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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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明天见。”文夏向余熠告别。
“嗯。”余熠也对文夏的挥了挥手
余熠挥完手赶忙把手插进口袋里，天实在太冷了，感觉比往年都要冷。余熠吐了一口气，在面前凝成一片白雾，鼻尖被冻的通红。由于今天下班的时间比往常要早，现在还能看见夕阳，暖色的夕阳照向大地，给整个城市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因为早上剪了头发，所以他洗了个澡，他从浴室出来，看见了昨天晚上睡的床，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余熠盯着床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索性就拿了床新的被子铺在沙发上，在沙发上凑合着过了一夜。
早上铃声响起，只见沙发上的一团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在碰到手机后，拿起手机就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好一会儿，被子里的人才掀开被子把头露出来，“好冷。”这是余熠醒来后的第一感觉，随后就感觉到全身疼，没办法，沙发实在有点小，但是床不想睡，地上又太冷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雪了。余熠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天。“看来要拿把伞了。”
余熠收拾完后准备出门，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店长，早上好。”余熠来到咖啡店很开心的对店长打招呼，昨天虽然睡得不好，但是却没有做噩梦。
“早上好。”看着余熠有了精神，店长也高兴。
“舅舅，小余哥。”余熠前脚来，文夏后脚就跟来了。
店长和余熠都很意外，因为这段时间是期末周，“你不是在准备期末周吗，怎么来的这么频繁。”店长问道。
“哎呀，小小期末考试罢了，不在话下。”
店长虽然很无语，但并不怀疑文夏的话，因为文夏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他的成绩是毋庸置疑的。“算了，去换衣服吧。”店长摆摆手。
“好嘞，”文夏答应的很爽快，然后转头对余熠说：“哥，一起去换衣服吧。”没等余熠说话，就拉着他走了。
下午，店里人没有很多的时候，文夏想起来一件事，便小声给店长说“舅舅，今年你和我一起回家吗？”
店长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余熠，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咖啡店内异常明亮，余熠正背对着阳光擦着桌子。“不一定，看心情吧，说不定心情好就回去了呢。”文夏知道这是舅舅的借口，他知道舅舅总喜欢在放长假的时候出去旅游，可是这两年他不仅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出去旅游，反倒是一直待在这里，过年的时候也会喊余熠到他家一起吃年夜饭。
余熠在这里工作已经十年了，在这十年中，他一直待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哪都不去。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没有人来找过他，他一次也没回过家，问的话就会回答“没必要回家。”如此敷衍了事。
他们也不好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
店长和文夏并不知道余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自己的事从来都不多说，只知道他是从北方的一个城市来到这里的，他上过学，但是在高中的中途退学了。除了必要的人和事，他们很少看到余熠跟别人来往，通讯录里也就那几个人，虽然知道他会定期和家里联系，但也从来没见过他的家里人。
余熠刚来到店里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只一个人忙碌，而且对和人交往很排斥，最开始店长只是让他做一些洗杯子和盘子的工作。后来有一次工作忙，店长让他到前台帮忙，在这时候，他才意外的发现，余熠对这个工作非常熟练。不仅如此，因为余熠长的也很不错，还吸引了很多女顾客来店里消费。后来店长就索性让余熠来前面工作了。
文夏刚认识余熠的时候曾感觉余熠就是个怪人，他不怎么说话，每每打招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很自然的回答，而是看着你然后淡淡的说一声“嗯”但是一起工作时间长了以后，他们才有那么一点感觉，感觉到余熠有着严重的心理创伤。他会经常性的睡眠不足，脸色非常的憔悴，问他为什么也只会说“没关系的，就只是睡眠不好而已。”
而且有时候感觉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差。店长他们有时候担心余熠的身体状况，想让他去休息，他也都拒绝了，但是工作却没有出过纰漏。店长他们很担心，但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两个人很快结束了谈话，因为余熠已经擦完桌子向这边过来了。
店长四处看了看，说：“今天也提前下班吧，都回去好好休息。
没等余熠说话，文夏就开了口：“哥，一起走吗。”
余熠看了一下水池里还有几个茶杯没洗完，“我这还有几个茶杯没洗完，要是你可以等我一会的话就可以一起走。”
“好诶。”文夏很开心。
“你这小子，你俩压根就不顺路。”店长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有什么关系，一起出门不行？。”一边说一边拿起干的毛巾，“哥，我帮你擦杯子。”
“好。”
“小余。”店长看了好一会他们洗碗的背影，才开口。
“怎么了，店长。”余熠停下手里的工作疑惑的看向店长。
“过年了，总是要回家看看的。”
余熠本以为店长要说和文夏一起走的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舅舅！”文夏想要打断店长说的话。
“不过，要是实在不想回家的话，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来我家吧，两个人总归是热闹些。”店长没有理会文夏，只是接着说道。
余熠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会好好考虑的，店长，谢谢您。”
“还有你小子，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说完就使劲儿地拍了一下文夏的背，文夏疼的呲牙咧嘴的。
十五年前，他本来是想一个人出来旅游放松一下的，顺便思考一下还要不要上学，或者是转学。本来预计的是旅游完回去的，可是在钱花完的那一天，他突然就不想回去了，就在那个时候，店长收留了他。直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年。
十年里，他一直是一个人让，可是近几年，过年的时候店长总会以各种理由喊他去家里吃饭。虽然余熠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就像店长说的“过年了，两个人总归是热闹些。”
说是两人一起走，但是出门没两步就是大学校门。到了校门口，文夏说，“哥，明天见。”
“明天见。”文夏走远之后余熠还站在原处，他抬起头看着大学的校门，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明明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很憧憬大学生活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了才转身离开。
“回家吗？不知道啊。”每次鼓起勇气想要回家都会想起那次的事。尖锐的嬉笑声和怒骂声，母亲的哭泣，弟弟的冷脸相待，继父的满脸愧疚，全都让他感到窒息。
“算了，不想了，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刚走出两步，余熠突然感觉眼前有白色的东西落下，他伸出手，一朵白色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中，瞬间融化成了水，“下雪了！”
雪花轻盈的飘落大地，街上的人们驻足观看，很多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真漂亮啊。”余熠看着周围的景色感慨，他突然感觉有些冷了，便把衣服裹紧向家走去，时不时也会停下来欣赏街上的雪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叮铃铃…”余熠以为是文夏或者店长，可是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迅速冷了下去。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贺言，也是余熠的弟弟。不是亲弟弟，是母亲改嫁后，她嫁的那个人的孩子。
当时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那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准确的来说是那起霸凌事件发生后，余熠曾有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有一天，余熠起身去上厕所，忽然听见楼下响起母亲特意压低的声音：“言言，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了，衣服也变得那么脏。”
因为余熠站在楼梯上往下看，刚好看见母亲在检查贺言脸上的伤口，贺言的衣服很脏，脸上也受了伤。
“疼不疼啊？”母亲很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言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听着余熠妈妈的念叨，可是他仿佛是感觉到了视线一般，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方的余熠。
余熠被看到后，退回去也不是，走过去也不是，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贺言。
本来贺言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可是他突然转移了目光，小声的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贺言的声音很小，可是余熠却听得出来。
“什么？”只顾检查贺言身上有没有其它伤口的母亲并没有听清贺言说了什么。
贺言不说话了。
余熠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内心反复想着那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但毫无疑问的是，伤口又一次被撕裂了。
余熠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那边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余熠还以为是打错了。也是，又没有到定期联系的时间。
刚准备挂了，就听见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声音：“哥，你今年过年回来吗，咱妈想你了。”
余熠没有说话，不是不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边顿了一下才又说，“喂，哥，你在听吗？”
“我在听，”余熠纠结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可以吗。”余熠听出来对方还想要说些什么，立刻补充道，“明天，最迟明天晚上，可以吗，到时候我给你答复，给我点时间。”
那边迟疑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说别的，“好，我等你”
“那我先挂了，要准备回家了。”余熠实在不想和他多说，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然后对方就挂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直到亮着的屏幕灭掉。他把手机饭放在口袋里，然后看向周围，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站在原处，不知何去何从。
余熠抬头看了看正在下的雪，想要从包里拿出伞，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