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带姓》叁閖

47、第四十章 回溯过去

　　时间回到顾铭濯17岁那年，那段时间他因为高中压力太大，私底下蛮混的，和爸妈作对也是常有的事。自己用零花钱在外面租了套房，也不回家，他爸妈也不管他，每个月给他一万，从高二开始就这样。

　　还记得那天是周五，上半学期刚开学，顾铭濯还没从暑假的愉悦心情转变回来。紧张的学习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决定放了学和哥几个去酒吧玩玩。

　　顾铭濯高中的一个好哥们叫杨磊，顾铭濯去哪他都跟着，也可以说是跟屁虫吧。

　　刚放学，顾铭濯还在收拾书包。

　　“诶，老兄，听说附近新开了家酒吧。”杨磊拍拍顾铭濯的肩。

　　“哟，咱去喝几个？”顾铭濯累了一天的眼睛此刻散发出光芒。

　　“就等你这句话了。”杨磊背上书包，“快点，快点。”他催了催顾铭濯。

　　“走走走。”顾铭濯拉上拉链，单肩背上书包跟着杨磊走了。

　　哥俩骑着自行车跟着导航到了这个新开的“X-F酒吧”。

　　这家酒吧的外观是现代工业风格，巨大的落地窗让过往的人可以窥见内部的热闹非凡。外墙上装饰着五彩斑斓的LED灯带，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着色彩，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里面的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地可以啊。”顾铭濯和杨磊击了个拳。

　　一走进酒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吧台，它由一整块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制成，反射着柔和的灯光。吧台后面是一面墙的酒架，上面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从经典的威士忌到异国情调的鸡尾酒，应有尽有。

　　四周是舒适的沙发，高脚椅则围绕着中央的舞池，舞池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洒下斑斓的光影。

　　酒吧还提供了一系列特色服务，包括私人包厢、VIP区域和定制鸡尾酒。

　　顾铭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吧台。

　　吧台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或独自品酒，或三三两两交谈。调酒师则在吧台后忙碌着，手法娴熟地摇晃着调酒壶。

　　顾铭濯领着杨磊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他冲调酒师笑笑。“您好，有什么推荐吗？”

　　“您想喝清爽一点的，还是烈一点的。”

　　“烈一点的吧。”顾铭濯压力够多了，只想醉醉地回家睡上一觉。要是追求清爽，他不如自己回家喝点冰红茶。

　　“您可以试试我们的新品—Turbid Tear。”

　　“啥玩意儿？”杨磊听得直皱眉。

　　“让你英语课睡觉，浑浊的泪，土鳖。”顾铭濯调侃道。

　　调酒师笑笑，“这款‘浊泪’主要是由朗姆酒，伏特加，柠檬和一点盐巴组成的。你们看可以接受吗？”

　　“可以。”顾铭濯迫不及待了。

　　调酒师从酒架上取下几种不同的酒瓶，熟练地将基酒倒入调酒壶中，接着加入新鲜的柠檬汁和糖浆。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

　　紧接着，调酒师将调酒壶盖紧，开始摇晃。他的动作有力而有节奏，调酒壶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发出悦耳的声响。

　　很快，调酒师将调酒壶中的液体倒入面前两个装饰着新鲜柠檬片的鸡尾酒杯中，杯壁还撒了些盐巴。然后轻轻推到顾铭濯和杨磊面前。“请慢用，希望你会喜欢。”调酒师微笑着说。

　　杨磊小心翼翼拿起酒杯，轻抿一口，混合着盐巴，滑过口腔，很奇特的味道。不过，他不喜欢。杨磊皱皱眉头。

　　顾铭濯则豪爽地喝了一口，酒液混着盐巴滑过舌尖。先感受到的是咸，真的和眼泪差不多的味道，然后是烈酒的灼热感。他的味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顾铭濯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喝得正起劲，二人也先后有点上脸了。顾铭濯觉得背景音有些嘈杂，他竖起耳朵听。“你听到了吗？”

　　杨磊没懂，“听啥啊？”

　　“好像有人在吵架？”顾铭濯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尖叫。

　　朝声音望去，一群年轻人，显然是喝多了，开始在舞池边推搡起来。

　　舞池中央一个女生身旁站了俩男的，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音量逐渐提高，顾铭濯他们坐的这么远也可以听到些。

　　“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炫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子挑衅道。

　　“我炫耀？你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另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子回击。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周围的人开始感到不安，纷纷避开，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

　　酒吧的保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向这边走来。他们训练有素，试图将两人分开，避免事态进一步升级。

　　“先生们，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保持冷静。”一名保安用坚定而平和的语气说道。

　　然而，酒精已经冲昏了两人的头脑，他们不仅没有听从保安的劝告，反而开始推搡保安。皮夹克男子一拳挥向保安，场面顿时失控。

　　酒吧内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

　　顾铭濯也站起来，缓慢向那块移动，他不知道当时是咋想的。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想帮忙？

　　酒瓶碎裂的声音、桌椅翻倒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酒吧陷入了一片混乱。

　　二楼有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顾铭濯顿在原地，应声看去。

　　牛仔衬衫，军靴。目测一米九，硬朗的寸头，有型的肌肉。

　　我去，真帅吧？

　　酒吧经理刚从后厨出来，看到保安被打了，跑至争执处，赶紧先拉住那俩被打的保安。这俩保安要是还手了，意义就不一样了。他努力将俩保安往回拉，自己站在舞池中间调解。

　　“讲毛呢傻逼。”皮夹克又是一拳，重重打在经理鼻子处。经理捂着鼻子，但鲜血喷涌而出。

　　还准备打下一拳，那个刚下楼的牛仔军靴男接住了那一拳，用他看上去就很强壮的右臂。

　　这人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握住了皮夹克男子的手腕。而后他用另一只手迅速抓住皮夹克男子的肩膀，用力一扭，将他转了个身，然后用一个熟练的擒拿动作，将皮夹克男子的手臂扭到了背后，迫使他跪倒在地。这一连贯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没有给皮夹克男子任何反抗的机会。

　　“喂，冷静点。”这个牛仔军靴男用坚定而冷静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用膝盖顶住皮夹克男子的背部，确保他无法动弹。

　　酒吧的保安迅速上前，帮助控制住了另一名闹事者。他们用专业的技巧将两人束缚起来，等待警察的到来。

　　不久，警察到达现场，接管了局面。

　　“下次这种事还是不要莽撞出手了。”一个警察对那个牛仔军靴男说。警察回头看了看随之到达的120，“他的手臂好像脱臼了。”

　　“不好意思，本能。”军靴男也看了眼120。

　　顾铭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男的真帅吧。他目光还是看着舞池，开口：“杨磊，你看到那男的没，真够帅的。”

　　没声音。

　　“诶，老杨，老杨！”顾铭濯愤然回头。

　　杨磊趴在吧台睡着了。

　　……？

　　顾铭濯将酒杯剩下的一点酒一口气喝完，左手大拇指朝那男的指了指，问自己前方的调酒师，“哥们，那人是你们这的vip啊。”

　　“哦，他啊，我只知道是常客。”

　　“他叫啥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一个同事专门接待他。”

　　“好咧，谢谢哥。”

　　顾铭濯和这个调酒师加了微信，调酒师说下了班问问然后微信上发给他。

　　聊完这一切再次往舞池看去，那男的已经不在了。

　　操。

　　“诶，杨磊，别睡了。”顾铭濯拍拍他的背。

　　没反应。

　　朝着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操！”杨磊惊醒，弹跳起来。

　　“你妈的，走了，一杯酒醉成这样。”

　　“哦。”杨磊摸摸脑门。

　　这一夜，顾铭濯居然没照计划顺利入睡。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的。

　　辗转反侧，直到深夜。

　　“那人叫江晏，而且当过兵。”

　　手机一条消息，开了震动，震得顾铭濯一激灵。

　　“我靠！”他在床上大喊一声。

　　“谢谢哥。”

　　“没事，他现在还在XX军校呢。”

　　“感谢。”

　　“你看上人家啦？”

　　“只是觉得他很帅。”顾铭濯自然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顾铭濯当时虽然还没18，但脑子里的颜色画面已经开始迸发了。

　　操，顾铭濯，你疯了。

　　顾铭濯关掉手机，又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才睡去。甚至那晚做的还是春梦。
　　——
　　回到现在，顾铭濯被江晏轰出家门。

　　从很早的那一面就暗自喜欢上这个男人，再到彻底和他同处一个环境，利用各种手段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再到现在的被赶出家门。

　　作孽。

　　顾铭濯不知道该去哪。

　　他在二人国庆前跑步的公园长椅上坐着，他不是很想哭，倒是有点想笑。

　　笑自己手段再多，也比不过另一个姓顾的大学生。

　　而屋子内，江晏只觉得坐立难安，手臂抽抽的厉害，他拿起水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是昨晚酒喝多了吗？

　　好难受？

　　呼吸也有些急促。

　　江晏在客厅走来走去，不对劲。

　　他跑回床头，焦急着翻找床头柜。

　　第一层，没有。

　　第二层，没有。

　　第三层，在这！

　　他拿出那个白色瓶子，倒了两粒椭圆状的东西，赶紧塞进嘴巴。又跑回客厅，倒水，喝水。

　　好难受。

　　好难受……

　　江晏斜靠在床头柜，屁股稳稳坐在地板上，左腿随意搭在地上，右腿弯曲成直角，膝盖朝上，小腿则自然下垂。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手掌轻触着地面，手指微微弯曲，准备随时抓住些什么。上半身的宽松T恤因为刚刚的一系列大幅度动作有些乱，露出江晏结实的腹部。

　　江晏想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但这并没让他松缓太多。

　　这一晚，江晏吐了很多次。直到吐出的都只有清水。

　　最后，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睡去。
　　——
　　顾铭濯随便在附近找了个旅馆，简单住了一晚。

　　挽留？

　　那是肯定的，顾铭濯一大早买了江晏爱吃的葱油拌面，往他家赶去。

　　咚咚，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无人回应。

　　咚咚，又是两声。

　　在门外等了一分钟，依旧没有声音。

　　“江……江教官。”顾铭濯还是心虚，开口的声音也不大。

　　“江……”

　　准备喊第二声，门被打开了。

　　江晏的脸色非常不好，一是被顾铭濯气的，二是昨晚他实在不舒服。

　　“我来……道歉的。”顾铭濯甚至不敢直视江晏的眼睛。

　　“先进来吧。”江晏没力气和他闹，让别人直杵着在门外也不太好，何况第顾铭濯进来，一些事才更好说清楚。

　　听到这句话时，顾铭濯肯定是惊喜万分的，他以为自己求和路非常成功。

　　顾铭濯脱了鞋，但没在玄关找到自己的拖鞋，那个小狗样式的拖鞋，当时和江晏买的情侣款。

　　“我的……”

　　“哦，你的拖鞋我扔了，包括我那双。不用脱了，直接进来吧，说几句话的功夫。”

　　顾铭濯懵了，他能清楚感觉到刚还蹦跶着的心跳，好像在此刻不跳动了。

　　“你的衣服，你的漱口杯，你的毛巾，你的书。我全整理好了，全放在你的行李箱里了。”

　　顾铭濯听的清清楚楚，但他不懂，他不愿去理解和解读这句话，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教官，你还记得那个X- F酒馆吗？”

　　这酒馆江晏当然记得，他一发愁就爱去呢。

　　顾铭濯自然也看出江晏想起来一些事，“还记得有次有人闹事，你从二楼冲下去制服那个闹事的人吗？”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劈进江晏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那次事件，后来江晏还被问责了。首先他虽然当时退伍了，但还在军校。有这层身份在，他就不该随便出入这种场所。其次，他“制服”那闹事的人时，把那人手臂整脱臼了。是他师父托关系，才把这事解决了。

　　“你……”江晏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啥。顾铭濯怎么知道这事的？他在这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那天我碰巧也在喝酒，你出手就给我看迷糊了。”顾铭濯说到一半顿了顿，“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身份那么好奇，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形象感到仰慕，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后半段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感情到这份上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

　　“哦，所以呢？”

　　江晏不在乎，这番话又怎样？

　　他不是那种注重回忆的人，或者说他不会在意伤害过他的人，何况顾铭濯触碰的是江晏的底线。

　　“你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分手吗？因为你触碰了我的底线，底线！你未经我允许，侵犯我的隐私。”

　　顾铭濯说的那一大段话，江晏也并不是一点悸动都没有。但眼前这个满嘴谎言，心黑，手段阴险的男人，江晏不敢想象顾铭濯是这样的人。

　　当时在军校，顾铭濯明明是个很上进，愿意吃苦的人，怎么会这样？

　　“顾铭濯，我喜欢的是你上进刻苦的样子。你现在这幅模样，跟别人说你在军校。说出去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顾铭濯愣了。

　　“谁敢相信你个多手段，不诚信，心机重的人在军校啊。顾铭濯，你这样对得起谁？”江晏的语气越来越重，他确实对顾铭濯失望透了。

　　以前任的身份把顾铭濯骂醒，以教官的身份把他骂醒。

　　顾铭濯只剩下迷茫和痛苦。话说到这份了，他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和平分手，结束，对你我都好。”江晏背过身去拿行李箱，“剩下的假期好好调整自己，节后我会把你调去其他连。继续像以前那么上进，给自己一个交代。”

　　江晏拉着行李箱缓缓走到顾铭濯的眼前。

　　将行李箱递给他。

　　顾铭濯的右手搭上去，搭在行李箱上，也搭在江晏的大手上，像在珍惜最后一次接触。

　　江晏停了3秒，然后抽回手。也把他俩抽回到现实。

　　“你根本不知道我会为了你做到哪一份上……”顾铭濯把一直用左手提着的葱油拌面放在玄关，拉着行李箱打开门，右脚已经踏出去了。

　　回头看了眼江晏，“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

　　留下这句话，顾铭濯走了。

　　江晏手紧紧捏着沙发，这几天事太多了，他心里的疙瘩愈发浓烈。此刻，他最在乎的竟然是昨天摔门离去的顾凌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