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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进去吧,娘娘等候多时了。”
      红豆被姑姑拦在了外面,只留周穗一人进去。
      周穗抓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坦然。
      一阵香气扑鼻,是松木的香味。
      寝殿里灯光闪亮,珠帘下的美人躺在榻上,模糊的身影看不出真实的年纪。
      于妃诞下二皇子之后,从民问寻找秘方,只为青春永驻,后宫的娘娘都有耳闻,只是没传到皇上耳朵里,底下的贵人不敢得罪她,皇后又闭门不出。
      地上铺着银色狐毛毯,早些年南疆王进贡的,世间只有两匹,一匹在于妃,一匹在皇后。桌上的金丝楠木着实晃眼,还斜插着几枝枯了的木枝。

      周穗停下了脚步,朝着贵妃榻上的人行礼。
      “和敬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周穗弓着身子,低着头。
      殿内的火炉烧着,暖烘烘的。
      于妃手撑着头,神情舒适的闭着眼睛。
      “近点,让本宫瞧瞧。”
      周穗撩起珠帘,缓缓移动着步伐。
      丽妃睁开双眼,身子只穿着一件薄裳。她的日光在她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想必初宜也跟你说过了,本宫想听听郡主的想法。 ”
      “和敬听从娘娘的安排。”
      于妃嘴角上扬,轻蔑的一笑。
      “这样甚好。初宜是本宫相中的二皇妃,你本宫倒也懒得费心思,封个贵人答应什么的,你看如何?”
      周愣了一会,无心于比她父皇还大的老头,苦笑道。
      “和敬会恪守本分,至于进宫,不会肖想半分。”
      于妃淡淡的笑了起来,娇媚却让人汗毛竖起来,周穗被吓了一身冷汗。
      “周穗,你听不懂本宫的话吗?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吗?让你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你,你唯一报答的就是侍奉陛下。”
      如今的地步不就是他造成的吗?把罪人当恩公她倒是头次听到。
      “比起和敬的出生,藤信宫里的人大多是世家大族,况且和敬身体破烂不堪,也是怕碍了皇上的眼。”
      周穗说完将身上的貂大衣脱下,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刀疤,连常人见了都反胃的地步,于妃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捂嘴。
      于妃知道奈何不了周穗,只好岔开说“郡主的大衣倒是好看,不知……”
      周穗僵硬一笑,伸出的手微微一抖,将大衣脱下。外面的风呼呼大叫,于妃刁难她的手段倒也拙劣,三年的刑罚她都顶过来了。
      更何况这宫里的风没有那会的凉,于妃满意的让下人领了过去。
      “本宫乏了,郡主便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会如实跟陛下说。”
      等周穗出了寝殿的门,于妃便吩咐下人将那件大衣仍进火里去。
      于妃看着 熊熊烈火,不屑的眼神溢出。
      “这陛下的身子越来越憔悴了,这骄儿何时能回京。”想到自己儿子还在边境守着,心里暗沉。
      她摸了摸这四年来保养的脸,即便她费尽心机的争宠,也动摇不了皇帝废后的念头,就连她说的话,皇帝也不听了。
      宁皇后在皇上心里比他的江山社稷还重要,于妃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倒一地,
      “加,给本宫加,既然你那么爱她,那黄泉之下便不会碍着本宫了。”

      “郡主,……”红豆有太多想问的,却说不出口。
      一路跟着周穗回到了藤信宫,手中的热茶下肚,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
      周穗听到许些脚步声,警惕的望向房顶,急忙让红豆退下。
      周穗认得那抹黑影,太子身边的齐娄。

      “郡主,太子邀你今晚赴约。”

      一封信从房顶仍下,周穗看着信上的内容,儿时与大周太子确实有段相处的时光,只是时间久远,难得那太子还记得。

      夜月下,台上的人儿身穿玉白流金服,头发散在两肩上,腰间的云纹玉佩。
      周穗一踏入殿中,周京铭便盯着她,拿起一旁侍女添的茶。
      “周穗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座”
      他将桌下藏着的酒摆了上来。
      “郡主大难不死,孤为郡主庆贺。”
      “太子有心了。”周穗听着大难不死有些奇怪,她给杯子倒满酒,酒中泛起波纹,周京铭拿起轴折,扔在了桌子上。
      “你可知像这样的折子有十几份。”
      周穗捡起一看,一卷有十几次提到她,句句皆是选秀。他们一边说她住在后宫不和礼仪,一边说新庆已经灭亡,参加选秀给个名分足以,反正皇上时日无多,到时陪葬省事。
      周京铭仰头将酒倒入嘴中。
      “你可知本是流放的,为何是赐名。”
      周穗一霎,她从未想过,她只知道为了稳定局面,其他一无所知,转过头去,却迎来与周京铭对视。
      “为何。”周京铭看着眼里有些怜悯,不忍心的扯谎说道。
      “当然是孤想看看这新庆才女。过几日你去唐府找唐周,我会让她教你一些防身本领”
      周穗是个聪明人,心中猜出了一二,欣然应下,借着几分醉意,周京铭蹲在周穗面前,动情般的叫她。
      “穗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的双手紧紧拽着周穗的手,他的样貌生的极好,任谁见了,都会当真。
      但周穗将手抽了出来。
      “殿下醉了,夜也深了,臣该回去了。”
      “好。”周穗只想尽早回去休息。
      披上披风,回头看了眼周京铭,狠心离去,只留周京铭一人独醉。
      马车出了宫门,周穗轻轻靠着,几乎睡着,街上早已无人,藤信宫的门外。
      唐墨座立不安的来回走着,看见马车过来,急忙把昏睡的周穗抱到寝宫里,又端来醒酒汤,周穗饮了半碗。
      沈初宜为她褪下厚厚的外袍,拿着热水为她擦拭着脸。
      唐墨靠在门框边,看着昏睡着的周穗,走出殿内。
      两人漫步在院子里,“今日父亲繁事多,脾气欠佳,身子也越消瘦。”
      沈初宜不是一两次看见父亲无缘无故责骂下人,每每见到尚书大人,她总能看见她父亲摇头看着她。
      “所以沈小姐是动摇了。”
      “母亲这几日催的急,说是大学士阁中缺一位,父亲的意思我也不敢造次。”
      “不敢造次,你也造次多回了,差这一回吗,还是说沈小姐造人威胁了。”
      唐墨一猜一个准,于妃与尚书府从小便定了娃娃亲的。沈初宜的固执早就引得她不满,若她再这般固执,这尚书府又不止她一个黄花闺女。

      大周二皇子周骄南征,攻陷南疆都城南安,活抓皇帝及大臣百于人,今日大军凯旋而归,皇宫上下沸沸扬扬。
      皇帝病在床数月,听到喜讯,大摆筵席。
      周穗受邀入席,宾客环座,古音助兴。
      周穗面色平静,恭谨如常,她的一颗心紧绷着,身后只有沈初宜一人侍奉。
      于妃阴沉的脸紧盯着周穗,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长公主周谭韵刚入席,手上摇着团扇,姿态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傲慢,一袭红衣,惊艳四座。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都想看看长公主有没有疯,看了许久,也不见她怪异的举止,也是无趣的低头饮酒。
      周穗旁边的女子端庄得体,衣裳颇为素净,几位官员立马过来恭维。
      “微臣给王妃娘娘请安了,舟车劳顿,太妃娘娘交代过了,请您这几日便在慈寿宫歇息,过几日让羽林军护送您回敬安石庙。”
      周穗倒是听出来,大周的静安石庙是历代皇室的宗庙,而这位王妃,大概就是那位桓王妃。
      桓王从小体弱多病,就连太医都断言活不过20岁,桓王妃宋英芹是当今太妃的侄女,在太妃膝下长大,于桓王青梅竹马,成亲第二年便守寡。
      周穗拿起桌上的热茶,吹着热腾腾的气,抬头就瞥见周谭韵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良久便大笑道。
      “你便是那周穗。”空气霎时安静了几许。
      周穗抬眸看着她,就像看一个疯子,周谭韵无所谓被人如何看,尽管是疯子,她看着周穗,眼底的仇恨像在滴血,收回目光,突然想到。
      “我想你肯定很感兴趣,本宫的驸马。姜耀。”周穗脑子一团乱,垂眸思索,再次抬眼时,长公主的旁边座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一身臧青色的锦服,眉眼低垂,姿态优雅的扶着长公主的手,似臣服,又似谄媚的小人。
      周柒柒便觉得周围的温度变冷,鼻子酸酸的,周谭韵手指微微挑起他的下巴。
      “韵儿。”姜耀眼神缠绵,声音似流水般,一晃一晃的。
      茶水从桌上倾斜滚落,周柒柒记忆恍惚,只觉得这声韵儿刺耳,这声音太温柔了,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水声朗朗,他徐徐抬头,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她,平静到没什么破绽。
      周谭韵看戏般的嬉笑,抬眼盯着姜耀。“是故人吧,国师。”
      他的面庞在她的记忆中永远只对她笑,哪怕是她闹脾气,他也会哄她笑,这温柔那么快就易主了。
      姜耀收回目光,无视般的望向周谭韵。
      “故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韵儿提她,倒有些扫兴了。”语气中却带有丝玩笑。
      这话说给周穗听的,余光狠烈的望着她。
      她上下看了看他,听到“国师”这个称呼,身体顿住,语气微冷问到。
      “国师?”最后一点袒护的想法破灭,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她克制住情绪。
      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信息都过一遍,良久之后,她故作冷静道。
      “往事已不必再提,国师能娶到长公主乃三生有幸,这杯我先干为敬。”周穗喝完这杯酒,又烈又苦,融化在喉咙里。
      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就浮现梦里的一句话。
      “这就是你的命。”
      过去她一直觉得,姜耀未来只会是她的夫君,是她的驸马。
      从前的她只要盯久了姜耀,他的耳根就会瞬间红透,连说话都会结巴,她以为这就是爱。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只要哄好了她,就可以进出新庆里的每一处,包括牢房。
      在他眼里,她就是可以利用。
      筵席上载歌载舞,周穗也无心看下去,眼前模糊一片,她轻轻抹去。
      散场的达官显贵陆陆续续回府邸,周穗看着太阳还未下山,一个人游走在宫中。
      “周穗。”
      周穗闻言,转身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姜耀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
      她抬头看过去,露出娇好的五官,眼睛里还含着泪,姜耀差点陷了进去,动摇了心智。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严肃道。
      “我与你再无可能,还请郡主放过。”
      周穗强撑着笑容。
      “怎会”心头一酸。
      “还请国师放心,我最是安分了。” 姜耀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姜耀听着周穗这般说,倒觉得有些无趣,深思了片刻,抬起双眼,说道。
      “嬷嬷死了。”周穗愣住,睫毛轻轻的颤抖。
      “就在去见你那晚上,双手都被砍掉了”姜耀还想往下说,却也说不出口,那个场面很血腥,他见了也忍不住的干呕。
      “为什么”周穗斯吼出声,额头上冒着汗水。
      姜耀明明知道乳母对她有多重要。
      “她在国舅底下做事,心却只想着你,死的自然难看。”
      他似乎想把乳母的死和他摘除的一干二净,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国舅。
      周穗望向姜耀 ,得意的表情让她厌恶。
      她一把抓着姜耀的胳膊,将他的拽到身前,用微小的声音说了句。

      “你不过是顾蓁的一条狗罢了,谁有利益可以给你占,你便向那边摇尾巴。”
      姜耀没有说话,他们贴的近,就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盯着她,良久后,他笑了笑。
      “所以,你没有价值,真可怜。”说完,姜耀抬起手,双手轻轻的附上周穗的手,将她的手一点一点的从他胳膊掰开,向告诫般的说道。
      “你要看谁更有价值,谁就是你的猎物,然后。”他的语气很温柔,紧紧的看着她的眼睛。
      “紧紧的咬着它,不要松开。”说完,姜耀放开她,转身就走,周穗有些不解的看着离去的背影。
      “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自散席后,沈初宜便被于妃叫了过去。
      楼廊的尽头模糊的身影,周穗走了过去,就听见嬉闹的声音传出,那宫女的声音生动的格外刺耳,周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一手提着裙子,疾步往前走。
      “小姐,随二皇子出征南疆,便获得二等功,乃当代女子楷模。”
      “陛下当年亲自指认的太子妃,太子主政,您便是主武,天作之合。”
      周穗走到他们身前,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那位小姐。
      秀气的脸颊,眉眼间都透露着一股飒爽。
      少女的脸庞透露着些娇羞,却还只是抿了抿嘴笑着,眼球里的爱意裸露的一败涂地。
      周穗眸光暗了些,手却抓紧了衣裙,掐出些许褶皱。
      皇帝亲自指婚的,也就是唐将军嫡长女唐周,以国之姓,赐之以名。
      唐周没有看见走过去的周穗,心思还沉浸在身边人的言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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