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谷*

20、第二十章

　　许壑回到屋里把行李扯出来打开又合上，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东西要装，忽然觉得王子喻或许应该会生气的，又想到他那表情似乎不象往心里去的样子，又拿不准他是个什么主意。

　　微热的海风自窗外吹进来，许壑内心上下翻腾，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过的。或许在这个地点，或者因为回到家里自然敛起气场，于是便觉得氛围不同，与王子喻的相处也就显得比任何时候都不相同。许壑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觉得需要去冷静一下，就算真要爱上什么人也不应该是王子喻，他以前劝别人的那些话发生在自己身上真不可思议了。

　　两人行程紧密，就像刮了场龙卷风一样，从美国回来似乎场景不过是两个候机大厅之间的切换而已，只有屏幕上起停通告的字体不同，候机人的肤色不同而已。

　　许壑洗了把脸强打精神做出容光焕发状，回头看王子喻，不需特意打理就神采奕奕。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蹂躏发泄后顺便替他把头发抓出形“我们出去吧！”

　　两人刚出通道，意外的被记者围堵。“许董，您这是从哪里回来？”
　　“许董，史东爵是不是有入主启明星董事会的可能？”
　　“许董，启明星旗下艺星最近发表联名声讨您是否知道？”不知道是谁声音不大不小的加了句“有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一堆人话筒捅到两人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莱娜这次片场受伤的事，你怎么看？”
　　“据说莱娜和宫海威私下争吵得厉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子喻，你和陈美薇是一班飞机回来的？你们平时是什么关系？”
　　“王子喻，你曾经和陈美薇传过绯闻，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王子喻，你和陈美薇是不是私交很好？”
　　“王子喻，你和陈美薇是一起出国的吗？”
　　“王子喻，别人都说陈美薇这次是出国堕胎，你怎么看？”
　　“王子喻，孩子是邵佳文的么？”又有声音插进来“是你的吗？”

　　王子喻和许壑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许壑替他挡开前面的话筒，两个行装简单，连包都没有包，走路时特意配合镜头摆POSE方便他们拍照，只是这种八卦怎么可能会响应？

　　许壑的招牌笑脸，其后的报道中果不其然被吹捧为志在必得。这种风口上王子喻竟然还和许壑在一起，自然容易引起别人联想。他不是顶尖红的，却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于是媒体们纷纷猜测，王子喻会不会也是背手推手之一，他暗中是不是也持有启明星的股份？

　　启明星召开临时董事会，使得许多大鳄悄悄浮出水面，他们才知道史东爵竟然也是个大BOSS。有传闻，启明星最近一次召集董事会会议，因参与人数不过半而临时作废。启明星现在是最不缺笑话的，就像一个不断爆出写点的喷泉，最近出事的多数都是启明星艺人，按理说，这是不符合常规的。明明应该是暗汹涌表面平静，现在却如同有人暗中调派，适时的不断拱出一波又一波事件，灵敏的人隐约嗅出点大风暴即将来临的味道。

　　许壑PK宫海威，一个被比喻成因一时打盹被窜了位的老虎，一个则是上窜下跳的老猴子，无论是人脉、人气，还是在媒体面前的上境度宫海威都不及许壑。有铁嘴主持人在娱乐栏目大谈特谈两位老总行事做风，按照宫海威的作派，应该会私下找人教训他，或者动用关系让人封口，结果那名嘴现在依然活跃在屏幕前，收视率飚升。并且拿这事大谈特谈，大有做了一期二期还要做三期的可能，一副欠揍却没人来揍的气场。

　　面对围得水泄不通的狗仔队，许壑从容的打太极，他是高手，而这帮见缝插针的家伙，有时你说东会给你写成西。所以要么干脆一句不讲，要么掀风惹浪，许壑明示暗示宫海威不会做人。大家联想一下就知道，启明星在他手上时是怎样繁荣现在又是怎样鸡飞蛋打。身为娱乐人的狗仔队不是替人申张正义平衡关系的法官，他们最关心的还是炒作点。

　　“你和邵佳文关系怎么样？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王子喻，你有没有发现邵佳文和陈美薇的关系不一般？”

　　王子喻本以为他们出去一趟就变了天，没想到是因为借了陈美薇的光。果然，陈美薇一出来，这帮媒体忽拉一下把她围在当中，采访机几乎要捅到她脸上。

　　这么强大的阵容中两人轻易解脱，王子喻不由得回头替陈美薇担心。女人卡着墨镜极力表现得不牵强，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向外走“怎么会呢？都是传闻。我很好，谢谢关心，我是出去旅游，请让一让。”与助手走到一处，趁势让行李车挡在面前。

　　王子喻见她陷了重重包围，一时寸步难移，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解围。一个女人被逼成这样，十分少见。
　　许壑扭着王子喻脖子让他转过脸来“走啦。”

　　去了又回来，房间还是那个临时租处住，几天不住人的房间闷闷的有股味道，王子喻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探身向下面望去，这个时间还不是很吵闹。其实他住过比这更糟糕的房间，那个时候颇有些名气，于是安排了个单身宿舍给他，阁楼挑高近一米八，就他这身高站在上面也有种天花板擦着头皮的感觉。下面的起居室不足三十平，上上下下没有楼梯，要踩着几个落脚点。

　　后来好不容易配备了一个木质的工地上才会用到的梯子，他也搬到丽日那这去了。住过的几个住处，其实还是有许壑的地方最舒服。

　　王子喻支好窗户，大半个身子探到外面吹风，十七年一晃而过，从青葱岁月到人到中年，似乎只是眨眨眼的时间。就算现在住在顶楼，享受日照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如果就这么一飘而下，这一生完结了，除了许壑之外也没有什么可惜和牵挂的。人生真是无趣啊！

　　许壑也不整理行李，双手抱臂看了一会就走过来自背后搂住他的腰“王子喻。”
　　“嗯？” 许壑从后面摸他的手臂，透过纱布还是能够看到那石膏上面的图片。许壑手指轻轻抠了抠“感觉怎么样？”

　　“同什么感觉，骨裂而已。”

　　许壑噗的笑出声“是啊，何必这么夸张，你很投那女医生的眼缘啊？”

　　王子喻想缩回头，许壑总是喜欢逗他，以前的赵英锐小姐也是。许壑也不知道是在吃谁的醋，一边把他压在身上狠命的干，一边不无嫉妒的说“她很喜欢你呢。”

　　许壑的鼻顶在王子喻的后颈上，闷闷的笑。
　　“哎，别闹了。”王子喻勉强回身半抱着许壑，其实他是有一点点喜欢许壑这种把脸埋在他肩窝处的感觉。

　　“你怎么了？”王子喻两手捧了许壑的脸抬起来，许壑吃吃的笑。 “王子喻，你把钱都放哪里？拿出来给我用吧！”

　　这住房临街，外面车水马龙，两个世界切换太快，一时还不适应满眼的吵闹，那种失衡的不适感就像倒时差一样，难受中连带着眩晕“啊？”王子喻紧张的看着许壑“你说什么呢，我没有钱。”
　　“我也没有，我们真般配。”

　　王子喻茫然无措中被许壑亲了个结实，那吻缠绵而又持久。许壑结束后见王子喻呆呆愣愣，觉得煞是可爱，又捧过头来在他脸颊上盖个大大印章，一路下去，脖颈里又留下若干草莓痕。许壑在他胸前深深吸了口气，一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现在就要了他。

　　王子喻终于从禁锢中解脱出来，因为冲击来得太大，大脑缺氧一时行动也变得迟缓。于是像麦休儿一样行动呆滞的跟在许壑身后，看他翻找自己的家当。

　　刚刚搬过来，许多东西还没有整理好，更何况王子喻藏东西的地点还没有麦休儿丰富，很快便被许壑一网打尽。“子喻，你怎么只有一个存折？”

　　王子喻也恨自己怎么只有一个存折。当年他第一次拍硬广时，收入二万元钱，十分得意，觉得一瞬间就变成了超级大富豪。为了找存在感，特特将那厚厚钞票换成几张大额美钞，夹在钱包里，结果第二天便被小偷端了去。如今辛辛苦苦攒了十余年就为了看那存折上面的数字，喜欢数后面的零，又被许壑全部拿走。

　　王子喻沮丧得都快流眼泪了“许壑啊，我还欠着债呢。”
　　许壑认真的研究了一番那些数字“勉强可以用。”然后翻出那几个房产合同“虽然脱手有点麻烦，还是可以拿来抵押的。”
　　“许壑，许壑。”王子喻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可是他所有财产啊。

　　许壑面对面抱着王子喻，像抱个大号的木偶，两人敏感部位相蹭，许壑托着他屁/股把人放到床上，欺身压将过去，“子喻，还有我呢，你的债我给你还。”许壑嘴唇在他鼻尖轻轻一点。

　　王子喻觉得这美男计无法填充心底那块空洞，因为钱没了的烦恼，并不因为许壑的亲近而减少。王子喻舔了舔嘴唇，想说服他这事没多少可行性，自己那杯车薪解决不了他的燃眉之急。

　　许壑忽然问“子喻，你印章呢？噢，我知道了。”许壑忽然想起来刚才翻他皮箱时有看过，丢下王子喻，去找印章翻出来，手续齐备。搂着王子喻脖子重重的亲了下去“不要四处乱走，等我回来。嗯？”双眼闪闪发光，认真的看向王子炙得王子喻心里发烫。

　　王子喻目光发散的看着许壑从眼前消失，耳朵里听到门锁咔嗒的关上，看着乱糟糟的衣柜和行李，忽然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床上。貌似许壑刚才还有说过“这钱算我借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王子喻咬着被单，悲从中来，他好难过啊，那些钱他攒得属实不易。一时觉得许壑成功翻身最好，一时又觉得哪怕是不成功把钱还给他也好。希望天快快黑下来，等许壑回来，如果自己苦苦哀求，说要过生活之类，哪怕还回来一部分也好。

　　王子喻脑子里混混沌沌，这时有人打来电话，也是响了许多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

　　“刀口哥？”
　　“子喻，你去哪里了？找了你好几天手机一直关着。”
　　“噢，”王子喻觉得说话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去了趟美国。”

　　“你去做什么？你能坐飞机吗？你那胳膊的伤怎么样？那样子能出门吗？现在连个助理都没有，谁照顾你？”
　　“我和朋友一起去的。”

　　“啊？”那边怔了一下“子喻，你真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了？”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关心他。“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噢~~”王子喻无力的昵喃，他现在需要别人分享他的伤痛，所以有点语无伦次“他需要资金周转，刚刚把我的存款全部拿走了。”
　　“你是傻的？”对方声音瞬间提高“你真拿去贴补那个小白脸了？那是个无底洞，你填得起吗？别人包小白脸你也包，偏偏包个这么费钱的。子喻我告诉你，小心人财两空，别的我不多说了，你快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有好事和你分享。还有，周游也在。”

　　王子喻磨磨蹭蹭的穿衣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也算是包养了许壑，如同投资金龟婿一样，心情就变得没有那么糟糕，假装自己是在放长线吊大鱼，于是痛快的和对方约定吃饭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