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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云涌 ...

  •   云清醒来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如果不是昨夜睡得太舒适,她几乎怀疑司越的到来只是她的一场梦。推开窗户,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夏日晨风徐来,夹带着丝丝凉意,看了一眼窗檐下的一排竹筒,一个个为露珠注得满满的,竹筒表面还缀有露珠点点。只因以露水入药,功效更胜井水三分,她才不遗余力弄出这一排竹筒,每夜收集露水,留待药用。

      “少夫人,司尚书醒了。”

      “怎么会,带我去看看。”

      云轻暗自纳闷,‘抹魂香’之毒虽除尽,另一种毒在体内,按说她家公公不该转醒,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急急赶到耳房,司文涛好好的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痕迹。

      “少夫人,奴婢真的看见司尚书醒来,这才禀报少夫人,奴婢不知怎会如此。”

      “无碍。”

      奇怪,脉象不该浮若游丝,按说她已将毒控制在一处,脉象不至于此。

      “除了你还有谁接近过司尚书。”

      “奴婢寸步不敢离开,见司尚书醒来才急急禀报少夫人。”

      云轻双目紧锁宫婢,观其神情言语不似有假,又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司文涛,转身离去。恰此时,床上原本该昏睡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司尚书,您真的醒了。”

      宫婢的声音消失得突兀,连同她的人一起仿佛不曾现世。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少一个宫婢几乎无人察觉,直到云轻发觉不对劲,欲寻那宫婢时,才发现宫婢消失不见,几日后有宫人在井水中捞起死去多时的宫婢尸体,死去宫婢的脖子被人拧断。

      那一日从宫婢嘴中得知司文涛曾经转醒,云轻为他把脉时便心有不解,尔后再次为他把脉,脉象一切正常,正是这前后反差让她起了疑心。单件事发生不算什么,所有的事情加起来未免太过巧合。不是她怀疑皇帝的用心,实在是那封信送呈十分及时,以至她家公公中毒,司越接替兵部尚书一职顺理成章。

      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心头那挥之不去的感觉让她颇为不安。司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甚至不知以目前情况而言,她何时才能出宫。解药配制出,她家公公真能醒来。并非她怀疑自己配制的解药,而是一种说不清楚感觉干扰着她。

      在宫婢尸身发现的第二日,云轻便配出了解药,与当初估算的一月相比,提早了十来日。喂司文涛服下解药不过一刻钟,司文涛终于清醒过来。或许是她多想,只因那宫婢死得突然,这一切才缺乏真实。她暗自摇头,笑自己想的太多。辞别羲和帝回到尚书府时戌时将尽,一别十余日,待走进连书苑,她才有了踏实感。司越不在府中是意料之中的事,看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她免不了一阵失望。

      “当初也不知是谁说,等爹爹醒来便接她回家,她都已经回来半晌,反而见不着半个人影。”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灯影下那一抹绝尘脱俗的身影让她眼前一亮。

      “轻儿醒了,饿吗?”

      她将锦被掀过一侧,顾不上穿鞋,一头钻进司越怀中。

      “言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叫醒我。”

      “先吃些糕点垫垫,莫饿坏了。我回时你睡得正香,不好叫醒你。轻儿,今日没能亲自接爹爹和
      你回家,我••• ••• ”

      “食不言寝不语,何必说那些,我都知道。”

      她顺手将咬过的半块糕点塞进司越嘴中,又从盘中取出一块糕点细细品尝。她不知道羲和帝交付与司越的事难与易,却不忍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计较得失,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倘若日日纠结在这些小事上活得太累。

      二人皆不是愚笨之人,有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久别重逢,二人免不了一番缱绻温存。翌日清晨,嗅着司越独有的味道,她下意识向他怀中凑了凑,缓缓睁开迷蒙睡眼就对上一双柔情满溢的眸子。

      “言卿,今日该向爹娘敬茶了,迟了不少日子,想来爹娘不怪罪才好。”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另有想法,要怪罪也落不到她头上,宫里那位居功至伟。羲和帝长相俊美,心思深不可测,作为君王再合适不过,偏偏她就不喜欢他,又添上之前的事,她没有心生厌恶已是不错。

      “轻儿,这段时间我可能不在你身边。”

      “皇帝又有事情要你办。”

      “祁王,皇上异母弟弟伙同七邪殿勾结蛮夷在南方拥兵自重,皇上命我处理此事。”

      “你确定七邪殿与祁王是一伙。”

      “有何不妥。”

      “据我所知,七邪殿殿主慕容辞处事作风不拘一格,行为怪戾,这样的人怎会与祁王有牵扯。”

      “七邪殿殿主慕容辞于数月前忽然消失,七邪殿现今由左护法舒毅暂任殿主一职。”

      “舒毅,怎么是他?如果我是慕容辞,绝不会将一只白眼狼养在身边多年。”

      “轻儿知道舒毅。”

      “岂是知道这么简单,他有几根汗毛我都清楚。”

      说到舒毅,她双眼微眯,有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忘记的,尤其是那人得罪的还是心胸并不宽广的她。换做其他男人,听到自己妻子对另一个男人知之甚详,心中或多或少会有些许不快,可司越是何人,尽管云轻将情绪隐藏得极好,他还是从中听出咬牙切齿之意。

      “你不在府里,我呆着也没意思,不如你带我一起走。”

      “轻儿,此番凶险绝非儿戏,你留在府中等我回来可好。”

      “正是因为凶险我才要与你同行,七邪殿和舒毅,我比你熟悉。应对舒毅,我可能帮得上忙。我
      不敢保证,你前脚离开我不会后脚跟来。”

      如果她是一只风筝,司越就是束缚她的线,她甘愿为他所束缚,只因脱线的风筝无法高飞,线与筝注定纠缠一生,难解难分。

      “轻儿执意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一路上不得单独行事,必须听我的。”

      “为妻的定当以夫为天,绝不乱来。”

      她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精怪模样惹人逗笑。司越一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轻啄她的红唇。

      “是时候给爹娘敬茶了。”

      “此事不急,容我们办完此事再给爹娘敬茶赔罪不迟。”

      看着司越云淡风轻的脸,云轻嘴角微搐,她怎么就觉得这厮对自己的爹娘一点也不上心。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为何心中笃定他的做法无可厚非。莫非她的智商已经下降到不足以应对这些简单的问题,只剩下顺从。

      几日后,两人于半夜时分离府,坐上了一辆并不宽敞的马车,只有一个驭夫扬鞭驱车。夜半三更街道上除了马车奔跑的声音与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再无旁的声响。马车虽小,车内一应物品俱全,云轻枕着司越的手臂合眼假寐。彼时的她睡意全无,她知道司越轻车简行选择夜半三更离府有避人耳目之意,反之夜半出门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行踪的时候,她不认为司越不知道,正因如此,她对这次行动又多了几分期待与难以言喻的激动。果不其然,一道黑影与马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而去。

      当马车驶进小巷中一个独门小院后,二人不紧不慢下了车,直至翌日清晨方离开小院。不多时,一道身影紧随马车离去,小屋内一道颀长身影立于阴影中,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不过片刻那道身影去而复返,在院中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即离去。

      “轻儿,该起床了。”

      阴影中的人正是司越,此时云轻软趴趴地从床上爬起,伸了伸懒腰,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揉了揉眼睛。

      “那人确实小心,未免出岔子特地回来查探一番,可惜撞上我家相公,只有栽倒的份。”

      她语气中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司越但笑不语。她知道司越身怀武艺,却不知他武功有多高,她虽深谙药理,武学修为委实不敢恭维。昨夜马车后面有人跟踪她凭的是猜测,司越应早已洞明一切。她之所以得知那人去而复返,一是得益于她那敏锐的听力,二是那人不曾隐匿气息,被她觉察到。

      二人换了一身衣裳,稍作易容,掩去了出众的容貌,只是掩藏在平凡面皮下的气度风华绝非常人能企及。云轻看了一眼司越,心中暗自嘀咕,这男人即便是少了那张魅惑世人的脸,单论气质而言,在人群中也是不容忽视的。再看看镜中自己那张平凡的脸,与寻常小妇人无异,豪无气质可言,莫名的有些挫败。

      “轻儿,我们走。”

      原本离去的马车不知何时回到院中,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驭夫还是昨夜驱车的那个,一切仿佛不曾变动,唯一变化的是离开的时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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