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练习》kionzai

7、第 7 章

　　再回想起那一天，他避开她的目光，说了句：“回去吧，晚了不安全。”然后转身离开，甚至可以说是逃离。希昀还是觉得有点失策，因为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在两个人都比较状态好的时候说私事，但她没想到这一开口，她和应致真的关系倒退回了不认识的时候。准确来讲，他在玩那套“跟你不熟”的把戏。
　　见面不打招呼。
　　发资料恨不得站五米开外。
　　更搞笑的是，那天他来接大家，偌大的车，那么多人，他叫了所有人的名字，安排了所有人的座位，看到她，差点宕机了一样，居然没说出啥来，还是她自己平常心，坐到了一个师姐身边。
　　希昀本来是很气的，但气着气着也过去了，因为自己也有责任，而且自己表白前，本来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呗，只不过应致真心理素质不行，她恨恨的想，至于吗？避她如蛇蝎。
　　她才不会害羞，每次见到应致真，她还是该怎么看就怎么看，呵呵，怎么，追不到你我还不能看看吗？
　　他不打招呼，她就故意的，温柔做作的：“啊，应少校，好巧哦”
　　他过来培训，她就摆出认真听讲的小学生样子，只要他扫视全场，必然能见到她连连点头，还有大拇指：“讲的好啊”
　　这样下去，有个师兄是个很有观察力的人，终于忍不住,在食堂听完她打招呼后，低声开口问：“希昀，你在追他吗？”
　　桌上的人都是希昀的师兄和师姐，闻言都惊了，都等着希昀怎么回复。
　　希昀并不慌，气定神闲：“也没有，单方面暗恋，铁暗恋”
　　师兄A无语：“你两画风不一致，放弃吧”，他这句话大家都纷纷附和，希昀于是好奇：“到底怎么不一致了？”
　　一语道破的师兄B仁慈看她：“你太跳脱，他太老成，最重要一点，他是军人，受到的限制和约束都是远多于你的”
　　师姐补充：“女孩子哦，还是找个能陪自己的吧”
　　这番谈话让希昀自闭了一晚上。
　　也就一晚上，白天一看到应致真，她立马满血复活，她其实也没有在用实际行动追应致真，一开始她觉得他这样不磊落，被表白就落荒而逃，后来又觉得，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玩，他并不是一点情绪没有，至少她这么逗，他每次也会颔首，然后匆忙走开。
　　五天的时光并不慢，尤其对于莫名就处在战斗状态的希昀，最后一天，应致真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册子和一张结业证明，发到她的时候，他总算能正常的叫一声：“希昀”

　　她笑着接过，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感觉两人间的那层隔阂似乎缓解了一些。

　　晚上，实验室的同伴们聚餐。希昀本以为能通过胡吃海喝排解情绪，但没想到心情反而低落下来。其他人以为她是因为即将封闭管理而惆怅，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
　　她习惯性地打开应致真的聊天窗口。翻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糟。他们聊过天南海北，分享过彼此的琐碎，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在主动，可应致真却从未拒绝。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一句话：“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她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偶然的心动，终究会平息。

　　她也抓心挠肝过，刚表白那两天，她觉得他应该至少给个答复，但是应致真让她很失望啊，他连不喜欢都不敢说。
　　算了算了，不要生气，再念一遍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吧。

　　在师弟提议喝一点儿之前，希芸确实如上述，思考的很佛。但是喝了点儿之后，希芸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狗胆又上来了，在买单间隙，给应致真打电话，她没想到一下就接通了。
　　“喂?”，他先开口。
　　希芸其实根本没有喝上头，但她就是一下子心绪难平，听到他声音这一刻，都没有畏缩:“应少校”
　　她故意这么叫他:“没想到我会给你电话吧”
　　他沉默。
　　“我思考了很久，我说出去的话算是覆水难收了，那么，你可以跟我见一面吧，我想当面收回我的话，我们做回朋友”
　　希芸真诚的说出口:“我不是一个纠缠不清的人，但我喜欢凡事干干脆脆，这几天你和我这么尴尬，我觉得是你的缘故，你不能干干脆脆的面对我”，那边的沉默有一点点伤到她:“所以你好好想一下，可以的话，半个小时后后鹭语桥上见”
　　怕他真的不来，她又赶紧补充一句:“反正我会去”
　　说完，她本该潇洒地挂电话，但听到那边的呼吸声，她又等了几秒。
　　“好。”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见一面吧。”
　　听筒里恢复了平静，希昀握着手机，心情复杂。鹭语桥，名字听起来有些诗情画意，大概是因为曾经有白鹭栖息。但希昀约应致真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什么浪漫气氛。
　　她有自己的理由。
　　这座桥对她来说，是个“不祥之地”。曾经，她和一个交往中的男朋友走在这里，结果对方冷不丁给了她一张好人卡：“你很好，可是我不配。”
　　这一句好人卡把她送入了悲春伤秋的周期，整整一年。但她不是文艺性子，不会因此去写诗，只会把这段经历当成段子讲给朋友听。她总说：“你们看看，连我这样女霸王一样的人，都能在这座桥上栽跟头。”
　　桥上分手的事越传越广，几乎成了她朋友圈的“都市传说”。
　　这种分享是有益的，你要是藏着掖着心事，你越容易自命不凡，神话感情，痛苦不已。你要是把它讲成段子，你会发现它确实只算一件好玩的趣事。
　　而现在，她选择在这里约应致真，是为了告诉他——感情的事情，不用逃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说出口了，爱恨分明，才能轻松释怀。

　　桥上，夜风清凉，希昀慢悠悠地等着。她想着自己作为一个暗恋的人，居然已经准备好了一堆“教育”被暗恋那个人的说教，心情复杂又带点莫名其妙的得意。
　　然而，应致真迟到了几分钟。
　　风尘仆仆的身影从桥下上来，他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制服裤，看起来像是脱了外衣直接赶来，裤子也没来得及换。夜色掩映下，制服裤不至于太显眼，但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透着一股热腾腾的气息。
　　“你跑过来的吗？”希昀原本准备好的话被这画面一冲，全都忘了，忍不住傻眼地问。
　　“骑车来的。”他站在原地，语气平静，但肩背依旧笔直，没有显出一丝喘息的迹象。
　　希昀愣了一下，莫名笑了笑。她伸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便慢悠悠地走在前头，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把那些早已组织好的话重新筛选删减。
　　应致真跟在她身后，脚步刻意放缓，好几次步子快过她，又悄悄收了回来。她走得漫不经心，倒是完全没察觉他的纠结。

　　两人下了桥，却傻站在沙滩外的路沿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扭开了头。不是害臊，而是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应……”希昀试探着开口，又停住，深吸一口气后笑得灿烂明媚：“应致真，你得亲口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她笑得坦然，但眼神却带着些许期待。她很少这样认真，而应致真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许多：“不，我不是要来说这个的。”
　　“那你是要说什么？”希昀扬起眉头，眼里多了一丝困惑。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坦诚。
　　“当然。”希昀点头。
　　“你曾经喜欢过别人吗？”他的声音淡淡的，但目光很认真。
　　“喜欢过啊，”希昀毫不避讳地回答，“还不止一个。”
　　他微微点头，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想法，神色间透着些许复杂：“是的，我想也是这样。”

　　应致真微微垂下头，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开口。他看起来镇定，背脊依旧笔直，但握着栏杆的手指却用力得泛白。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沉默得让希昀感到有些不自在。夜风拂过桥面，吹乱了她的发梢，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又忍不住催促：“喂，你总得给个答案吧。”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我甚至不确定‘喜欢’是什么感觉。”
　　希昀愣住了，眼里的戏谑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迟疑与探究：“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应致真转回头看她，目光清冷而坦然，“我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也没有特意去想过这些。对于我来说，感情是一种复杂而不可控的东西，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余力去面对它。”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但希昀听得出来，这份平淡背后，是刻意的克制与疏离。
　　“这是你退避我的理由？”希昀无奈。
　　应致真摇头，语气更低了一些：“不是退避，只是理性。我对未来的期待很简单——时机合适就结婚生子，最好是个普通人，不需要任何激情和波澜。”他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似乎在试图让她理解，“激情和爱情，在我看来，往往都是奢侈的选择。”
　　希昀歪着头看他，半是好奇半是戏谑：“所以，你觉得我不够理性？”
　　他抬起眼，目光淡然地扫过她的脸，又转向远处的江面，似乎不愿与她对视太久：“你很理性，只是感情这件事本身，容易让人失去理性。
　　他的声音低沉，一如往常的平稳，却隐隐透出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感。
　　希昀挑眉，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讥讽：“那你呢？一直这样小心翼翼，是因为怕失去理性，还是压根就没感觉？”
　　“不重要”，应致真轻声道，让自己坚定起来，“只有结论是不会更改的，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为什么？”希昀的声音有些哑，却依旧固执。
　　“因为我了解你。”应致真看向她，目光不再回避，反而带着一丝锐利的洞察，“你是个不放弃的人。如果我露出一丝犹豫，哪怕只是片刻的迟疑，你就会变得更主动。到时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说完就静静站在那里，沉默如夜。希昀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气，又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喜不喜欢，都不会有下文？”
　　应致真抿了抿唇，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一刻，希昀终于明白了，他不会也不想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看着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倔强和调侃：“好吧，那我收回表白，你当没听过。”
　　应致真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下意识地开口：“希博士……”
　　“没事的。”她打断了他，笑得轻快，“喜欢你是我的事，至于你怎么回应，我不勉强。”
　　她转身向桥的另一端走去，步伐轻松，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但应致真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他或许能明白她并不平静，但除了站在原地保持沉默，似乎别无他法。

　　进入基地后，希昀迅速适应了新环境。她的研究方向明确，工作效率高，逐渐在团队中站稳了脚跟。

　　基地里每个人都在忙碌，希昀也不例外。研究进展每天都要汇报，数据更新永远不够快，模型调整需要夜以继日地琢磨。但她发现，应致真依旧是那个严肃认真的少校，对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既不疏远，也没有任何特殊。
　　“真是块石头。”某天夜里，她对着实验室的电脑小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她明白了，无论是她主动靠近，还是选择后退，他都不会动摇分毫。
　　于是，希昀开始有意识地保持距离。她和他之间的对话，变成了简洁的工作交流，再没有之前那些玩笑和试探。甚至连发消息，她都刻意避免太频繁。她不是在疏远，而是尊重——尊重他的话，尊重他为自己画下的那条界线。
　　然而，无论感情如何，工作是绕不过去的交集。某次联合讨论会上，应致真提出一项关键技术的验证需要精确的化学模拟支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希昀。
　　她点点头，神色自然：“这个我可以负责，不过需要一些额外的计算资源。”
　　“会尽快协调。”应致真简单回应，语气依然平淡，但他的眼神很稳，像是完全信任她的能力。
　　这种信任感让希昀心里莫名一暖。尽管她不再主动靠近他，但每一次合作，依然充满了默契。无论是会议上的讨论，还是任务分配后的执行，两人都配合得近乎无缝。
　　有同事悄悄感叹：“希昀和应少校配合得真好，像是搭档了好多年似的。”
　　希昀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放下了不该有的执念，开始以一种更坦然的方式去对待他。
　　某天晚上，应致真例行查看研究进度时，发现希昀还在实验室里忙碌。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敲了敲门框。
　　“已经很晚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希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调试参数：“没事，再做一会儿就回去。”
　　他站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希昀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喜欢没有消失，只是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再轻易外露。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困扰别人情绪的人，更不想让自己失去该有的自尊。
　　一个下午，希昀从实验楼出来，准备去基地的小卖部买点零食。远远地，她看到应致真从训练场方向走来，步伐稳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虽然过去几天他们也会偶尔碰面，但基本上是点头之交，他总是保持着冷淡的距离感。
　　她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应少校，好巧啊。”
　　应致真停下脚步，点点头：“希博士，有事吗？”
　　“没事，散步。”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买点东西，你呢？”
　　“刚结束训练。”他回答得简短而疏远。
　　希昀听着他公式化的语气，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试探道：“那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我请你喝瓶水。”
　　“不用了，谢谢。”应致真微微摇头，依旧礼貌，但完全拒绝了她的提议。他补充道：“基地的纪律比较特殊，我希望我们都能注意界限。”
　　希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眼里透出几分不满：“界限？应少校，我们现在是同事，甚至还是搭档，难道连正常说句话都需要这么谨慎？”
　　应致真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在这里的环境下，我们的关系最好保持职业性。”
　　希昀的愤怒
　　希昀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反问：“职业性？你觉得跟我多说几句话，或者一起买瓶水，就会影响工作了吗？”
　　“不是。”应致真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解释，但最终只是轻声说道：“总之，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希昀被气笑了，“应少校，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没错，但我从来没打算让这件事影响工作，也没打算非要你回应。可你呢，避之不及。别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怕别人看见，而是你根本不敢面对！”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连零食都不想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