病的。”
　　辛凉慢慢坐起来，讷讷的接过毛巾，胡乱在头上擦了擦，换了衣服后又从新倒到床上。
　　“睡吧。”辛越关了灯，有些心疼的看着女生蜷缩在床上的样子，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辛凉轻轻应了一声，“二姐晚安。”
　　随着“嗒”的一声，屋里的灯熄灭了，屋里静静的，只有辛凉一个人躺在床上。
　　房子里静悄悄的，屏住呼吸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辛凉抬起手搭在额头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

　　“你是说……”
　　昭阳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男生，“你是说凉她……”
　　“是的，”薛泽打断昭阳的话，调整了一个坐姿，“我也是通过她姐姐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对于辛凉来说，她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你知道，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很难接受的，更何况辛凉她只是个孩子。”
　　“我明白。”昭阳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久，这才慢慢抬起头，“我一直就觉得凉这两天不大对劲，可我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凉她要这样做，”女生圆圆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和心痛，“难道她信不过我么？还是觉得我不能帮到她？还是……”
　　“我想，她是怕你担心。”薛泽温柔的打断了昭阳的话，安抚性的拍了拍略显激动的女生，“你了解辛凉，她不是那种人，是么？”
　　昭阳沉默半晌，点点头，“是。”
　　“所以……”薛泽揉了揉头发，犹豫了一下，“希望你不要怪她，好么？”男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女生仍旧红肿的眼睛和满是伤痕的下唇，“我想让你知道，她是有苦衷的，她没有抛弃你。”
　　昭阳愣了一下，微微笑了起来。
　　“我知道，”黑发女生的眼底满是痛苦，然而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丝的甜蜜，“我了解凉，她不是那种人。”
　　薛泽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里尽是苦涩。

　　早上五点半。
　　辛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终究还是没睡着觉。最后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一直到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声。
　　“小妹，起来了啊，”辛越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见辛凉抱膝坐在床上，勉强的笑了笑，“收拾收拾，咱们回家送你妈妈吧。”

　　十一月，天亮的很晚。
　　走出楼道的时候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居然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辛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微微笑了起来，“算是个好兆头么。”
　　“当然算。”辛越搂住辛凉，看着迅速消瘦下来双眼红肿的妹妹硬是扯起嘴角，“一定是的。”

　　“凉凉就拜托你们了。”
　　那消瘦的不像话的女人由高大的男人搀扶着，虚弱的向身边的人嘱咐道，“拜托了。”
　　“一定，一定。”
　　天还没亮，单元里橘黄色的灯光显得那么的微弱，一片片雪花飘落下来，踩在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人克制不住哭了出来，压抑住的嗓音显得粗噶难听，那女人的眼圈红红的，眼里却是晶亮晶亮的。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站在不远处的辛凉身上。
　　“凉凉……”
　　她张了张嘴唇，朝着女生伸出手去。

　　“去吧，”辛越在身后推了辛凉一把，在女生耳边小声道，“去哄哄她。”
　　辛凉淬不及防被辛越退了一个踉跄，这才踏着雪朝着那消瘦的女人走去。
　　去哄哄她啦。
　　那个脸圆圆眼圆圆酒窝圆圆的黑发女生也曾经坐在座位上拉着自己的衣服嘟起嘴委委屈屈的说道，“凉，你来哄哄我啦。”
　　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做的？
　　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伸出手去拍拍她的头，还是嘴里说着幼稚却仍旧温柔的拥她入怀？
　　天寒地冻，浑身冰凉。
　　天冷地冷比不上心冷。
　　辛凉看着站在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女人。
　　她带着一顶深灰色的绒帽，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她的面色蜡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眼圈周围是一圈淡淡的黑色，皮肤粗糙。
　　她站在那里，满眼都是心疼不舍痛苦。
　　辛凉觉得心如刀割。
　　一步步的朝她走去，任由泪水在眼眶里聚集，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抱住她瘦弱的身子，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好好照顾自己。”她附在辛凉耳边低声说道，“别让我担心。”
　　“嗯，好。”辛凉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却仍旧声带颤音，忍不住收紧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我等你回来。”
　　“嗯。”那女人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然后辛凉觉得有濡湿的东西落到自己的脖颈里。
　　辛凉知道，她哭了。
　　“妈，”辛凉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将脸埋在她的脖子旁，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奶奶发出一声巨大的抽泣声，爸爸咳嗽一声转过身，双肩微颤。
　　泪水顺着辛凉的眼角滑落，滴在女人的羽绒服上，辛凉靠着她小小的肩膀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问道轻声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