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相忘》凤颜云夕

12、第十二章：风华绝代乱君情

　　冬月十七，京城朱雀街道路两边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皆有，百姓们兴奋异常，欢迎着他们的骠骑将军郑南楚和他带回京来的哈尼族和亲公主，咏阳公主。

　　在百姓眼中，郑南楚是一个真正年轻有为的儿男，五年前踏平哈尼族叛乱被提升为骠骑将军，而后一直镇守大周朝南方边陲。这郑南楚却不是平常人，其乃靖远侯郑友航之孙。

　　靖远侯是大周朝开国册封的几位侯爵之一，是太祖皇帝特令可以世袭爵位之一！

　　然经过近百年的更替，亦开始没落，所幸到了现在的靖远候郑友航这里，孙辈中又出了郑南楚这么一位英才。如今，这郑家与张太后出身的张家一样可谓是大世家！

　　说起来，郑家与王家也有不少渊源，大将军王正德之外祖母与靖远候之母正是一母同胞的姊妹。

　　俗话说，一表三千里，两家早年并不多往来，只是王正德功成名扬之后，为在朝中互相提携，两家联系多起来，如今郑南楚使得郑家重新显赫，郑王两家更加密切，在官家也算是威吓一方。

　　本来，镇守边疆的将士，无重大事情是少有还家的！这哈尼族，自从被平叛，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几年来早已臣服于大周，封了云南王，只是并未归入大周版图。

　　何况有郑南楚带重兵严守南方疆土，身心受创的哈尼族人忙着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哪还有什么心思报仇生乱！

　　每年，哈尼人都会向大周朝进贡大量钱财和珍惜物品，到了第四年，朝中有大臣上谏，哈尼族本是弹丸之地，既然臣服，对其不可取之尽竭，才被免了进贡。

　　只是现在这位哈尼族的云南王，不见得是什么有雄才之人罢！大周不取贡他到不心安了，思来想去没办法，就把自己的女儿咏阳公主送来和亲。

　　郑南楚自平哈尼人到如今，还是第一次回朝，当初成明帝只分别派人奖赏了靖远候和远在边关的郑南楚，并顺带下旨把郑南楚留在了那里镇守。

　　如今，英雄人物归来，又带着外族和亲公主，京城百姓大多从未见过哈尼族人，这热闹景象，是看罢英雄看美人！

　　郑南楚只带了护卫的队伍进得京城，礼部尚书并奉常寺卿、典客寺卿三位大人奉旨在皇城外迎接，而后与他们一同进宫面圣。

　　这哈尼族咏阳公主果真是国色天香，甜美可人又丽质，毕竟是外族女子，与汉人不同反显得大有特色了。入宫当晚承幸，初封容华，而后接连五次晋封，不过三月便成了咏阳夫人，宠冠后宫，这样高的册封使得满宫哗然。

　　想当年，成明帝是何等宠幸周贵嫔，周婉君也是苦挨了五六年，一步步慢慢晋升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嫔，并且处处受其她妃嫔排挤，又很不招张太后待见。

　　不知道成明帝是真心太喜爱这咏阳公主，还是怎么地，竞如此不顾一切的恩宠！

　　不过，张太后因周贵嫔一事早已与成明帝撕破脸，见面即尴尬，如今，成日里专心礼佛，不过问任何事情，对这事也没说任何话。

　　至于其她妃子，怨愤、困惑、惊诧，抱各种心态的都有，却又有哪个敢跟皇帝说什么！

　　那日里，张皇后与沈贵人、何淑妃、宁修华等人闲聊，兀自笑道：“咏阳夫人不过十七八、岁罢，这个女人不简单哪！”其她人怎料皇后会这般说，也没有敢回应的。

　　自从咏阳进宫后，成明帝对她宠爱有加，简直到了沉沦的地步，不但夜夜笙歌沉醉于酒乡声色，而且开始有了不早朝的情况。

　　最初，臣子们只认为多情的皇帝不过宠爱新欢罢了，而后便渐渐觉得皇帝实在过了，却在谏官光禄寺卿董大人进谏被革职，不几天董家满门莫名死于家中后，朝中无人再敢提异议了。

　　谏官，言者无罪，是历朝历代传承下来的，就为了清君听。

　　然而，此次进谏大臣不但获罪革职，更是无辜死于家中，还连累了全家，这怎能让大臣们不惶恐。虽然事后，成明帝对董大人全家死于非命表示了哀痛惋惜，并命人查办，但这却更令人觉得诡异，私下里猜测不断。

　　不过区区几个月的时间，成明帝原本就不大健朗的身体是每况愈下，更甚是汤药不断，干脆迷上了求仙求神之道，皇宫中因此事进了不少陌生人。

　　成明帝的儿子们，诸多皇子当然也有不满，大皇子曾以长子之名，拉上几位兄弟一同进谏父皇，却连成明帝的面都没见到。三皇子和七皇子因见不到父皇，殴打了阻拦的宫人，终于见到了暴怒的成明帝，不料成明帝第一眼见了他们，就是斥责并下令将他二人禁足。

　　后宫妃子斗与不斗，本来就都仰仗皇帝一人，张皇后与成明帝向来不亲和，她当然不会管皇帝怎么享乐，沈贵人、何淑妃和宁修华她们竟也都没有闹别扭，只不知轻重的孟婕妤与咏阳夫人大打一架，被打入冷宫，最终殒命，贻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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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孟婕妤心中莫名烦躁，没有午歇，由宫里的理事姑姑和俩宫女陪着在御花园闲坐散心。

　　在未名湖给鱼投食时，起了凉风，开春里还是觉得有些寒的，因正被鱼逗得开心，不想回去，遂遣了理事姑姑回宫拿件披风。

　　岂知姑姑去了许久不见回转，又命了一宫女去路上看看，竟也不见回来。

　　鱼食都喂完了，孟婕妤有些不耐烦了，心中又起了气愤，皇帝不待见她，宫娥也敢不听话偷懒了。一跺脚起身准备回宫好好责罚那二人，走到玉石桥却看到迎面走来的咏阳夫人，刚想绕道走开，不料咏阳夫人叫住了她。

　　“哟，这不是孟婕妤么，怎么见了本宫就走呢，莫不是本宫长的太怕人，吓到婕妤了，还是？”咏阳但笑盈盈，话里满是挑兴与玩味。

　　宫人皆知，咏阳艳比芬芳，反而是孟婕妤姿色平平，是凭舞艺过人立身于宫中，一听这话孟婕妤就来气，却没有发作，捏紧拳头回话：“咏阳夫人莫怪，臣妾刚刚只是急于回宫，并未瞧见夫人。”

　　“哦？”咏阳冷笑：“这么说，是本宫错怪你了？”

　　见她说话无聊，孟婕妤想尽快离开：“夫人怎么何错之有，夫人慧心明眼，臣妾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请咏阳夫人见谅。”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刚一抬脚，啪的一下摔个嘴啃泥，嘴角流出丝丝血痕，立即疼的泪眼模糊，这一下可摔得结结实实。艰难的爬起来转头，却引得咏阳身边那一行人一阵哄笑，顿时愤怒不已。

　　孟婕妤左右看看，觉得是旁边那个宫女绊了她一脚，忍着疼痛“啪”的甩了那宫女一巴掌。那宫女自顾笑得开心，被孟婕妤打得一愣，捂着脸跑到咏阳面前哭诉。

　　“岂有此理！”咏阳咬牙骂道：“你这贱人，遇了本宫不见礼，还敢当着本宫的面打骂本宫的宫人！”说着竟亲自上前要教训孟婕妤。

　　孟婕妤见势不妙又不想光挨打于是全力反抗，二人扭打在一起，奇怪的是咏阳身后的其她宫人并不见有来帮忙的，孟婕妤疑惑却也没多想，一下子就把咏阳推倒在地，占了上风，啪啪甩了咏阳两个耳光，觉得无比解气。

　　这时站着不动的宫女们才来拉劝，孟婕妤被拉起来时，结实的挨了咏阳两脚，见打不过，拉扯着身子要跑，刚一挣脱宫女又被咏阳抓住，用力一推，却不料咏阳倒退几步跌落到了水里。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一声大喝，吓了孟婕妤一惊，转头却看到怒眼圆睁的成明帝急急赶来，孟婕妤一把跪倒呼救，却被成明帝一脚踹开。

　　“快救朕的爱妃！”成明帝朝身后侍卫大喊，望着挣扎在水中的咏阳，心痛不已。咏阳被救上来时，呛水昏迷了过去，成明帝命人抓了孟婕妤，亲自抱了咏阳回宫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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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婕妤被打入冷宫时，一直大骂咏阳贱人诬陷她，哭喊着冤枉，要见皇帝。咏阳醒来知道后，大哭委屈，与成明帝说要跟孟婕妤对质，不想被宫人误会，否则无颜见人。

　　成明帝为安抚佳人，亲自审问此事，孟婕妤才知道那日发生之事完全被颠覆！

　　说她不守宫礼，说她辱骂夫人，说她殴打宫女，说她不服管教，打咏阳夫人并推入水中欲某其命。最可笑的是，作证之人是那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小宫女，成明帝亦说亲眼见她把咏阳推落水中。

　　孟婕妤明知自己是被戏耍了却百口莫辩，哭喊无泪，怒到极致连成明帝一起喝骂，侍卫来抓，被她一把挣脱，举起一个茶壶砸向咏阳，却被成明帝护了下来，开水溅了一身。

　　孟婕妤被赐死时，没有一个人求一句情！她死之前仍在怒骂，暴跳如雷，她死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就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冷宫里，没有任何人来看她一眼，直至被宫人抬出宫丢到乱葬岗。

　　在后宫杀人何须如此大闹，咏阳用这样吃亏的蠢办法，却更好的掩饰了自己，在其她嫔妃讥笑，绝代佳人咏阳亦不过如此时，没有人回去怀疑其它。

　　只有咏阳一人心里明了，不免感叹，这中原大周之人，到底是懦弱还是心胸狂宽光，可真沉得住气！

　　孟太傅，成明帝的老师，孟婕妤的父亲，教女无方被罢免。

　　孟太傅已是古稀之人，痛心小女儿死后竟暴尸荒野，厉责君王无德，自己何止教女无方！自觉无颜留世，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外。

　　数日后，本应出丧的孟府寂静不见声响，有人觉得奇怪，进了孟府才知道，孟家满门被杀，血光一片。为此，朝中有大臣质疑，却再没有人见得到皇帝的面了。

　　自那日孟太傅死在殿外，成明帝就经常恍惚，做噩梦，开始卧床不起，一般国事暂时交与丞相司马黎，大将军王正德并六部尚书处理！

　　除了咏阳夫人和请进宫里的两个江湖术士一干人等，成明帝一概不见。之后又经历了一次巨大悲痛的打击，不多久就驾崩归天了！当然，这是后话。

　　然而这些事，前后不过半年时间，真真是星陨月转，常眼难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