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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
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前,从66楼眺望出去,浦江夜景尽收眼底。车灯川流不息,旖旎辉煌。犹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浩汤气势。
麦永嘉独立窗前,星河楼宇踩于脚下。两刷浓眉凝出一道深深堑壑,暗眸迸发出可怖的光芒,如被困在一道解不开的魔咒中。
“老大,人都到齐了。”乐训在身后提醒。
“嗯,”麦永嘉沉声一应,没有动。身后的一屋子人都噤口而待。望着他的背影巍然窗前,楼宇林立,直上擎天,霓虹缤纷姣丽,与无数繁星共接壤,互竞亮。
他手里磨捻着一串佛珠,鸦雀无声的空间里发出“嗑哒、嗑哒”的拨珠声,诡谲而森然。
终于,他转过身,一双炯眸迅速如豹在屋内每个人身上扫一遍。那目光像上弦之箭随时放矢。
声音低沉:“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他停顿了下,“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他缓慢凝重地重复了两遍“非常”。
一屋子人有的胆怯,有的狐疑,有的漠然,有的纳罕,相互交换神色,却不敢说话。
“咦,七哥呢?”也不知道谁环视点数后发现贺意深竟不在屋里,藏不住的惊疑起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四下搜寻查找起来。
“不用找了!”麦永嘉一声冷叱,“老七不会来了!”
大家又是诧异又是震骇,只是将目光牢牢凝在麦永嘉身上,等待答案。
“饺子,你跟老七时间最长,你说说看老七平时待你们怎么样?”
被点名的饺子浑身一个悚然,抬头却是立马激扬答道:“七哥平时忠义仁智,对手下更是一向有肉大家吃,有酒一起醉!能跟着七哥混是我们弟兄的福气!”
麦永嘉幽幽眯眸,缓缓坐下,悠悠然开口:“既然他待你们不薄,你们也对他没有半点生分,那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给他下套?”后半句说得豪气盖天,狮吼虎啸,风声鹤唳。
“老大,我们不明白……”一个中直的人冲在前问。
“不明白?”萧楷冷笑,“哪个王八羔子竟敢在老七车上做手脚,放了那么大个炸药,伊拉克都被夷平了!被我查出来,他个崽子别想死得太痛快!”
在场众人,无一不被震慑。
“大哥,三哥,我们二十四个兄弟自出道来跟着七哥,一直忠心耿耿,你何必这么说?”有人出来打圆场。
“兄弟?”乐训鹰眸横涤一瞬,无限凛利,“是23个兄弟和1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那念珠还在麦永嘉粗大的骨节指腹间转悠,如梵音,更如丧钟。
“老九,”他霍地瞥眼一唤,众人都将目光收拢到坐在茶色沙发上一直缄口不语的沈让身上。
“老七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让轻轻推了推挺括鼻梁上的眼镜,直起身,凝重沉痛道:“还在ICU病房。手臂、脸部、都是重度烧伤。汽车爆炸时灼伤了他的气管,现在仍是昏迷不醒!是好是坏,就看今天晚上了。”
所有人都不在说话,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沉重鼻息如骇浪席卷而来。
丁唯忧已经止不住轻啜起来,柔棉的颤体偎在沈让肩头。
麦永嘉沉吟不语,自有磅礴凌人的气势,本来偌大的豪华套房此刻却显得逼仄不堪。
终于,他站起来,举起三指,对着壁龛上的关公像,冷声立誓道:“我麦永嘉今天在关二爷面前起誓,如果老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天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你们别想有一个能脱离干系!”他额边青筋爆起,用力将手中的那串佛珠表决心般狠狠砸到桃木桌上。
刹那间,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那颗颗圆润的小佛珠如委屈的眼泪,一粒粒断开、弹起、滚动……
一声声,一下下,全都扩散到不吸音的寂静之中。
强大的威慑力让所有人面如土色,心惊胆寒。一瞬阴噎窒息的感觉潮涌般激荡在每个人心瓣……
今晚,一切就看今晚了,今晚仿佛是圣基督的审判日,谁才是撒旦的祭礼,一切谜团将在今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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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月凉,原本该夜深人静的医院内却因端午节的缘故而热闹异常。ICU外的护士台阵阵粽香柔暖了冰冷的生命刑场。
赤豆、枣子、蘸白糖粽子被白衣天使们的巧手一一“解剖”出绿色的皮囊。大家打闹玩笑。
通往重症加强看护病房的走廊很长,两旁经过的病房里一台台监护器嘟嘟没有节奏的跳动声,就像胡荣此刻的心情。
他很顺利的躲过护士台,迈着矫健的步伐只冲他的目标。
贺意深的病房门口,两个黑衣“金刚”也已是熬不住漫漫长夜寂静无趣的折磨,垂着头正打着盹,鼾声此起彼伏。
胡荣像风一样行动了,他急步如飞冲进ICU,只要10秒,他只要十秒就能不辱使命,完成任务。他的眼里因兴奋紧张而涎出贪婪凶残的目光。
他一点一点地接近病床。房间里没有开灯,可是他依旧能借着冷色的月光看清一切。
只要一针,只要把手里的那个针筒注射到床上微弱喘息着的那个人点滴中就行了!
终于,胡荣笑起来!他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辱负重,觉得两万五千里的长征已经快到岷山了。他的户头里立马就可以加多少个零?
针孔,带着他兴奋地颤抖,接近那一起一伏的呼吸。
贺意深,你的死期到了!!!
他举起针直刺下去。
“瞄!”却被一声凄厉的猫叫震喝僵持一刹,月光下,床上突然射出两束绿光,如幽灵修罗般的,他正惊愣踟蹰,只感白光一耀,犹如黑夜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嘶!”一声,那蓝色的隔离帘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拉开。胡荣魂魄一怔。
一个伟岸修长的白影已经掀帘而入。
“我猜是□□!”沈让幽幽眯着眼,白洁的食指抵在下巴上。
“九……哥……”胡荣明显得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唬得没了方寸。立马往床上望去,那里哪里有贺意深,而是一只通体烟色,身材修长的埃及猫。
胡荣瞬间感到口干舌燥,浑身发烫,竟是站不住的感觉。高俊的身影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每进来一个就像一颗子弹贯穿他脑袋。
“你……你们……给我下套?”他咽了咽口水,平复心情,说话间已经止不住颤抖。
十三划着火柴,咬着烟,吊儿郎当而来,拍拍胡荣肩旁,嬉笑起来:“怎么说这么难听,我们这是跟你学习。你那么卖力卧薪尝胆扮无间道。我们不做足功夫多对不起你用心良苦!对不对?”
“贺意深呢?”胡荣一个猛劲甩开十三,双腿开始发软,只觉得强光刺得他快瞎了。
“贺意深也是你叫的?” 老六双手交叉胸前,声音竟是显得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的兴奋:“想炸死咱老七?他属猫的,九条命你知道不?”
“我要找贺意深!”他如得了失心疯,只知道重复这一句。
终于,冷音如一颗冰钻横空坠来:“真够意思,还特地来看我。”这声音,足以叫胡荣吓得魂飞魄散。
胡荣见鬼般抬头,“你……你……”
贺意深优雅蓄笑着躬身而来,一身病服不假,然而英气勃发的脸庞只是些许割伤。邪魅的眼溺着诡异的笑,宛如从地狱而来的路西法。
“你没事?你……怎么可能?”胡荣不相信,心里惊疑。
贺意深轻轻摸向那只伏在枕上的猫,一下又一下,那猫的眼睛是诡异的玻璃绿,眉梢细长向上吊,说不出的可怕阴森。胡荣一个怔忡。
贺意深垂睫微瞥胡荣手上正颤抖捏着的那支注满氰化氢的针筒,唇角更是划出一道锋利无比的讥笑:“那么客气,还带礼物!” 说话间也不抬头,只是宽大的手掌顺着猫脊梁梳理着它厚软如丝的毛。
只是他话音刚落,左右数个下手立马扑向胡荣,强制将他手中的针筒缴获。而他自己也因反抗被吃了两记拳。
人真的是种奇怪的动物。胡荣在经历了如临深渊的极度恐惧后反倒产生一种变态的“勇敢”!仿佛破罐子破摔的恒心,捏紧拳头,冷笑:“贺意深,你别得意,就算我今天干不掉你,你总有一天也会栽在我老大手里的!”
“你丫的还嘴硬!早知道你这孙子养不熟!”老六说着对着他又是一顿教训。
又一声冷笑传来:“我们这招引蛇出洞就是专门对付你这种王八羔子的!臭小子,到底谁派你来的?”
“哈哈哈,你们有种一枪毙了我,我胡荣绝不会干卖主求荣的事。”
“哟,还挺有骨气。”萧楷笑得肆意:“很好,有意思,我就喜欢有骨气的,折磨起来才不会太无聊!”
“你……”胡荣正欲开口,却刹那间双腿一曲,如被施了魔,竟是整个身体向前一个俯冲,吓得那只猫呼哧一溜烟跑了。
而他面色瞬间发青,双手不停抓着自己喉咙,满目狰狞着说不出话。
“喂,臭小子你别耍花样!”老六冷眉警告。
却见胡荣拼命摇头,双手越发用力扯掐着自己。再然后他浑身开始抽搐痉挛,如癫痫症患者,咕咚一声跌在地上。
此刻大家再也不怀疑他有那么好的演技,都震惊诧异时,只有沈让疾驰上去,撑开他眼睑,一手从白大褂中掏出手电筒迅速一扫,一手摸住他颈脉。
“怎么样,他怎么了?”
沈让叹一口气:“被人下毒了。”
“我操,想灭口?”老六疾呼起来:“老九你快帮他解毒!他还没说背后指使是谁呢?”
沈让垂着头,斜唇冷笑:“他有毒我是能解,可是最起码他还得有气!”
众人都已经了然,无措地垂望着地上尚未冷却的尸体。
“没想到还有一只黄雀。”麦永嘉微微眯眼,眸色如海。
“什么意思?”只有老六迟钝还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尧火了,不耐烦道:“你丫的长不长脑袋?别说他是胡荣,就是胡汉三,死了还能再回来么?”
老六被他拿话一堵,这才明白不再说话。
还是萧楷机警,跑上去顺着胡荣的颈开始慢慢搜身。手臂,外套,裤袋,突然他的手一滞,停在他胸口的内侧袋上,抬头,一副内有乾坤的表情,立马掀开胡荣外套,顺着那鼓囊起的口袋而去,小心翼翼的取出。
一时间,灵透逼人的翠色烨烨闪烁在灯光下。
“是块玉。”萧楷翻动前后两面。
只凭这锋芒毕露的色泽已经确定是上上之玉。玉佩上鬼斧神工地雕刻着一朵菊花,有表及里,千条万条的花丝镌刻分明,巧夺天工。
“玉?”贺意深眼神微惑。
是玉当然没错,而且还不是块普通的玉。萧楷侧过面来一看,另一面,竟是有字,“上面有字,”他立刻回报。
那是四个正楷的大写英文字母。他仔细辨读着,猝然一阵头皮发麻。
“什么字?”众人异口同声。
萧楷起身,将玉直接呈到麦永嘉和贺意深面前。
只一眼,贺意深骤然眉毛一扬,震撼的眼神与身侧的麦永嘉相互对望了眼。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再接着,按耐不住性子的老五,老六也纷纷凑上来看。
“WWIM”老五发现新大陆般叫起来:“傅氏的人?”
谁都知道WWIM是傅氏企业——寰宇投资管理的缩写:World Wide Investment Management!
“可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胡荣身上?”
“莫非跟傅家有关?”
“或者是他偷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推测起来。
“这个玉我见过,据说是傅坚为了寰宇投资集团百年年庆而特地找名师定做了三枚,给自己的三个孩子。”丁唯忧终于得以发挥古玩特长。
“所以……是傅觉冬的应该没错。”
“这不识好歹的,估计是上次绑了他老婆,他丫的不乐意了,这回居然买凶要杀老七,活得腻了!”
“老七,只要你一句话,兄弟马上让傅觉冬过不了端午!”老六冲动毛遂自荐代为办事。
贺意深亮眸沉色,只是不说话。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惊愕中。如果真是傅觉冬,仿佛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仿佛说不通,但又想得明白!
“搬下去吧!真碍眼!”麦永嘉皱眉望着地上的尸体血痕,一声冷言。
众人这才处理起胡荣的尸体,一个个忙开了去。
“你怎么看?”屏退左右后,麦永嘉终于开口。
贺意深倒是轻松,把玩地掂着那块如鹅卵大的玉佩,另一手随意摸了摸眉骨的纱布,故作哀叹道:“唉,傅觉冬那小子也不知得罪了谁,非要借我们这把刀灭他!”说话间竟是全然恢复精明睿智。
“嗯,”麦永嘉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他!”随即扬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唔……”贺意深食指叩着下巴,清澈的眼在灯光下越发透亮,笑笑,“今天虽然是端午,可是咱也不能随便让人做屈原呀!”
麦永嘉眉色一飞,心里已经明了兄弟的用意。
“要不要找几个机灵点的弟兄?”
“好,我要老三,老四,还有老九……”
“你倒是不客气!”
“差点提前拜见上帝!我可不想再亏待自己!不过看来我要驻守上海一阵子了。”
“好,你自己当心!”麦永嘉知道他性格,也没多说。
“老大,听说你刚才演得太入戏,把那串祖传佛珠都赔上了?我妈知道非K死我不成!”贺意深不无玩笑道。
“得了,既然是佛珠,那权当给你这次意外挡灾了。”
“不怕,下回我去普陀山求一窜赔给你!”
麦永嘉古怪的瞥他一眼。这小子是存心寻他开心,谁不知道普陀山是求子的!!!他冷哼一声斜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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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永嘉干嘛把我们支出来!”丁唯忧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子,所以一向没大没小出了名。
“谁知道!”唐尧还是不甘心白他一眼,“他和老七有私房话要说吧!”说话间只觉得脚掌一痒,一团温气包裹着裤管。猛一低头,原是那只埃及猫懒洋洋栖到他脚上。
“滚开!”唐尧仿佛被电流穿遍,倒吸一口气向后迅速撤去数米。他一向怕猫,一看到猫接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猫倒也识趣的不再“追求”,只委屈叫一声。丁唯忧熟练抱起它,立即不满了,“姓唐的,干嘛对克利奥帕特拉那么凶?”
没错,克利奥帕特拉!不仅是个够长的名字,还是个够震撼的名字。
“又不是你的猫,心疼什么?”唐尧不甘心。
的确,这猫还真不是丁唯忧的。而是沈让的。当时知道他在医院里养了只猫时唐尧还惊诧呢!
“他还能在医院养猫?”
丁唯忧幽幽撇嘴一笑:“他是谁,Doctor Unexpected!别说养猫,就是招妓也没人敢管。”
其实那时候丁唯忧还好奇,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养只猫呢?养狗多好?藏獒、哈士奇、日本狆……多体现身份气概!
后来沈让告诉她,养狗,那是享受绝对的顺从与权利,只要一条狗链,你就可以溜着它随便散步。而养猫,就是爱那种高傲不屑的神秘与难驯!总有那么一些男人不喜欢千依百顺的,就跟自己过不去,偏要挑战征服。
当时丁唯忧是真不懂。也难得那日沈让心情好,还举例子、摆事实的跟她解释。
“就像老七和傅觉冬。”
乖乖,丁唯忧一下眸子发光了,这例子还举到贺意深和傅觉冬的头上来了。
沈让慢条斯理道:“如果你真以为他们俩只是为了争一个女人,那我说你蠢都是在表扬你!”
“莫非他们俩暗恋彼此已久,就和Dean和Sam一样?”丁唯忧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让古怪瞟她一眼,直接用眼神枪决她的荒谬理论。
继续分析道:“老七这次和傅觉冬的对决,其实就是一种施加影响力的对比!”
“什么意思?”她小脑袋瓜还真反应不过来。
沈让洋洋洒洒一笑,“傅觉冬把祈愿当小猫、当兰花颐养呵护在温室里,而老七呢,就和傅觉冬唱反调,偏要把她揪出来,肆意纵容、放任,魔化她的本性,让她成为难驯的小豹子。”
“哦,”丁唯忧终于幡然明白,“就像一颗种子,在两束光线的照耀下,往哪边伸展成长就是受谁的影响大一点,对不对?”她还不忘卖乖讨喜。
沈让“嗯”一声,摸摸她头,“机灵起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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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和煦播洒。祈愿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几天她的心就像个吊灯被悬挂着。
傅立夏出差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自从发现那瓶药丸后就再没见过她。这个消息实在太重磅,可是她没办法,只能自我消化。在未经证实确认之前谁也不能说。
祈愿走下楼,偏客厅里已经传来傅觉冬秘书林珞甜美的述职声:“端午节的问候信和礼物都已经送出。”
“一会儿您约了王先生谈赞助基金的事。下午有个公司例会,晚上在西郊宾馆还有个汇丰答谢晚宴……”
透过明媚的阳光,祈愿看到傅觉冬正在看他的日程表,秘书林珞伫立一边。女佣正在给他沏茶。
八仙桌上各式样早餐已经一一罗列摆齐妥帖。
林珞看到祈愿微微一笑:“傅太太早!”
“早,”她立刻笑嘻嘻回了声。毕竟身为秘书,很多衣食起居方面的琐碎都要由她包办,两人倒也不算生疏。
祈愿这才意识到自己起晚了。平时林珞都是在他们早饭将至一半时才款款而来。
她默默坐下来,简直都不敢去看傅觉冬的表情。其实祈愿和傅觉冬一天之中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也就早晨一起共进一顿早饭的刻把钟时间。平时虽然她在他公司上班打诨,可是要见着傅觉冬那简直跟小宫女要面圣一般困难。
此刻傅觉冬倒并没有看她,低着头,仿佛在想心事。阳光渡下来,他的皮肤像蝉虫透明的翅翼。他有很长的睫毛,有时候祈愿和郭靖一样傻呼呼还有想数数有几根的冲动。
祈愿张望着一桌子早餐:有糯米鸡、油条、菜粥、小笼、烧卖……
其实当傅家佣人真不是容易的事。对于傅觉冬的生活细节已经不能用挑剔来形容,而是怪异。
比如他不喜欢西式早餐,比如他不能容忍在床单、枕芯上看到一根头发。又比如洗他的衣服,要根据不同要求用不同的水温:有颜色的30摄氏度、没颜色的40摄氏度。
有时候祈愿都为那些女佣委屈,估计她们恨不得直接把傅觉冬放100摄氏度沸水里煮才解恨!
想着想着她自己就笑起来。心里盘算着等这冰山上班去了再肆意大吃。
“怎么,”傅觉冬突然发问,撂下手中行程表,扬眉道:“不是看见我连胃口都没了吧!”
祈愿一个胆寒,立马掩饰般一声干笑,顺手提起一根炸得金灿灿的油条,大口一啃。这招叫用事实打破流言。
可是心里毕竟还心潮澎湃着,她觉得这傅觉冬简直和《lie
to me》的“光人”一样厉害~不,是一样可怕才对!!
此刻傅觉冬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若无其事道:“你快生日了吧!”
“诶?”他调查得也太彻底了吧。如此温暖的早晨,她背脊凉飕飕的。
傅觉冬倒是镇定如常,向林珞微撇了下头,一边伫立着的林珞马上了解主意地从黑色皮包中抽出一张事先预备好的金卡,笑宴宴递到祈愿手中。
“傅太太,这张寰球无限额金卡是傅先生送您的生日礼物。”
“啊?”祈愿觉得有必要掐自己一下,寰球?无限额?还金卡?那是什么概念?等等,等等,让她先好好分析、消化下。
祈愿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很小心去窥傅觉冬,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他干嘛对她那么好?有目的,一定有诈。
“怎么?怕我要报酬?”傅觉冬叠开报纸,倒是替她问出心中疑惑。狭长的眼睛明显地上扬。
“我……我只是觉得……”她还在苦心斟酌用词。
“那亲老公一下吧!”他说得如此镇定,目光还定格在报纸上。
“啊?”祈愿脸都吓白了,“哎哟!”一不留神,睡衣宽大的袖口一个翻抖,竟把桌前一盏醋给撂翻了。整张白色桌面被染上一大片酱紫色。
几个女佣霎那眼敏手快,迅速拿着干的、湿的数块抹布过来善后。因为这可是傅觉冬最喜欢的桌布。
“看把你吓的!”他仿佛心情很好。“我开玩笑的!”
可是祈愿可就没那么高兴了,跟着傅觉冬混,这心脏就跟做过山车。
“拿着吧!欢快点过个生日!买点自己喜欢的。”他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你放心,会有机会让你还的!”
祈愿霎那觉得这卡捏在手心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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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过一回生日,祈愿把打小一起疯的那帮姐们都叫了来,原本想装高贵,扮淑女,去刷一顿法国大餐。可是看着那菜单礼仪书上那些个繁文缛节立马打消这念头。
这时接到丁唯忧的电话,听说她这“矫情主意”后立马恣意笑起来:“吃什么法国大餐啊,我生日那天你还没吃够啊,咱做人要雅俗共赏,我都给你定好了,咱去百乐门大舞厅好好嗨皮一下!”
百乐门?祈愿立马双眼发光。是上海人谁没听过这名字啊。
从历史的角度说:那可是号称“远东第一东府”的奢靡金字招牌,融歌声、聚美色、集美食的顶级社交场所。
从戏剧的角度说:那可是姓许名文强的帅哥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是姓陆名依萍的歌女献歌喉、展风姿的地方。
祈愿当即就敲板同意了。
6月6日那天如约而至,祈愿随着丁唯忧的“江湖地位”带着一瓢姐姐妹妹来到了名震四方的百乐门舞厅。
走进舞厅,顿觉霓虹闪烁,灯红酒绿,五光十色。这里曾经是上海最顶级的舞厅。徐志摩、张学良、陈香梅都是这里的常客。
祈愿她们几个也都酒酣兴浓,昏天黑地的一阵瓶酒乱侃。
祈愿双颊通红,喝了点酒后也开始藏不住事儿,连傅觉冬前些日子的“狼性行为”也一吐为快,边说边强烈谴责道:“姓傅的太可恶了,我祈愿什么人呢?比林黛玉还洁身自好的!姐姐我潇湘馆的,他丫的以为我怡红院的呢!呸~!”大家一阵哄笑。
“得得,你清高,你有骨气,你比贞德还圣、比洛丽塔还纯,妹妹你快坐下吧,你晃得我头晕。”柯钏玫硬生生把她拉回座位。
然后大家又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派对永远的朋友。
“苏烟,苏烟,总算轮到你了!”祈愿兴奋叫起来。苏烟倒是平静的丢下那张抽到的黑桃A,“大冒险吧!”说的那叫个轻快。
丁唯忧小脑瓜一转,计上心头,嘿嘿笑起来:“是你说要大冒险的哟!”
“有什么馊主意说吧!”苏烟一点不怕。
“那成,”丁唯忧食指点点她身后的VIP区域,诡笑道:“去后面包房右侧最后一间,踢开门,对里面的人说‘今晚人家好寂寞!’”
众人一听有玩头,皆是拍手起哄。这种馊主意也真难怪只有丁唯忧想得出。只是偏遇到苏烟是个冷凌直耿的主,授了命一点不扭捏慌张,“好寂寞是不是?”确认好台词起了身就朝包房大步走去。
大家伙儿接着闹,台上的表演者载歌载舞,笑歌花潋滟,醉舞月朦胧,真正有种时光逆流的岁月感。
不多久苏烟倒是回来了,可是一脸见鬼的惨白。大家正狐疑,她咬咬唇道:“我还是选真心话吧!”
“哟,反悔啊?那怎么成?”丁唯忧明显不干。
“怎么了?”这一次挑战失败反倒引起一群女孩子好奇,个个凑来问。
苏烟低着头没接话,仿佛还没缓过神来,捧起酒咕咚咕咚当白开水喝。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祈愿太好奇了,“莫非看见苏云幽灵重现?”加上乙醇催化,祈愿胡说起来。
苏烟冷飕飕瞄她一眼,还是不说话。祈愿心想大不了自己去看看,竟是大义凛然就要代为授命,步子轻飘站起来,一拍胸脯道:“得,今儿个姐姐我高兴,我去挑战!”
一桌子人无一不拍手叫好。苏烟立马扯扯她衣角,想说什么,却被丁唯忧眼尖看到:“唉唉,不许舞弊徇私啊!Make a wish加油!”
“Make a wish加油!!”她这名字算是出名了。
祈愿在一声声激励中大无畏地走向VIP包房区,由于真的喝多了,两排橘色的灯光一闪,那脚下的地毯突然都开始离地漂浮起来,仿佛是一条条龙盘旋飞扬。
她走过弧形转角,踉跄着在心里打好腹稿——今晚人家好寂寞!
终于来到那扇暗红色的门前,一个用力去推,只是力量太轻,小身子骨挪不动,那门跟堵墙似的,她站直吸了吸气,想一鼓作气,可刚后撤几步,那目光竟是透过门上方那块狭小的透明玻璃一望,只一眼,酒就醒了七分。
那黑压压一片刺激着视网膜。
这哪儿是富商名流在寻欢作乐呀,分明是□□在商讨清理门户!!
里面乌麻麻一团黑,神情个个严峻冷漠。看得她都觉得心脏跳快几拍。坐着的、站着的、绑架过她的、调戏过她的,妈的,统统都在!祈愿一个浑身发寒,脚底抹油,屏着气逃命似的就往大堂跑。心里连连叫苦啊,这种地方居然都能碰到贺瘟神!不说他们有缘她都不相信!!
不过那家伙怎么受伤了?眉骨还贴着纱布,被寻仇了?被算计了?切,她马上鄙视自己的善心,和她又没半毛钱关系!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此地不宜久留!!!
包厢内,贺意深犀眸被那门前一晃的粉影抓住,正想细审,已经不见。
“七哥,你在找什么?”那些下手见贺意深目有寻索之意,个个像苍蝇一样扑了上去谗言奉承。
贺意深脸色一冷,“没什么,可能眼花看错了。谈正经事要紧!”回过神来。
“没事儿,你谈正经事儿,给咱描绘下,咱哥几个替您找。”
饺子在一旁立马帮着“代言”:“小巧玲珑,白白嫩嫩,见着咱七哥跟瘟神似的就跑!”一群小喽喽们均是一脸傻瓜般的困惑。
“闹够了没!”乐训嘴角微沉,饺子立刻打发了他们,抢步走了过来。
包厢里辅以深色的主色调,微暗的光将每个人都映出一份冷色。
“你有什么发现?”贺意深仰靠进长沙发里,只是一种不经意的孤高。
萧楷接过一旁手下奉上的那枚玉佩,只是此刻已经被完好妥帖塑封在透明档案袋中,他低头端望,娓娓道:“我查过了,这枚玉佩的确是傅坚在17年前派人铸给自己三个儿女的。”
“也许人有相似,玉有相同呢?”老五提出可能。
“不可能!”乐训斩钉截铁否认,并解释:“那不是普通的玉,而是新疆名贵羊脂和田玉。是傅坚在17年前为庆祝寰宇百年庆,高价拍下,责成专家精心设计,限量打造的!所以当时这三块玉可是轰动一时,上报见新闻的!绝对不会有错。”乐训说的异常肯定。
贺意深默默听着,懒洋洋挺了挺身体,散漫问:“你确定只有三块?”
乐训先是一怔,立刻自信道:“我确定,当时的所有报告资料我已经都查过了,的确是三块。”
贺意深却是不屑一哂,对着一屋子人:“你们……都不觉得奇怪?”
“什么?”乐训不解,所有人都不解。
贺意深食指弯作一个钩势,示意把玉佩给他,乐训马上提到他面前。
贺意深却也不接,只是食指隔着透明袋表面点点,开口道:“为什么是菊花呢?”
所有人都被他问得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果然……”沈让浑浊的眼逐渐清澈明晰起来,“如果这枚玉佩是傅觉冬的话,应该是梅花。”
贺意深与他拈花一笑。
“原来是这样,”这时乐训已经明白:“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傅坚应该是按这个定做的。”
“可是……”老六摸摸脑袋:“那傅坚不是只有三个孩子吗?”然后掰着手指:“傅茹春、傅立夏还有那个傅觉冬!”
“姓傅的是三个。”萧楷低声道。
“不错,还有一个秦暮秋!”唐尧也终于想起这档子富商的风流韵事。然而这个秦暮秋只是在很多年前,在一些花边新闻上出现过名字,此人长得是妖是魔却从无人知道。他被傅坚保护得太好,仿佛铸好一个与世隔绝的纯金堡垒让他永远不入凡尘。
此刻屋内陷入一番死寂,像对弈陷入死局般僵持着。
毕恭毕敬的敲门声传来。屋里人谨慎的面面相觑,还是唐尧沉不住气,粗声道:“谁啊?”
“我,馄饨,带了七哥要找的东西!”唯唯诺诺的禀告。
贺意深倒是眉梢一挑,什么时候那群猪脑袋变得那么体贴细致了?
饺子早读懂圣意,立马迅步去迎门。
然后就只见一堆人托着一个小银铁笼,那笼子中竟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喜滋滋,献宝似的托到贺意深面前,“七哥,这小家伙可皮了,咱哥几个好不容易逮住的。”
贺意深真是……不知道还做什么反应。
只是望着那兔子雪白的绒毛,红彤彤的眼睛,如宝石。
果然是很符合饺子的描述:小巧玲珑,白白嫩嫩,见着咱七哥跟瘟神似的就跑!
他抬手幽幽去摸它柔软的白毛,原本懒洋洋伏趴着的兔子竟被他摸的活跃灵动起来,眼不迷离,脚却扑朔起来。
贺意深眯眸微哂,声音轻幽却字字如鞭抽在空气中:“看来蛰伏多年,他现在终于蠢蠢欲动了。”抬头对上包厢内每一张惊骇的表情。
看来傅觉冬的太平日子……到头了……
话说祈愿“大业未成”讪讪然回到座位,自是被柯钏玫无情讽刺:“哟,又失败一个?我说那屋子里是吸血鬼呢?怎么去的时候个个荆轲似的,大义凛然,回来都跟被抽光血似的?这什么道理。”
祈愿阴着脸也不说话,回眼去找苏烟寻求受害者互相的安慰。
丁唯忧可不依,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得得,今天你寿星,咱也不为难,你和苏烟一起合唱首歌就当完了!”
“好啊,好呀!”祈愿以为碰上活佛了,一下欢快起来,正想一展歌喉。可谁知她刚一Say Yes,丁唯忧就诡计而来,原来还有附加条件!
“谁要你们在这儿唱!要唱当然是上台去才够带劲。”丁唯忧指指舞台中央。那灯光、那排场…….
“开玩笑!”苏烟才不干:“留着自己玩儿吧!”
“怕什么?别喇叭腔了,拿出点首都女子的气概!”有人开始怂恿。
祈愿借着酒劲,一听要唱歌,就觉得热血沸腾,还游说苏烟:“没事儿,姐姐陪你一起唱!怕什么,想想人红军长征,”她打了个嗝,其实她当时是想义薄云天地来一句:“学学人红军二万五,”可当时喝了酒又灯红酒绿的迷惑着,她一激动一口误一粗心说出口时就少说两零。活生生把这话说成:“学学人红军二百五!!!”
说得一桌子人捶胸顿足的笑岔气。苏烟都快被她雷焦了。
此刻大家伙儿又开始出馊主意:“既然要上台,别唱太俗的,来点有韵味的,最好哀伤点的。”
“哀伤?”苏烟抿了口红酒,冷笑:“行,唱《社会主义好》!够哀伤了吧!”
“去去去,”柯钏玫立马抗议:“你挺漂亮一姑娘干嘛一天到晚那么愤世嫉俗啊?爱国点行不行?”
“行”苏烟慷慨对着祈愿:“唱《我爱北京天安门》。”
“不成不成!”丁唯忧摆着手提反对:“你这不站在狗窟学猫叫么,咱都来了上海了还惦记首都呢?不行,咱得入乡随俗。”
“那成,唱《夜上海》。”
“唱《上海滩》。”
“唱《燕燕做媒》。”
狐朋狗友们的意见是一个比一个雷人,祈愿听得一惊一乍的。这群不识好歹的死孩子,不知道把她当神供香就算了,还把她当点播台了?
“行了!”此刻苏烟一个牌桌翘板,站起来宣布:“唱《Carmen》!”
“Carmen?”,世界名曲哪~!众人双眸发灿!
“好,”丁唯忧正正兴奋,拿了祈愿的寰球卡当圣武令招了侍者而来,“听着,今儿个咱姐妹几个高兴,要亲自登台助兴。让你们表演组找两件最引人犯罪的衣服出来,给我这俩姐们打扮下!影响师、灯光师全都要最好的,咱要唱《Carmen》。”
“是,是。”领了卡,那男子惟命是从。别说是有这张金卡,就算没有,见着她丁大小姐在这儿开派对谁敢说一个“不”字?
男子刚要去接她葱指间那熠熠生辉的金卡,丁唯忧却徒然将手一撤,侍从不惑抬头,只见她略觑着眼,幽幽思索,数秒后终于豁然复将卡送上补充道:“我们要清场!”
“好的!”侍从领命而去。
话分两头,这边包厢里依旧还在商榷计划,突被门外一阵疾步,喧闹,仿佛大部队撤兵似的声响搞得恼心不已。
“馄饨,去看看外面搞什么!!”乐训有些恹恹。
“好,”馄饨箭步而去,不一会儿回来禀事:“三哥,外面在清场呢!”
“清场?”乐训脸上明显不悦。谁不知道他们在这儿谈事情,“叫管事的过来!”乐训本就性子孤冷,今日也不知道百乐门在搞什么鬼,先是莫名其妙闯进个妞,现在倒好居然要清场赶人!嫌自己日子太平他乐训倒是可以帮他收收骨!
“呃……”馄饨犹豫着,闪烁其词,把眼睛斜瞟向沙发上的贺意深。“据说好像是有很精彩的表演要给七哥大病初愈助兴。”
“哦?”唐尧很是好奇:“那可要去瞧瞧!”
而贺意深只是支着脑袋,还是懒懒的,一点不想动的样子。
“老七,你不是那么狠心要辜负人家妹妹一番心意吧!”
贺意深听见有人叫他,这才回过神,幽幽起身道:“想看的留下,不想看的跟我回社里!”说着雷厉风行地撞门而出。
一屋子人都僵持惊讶着,随即一个白影倏然一起,原是沈让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回去补觉!”说着也洋洋而去。
这一闹弄得一屋子人好没趣,大家作鸟兽散。
经过大厅的时候,那绚烂五彩的霓光实在很难让人不侧目。
此时舞台上灯光挑挞迷离,红的、蓝的、绿的,无数道光芒交错投放,绚烂璀璨。
贺意深正觉心烦窒闷,那舞台中央火红的一个娇影让他无疑一瞥。
嚣张的低胸舞裙,肩膀衬衣围一大圈金合欢,卷曲的黑发斜绾一侧,发髻插一枝鲜嫩欲滴的盛放玫瑰。
随着《Carmen》的乐声乍起,祈愿手执一把黑色羽扇,半遮姣颜,缓缓回头。
贺意深一个神昏。
祈愿带着微醺的迷离,顾盼流离,一派妩媚,游走在妖娆与端娴间。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细腻圆润的嗓音绕梁而来。
此刻另一侧的紫色倩影,一袭紫色高领无袖棉纺绸丝旗袍,勾勒出她曼妙曲线,花布滚边,镂金碎花。眉眼间蓄着冷艳的不屑,仿佛看透纷芜尘世,带着点性感的沙哑冷傲启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祈愿不懂如何取悦调情,然而随乐曼扭在那些癖色贪花之辈眼里尽是无限诱惑。像一个披着自然光芒的小精灵。她转圈裙飞,“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两截黑色网丝手套,娇媚无匹。
贺意深嘴角明显上翘,只是想笑却忍得幸苦。
苏烟美艳含笑:“什么叫痴,什么叫迷,还不是男的女的在做戏!”颈间、耳畔的首饰交映生辉。
不自觉中,沈让早在贺意深身侧站立住。眸色却是愈发黯黑。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祈愿舞步荡漾,抿唇嫣然,不含杂念的攫人心魄。
“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苏烟旗袍摇曳,令无数看客情愫涌动。
“哟,哥俩放什么烟雾弹呢,还说走,原来是在这儿装佛像玩儿呢?”唐尧散漫而来,见两人仿佛塑地铜像目不转睛盯着舞台上那两小妞,禁不住调侃。
萧楷走在后面,循着两人目光而去,咬着烟冷笑:“你们俩不是那么巧又目标一致吧!”
贺意深和沈让两人皆是乍然一惊,脸色均是很不好看,古怪回看对方。
萧楷知道老规矩,清清喉,如裁判般宣读:“一,二,三,说!!”
“红色!”
“紫色!”
同时冲口而出的声音,异口,幸好没有同声!两个瞬时松口气。
萧楷说这话不是没有原因。
少不更事时,贺疯和沈狂曾心仪过同一个女孩,此事在帮派里那简直是当入门教科普及。
那时候两人也是青春少艾,血气方刚,谁也不让步。那姑娘是北大附中的乖乖女,两人当时还意气勃发定了军令状——谁能最终赢得美人心,谁就被封排行靠前一位。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那女孩儿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最后这俩兄弟她谁也没选,直接奔麦永嘉怀里去了。这一军将得两人恨也不是,气也不成。活生生就从小鱼儿和花无缺这俩绝代双骄变成了童飘云和李秋水这俩绝世杯具啊!
为什么说这件糗事是帮派入门教科书呢?
因为那女孩儿不是路人甲,不是打酱油的,不是卖碘盐的,而是最后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大嫂……
“七哥,要不要跟七嫂去打个招呼?”饺子机灵的奉承道。
“不了,”贺意深洒然一释:“让她太平过个生日吧!”他真是违心,他有多想上去逗逗她。不过……贺意深睿眸微深,当务之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暂时放过她吧!
看着华丽丽的字数啊~12000呢~!
PS:
1、柯钏玫 = 客串妹
2、我承认我饿了,所以饺子啊,馄饨啊,都来了~~
3、苏烟和沈让那点破事儿我这儿就不赘述了,留到《云烟深处》里再告诉大家伙儿吧~!
4、“种子理论”我解释清楚了~表以为傅少那么诗情画意说祈愿像种子是觉得她充满阳光啊希望啊之类的~~不过把她当一幅白幕,俩人在上面比试而已~!
最后汗一下,姐姐我把自己上班过的地方都出卖了,啊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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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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