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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柳梢残日弄微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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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厢房里,床榻上的女子睁开双眼,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岁忆谙做梦了,梦见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可惜模糊不清,不过这也正常,梦都这样,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门被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
“忆谙姑娘,您醒了。”
岁忆谙抬头看去,险些被吓了一跳,女子表情僵硬,双眼空洞无神,面色惨白着实怪异,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她刚刚称呼自己为忆谙,她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在这个世界,除了靳江浛就没人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
不对,在昏迷前她看见了黎绕月,靳江浛在那个时候说出了她的名字,那不就让黎绕月知道自己在骗她了?
真烦。
岁忆谙问:“你是谁?”
女子将头低下一点,双眸与岁忆谙对上视线,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岁忆谙防备的语气,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说:“我没有名字,姑娘可否为我取一个名字?”
“什么?”
岁忆谙懵了,还以为自己刚睡醒听错了
门又被人推开,黎绕月与裴汔走了进来,刚才黎绕月见有陌生女子进了厢房,她担心起了岁忆谙的安危,便快步追进来。
见岁忆谙安稳地坐在床上,黎绕月松了口气,她来到床边,而裴汔搬了张凳子给她后又站到门口。
黎绕月坐下,眼中的担忧与探究参半,她关切道:“岁姑娘,你没事吧。”
岁忆谙摇头,迷茫地眨了下眼,环顾四周,简陋的桌椅床榻,布置只比洛河村好上那么一点,她问:“这是哪儿?”
“这里是安宁村,是离城隍庙最近的村落。”
“你昏厥之后,我们便将你带到这里,靳道友为你去寻找医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岁忆谙一听到靳江浛的名字,全身还在隐隐作痛,那种痛感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昏了多久?”
黎绕月道:“昏了快两个时辰。”
痛了一刻钟,昏了两个时辰,这正常吗?
岁忆谙思索之间,白英空也进来了,他问了岁忆谙的状况,得知她无恙后,便想离开。
这时,站在一旁被众人遗忘的女子走上前,她将木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那碗面,声音空灵蛊惑:“姑娘,您该吃些东西了。”
一碗普普通通的清汤面,上面只撒了些葱花做点缀,看起来寡淡无味。
但岁忆谙饿极了,正想端过面时,白英空出手制止,他感受到了女子身上微弱的魔力。
“等一下。”
白英空侧头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她的肤色极白,像是死人,她很美,但这种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白英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警惕,他对女子质问道:“你是谁?”
女子淡淡笑着,不紧不慢说:“我是来照顾岁姑娘的。”
“我问的是,你是谁?你身上为何会有魔力?”白英空步步紧逼,就连岁忆谙都感受到了他的威压。
魔力?
四人惊讶。
女子脸上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她看向岁忆谙,向她求助。
女子知晓她的名字,帮女子解围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呢?
好像没有。
可那碗面还在她的手上,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叫了。
岁忆谙想了想还是为她解围,她随口道:“她姓柳,我还未入南淮宫之前,与她是好姐妹,她这人怕生。”
此话一出,女子脸上的慌张瞬间消失,变脸速度堪比翻书,她款款欠身,姿态优雅。
“柳氏女见过公子。”
岁忆谙都看呆了,她这戏不仅退得快,入得也快。
白英空还想说些什么,岁忆谙赶忙虚弱地说:“白兄,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先让我把东西吃了?”
黎绕月见岁忆谙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目光渴望地望着那碗素面,她有些不忍,给了裴汔一个眼神,裴汔了然。
裴汔上前,伸出手热情地揽过白英空的肩膀,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另一只手则偷偷施法掩盖住女子身上的气息。
不论这女子身上到底有没有魔力,裴汔都会帮忙掩盖,一是因为这是黎绕月的意思,二是现如今魔族被灭,只有鬼石才有魔力,这女子身上有魔力,说不定与鬼石有关。
这也是黎绕月帮助她的其中一条原因,还有一条是岁忆谙开口了。
“白兄,这姑娘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没感应到她身上的魔力?”
白英空欲开口,可原本感应到的那股魔力又消失了,难道他感应错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赶紧走吧,不要打扰岁姑娘休息了。”见白英空半晌不说话,裴汔拉着他离开。
白英空半推半就地跟着裴汔离开屋子,离开前他还想着自己真的感应错了没有。
黎绕月看着床榻上面色略微苍白的女子,心思复杂。
黎绕月没想到她会用假名字骗自己,靳江浛当时喊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岁忆谙,好熟悉………靳江浛的配剑叫岁岁,剑柄上不就刻着一个谙字吗?这还是黎绕月无意中看到的。
她站起身说:“我也走了,有什么事便喊我。”
“嗯。”
黎绕月走后,那女子重新将面端给岁忆谙。
“谢谢。”岁忆谙接过,眼神示意她坐下。
女子落座后,岁忆谙问:“你到底是谁?”
女子坐得笔直,身躯看起来像是被支架撑着的,她说:“姑娘说了,我姓柳,与姑娘是好姐妹,姑娘还没为我取名。”
岁忆谙吸溜下一口面,吞咽后毫不客气地说:“我说你姓柳你就姓柳了?”
女子没想到岁忆谙会问这样的话,她机械般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岁忆谙脑袋放空,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面,似乎是在想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知不觉,碗里空空如也,而那女子接过空碗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旁的窗户被风吹开,凉风袭来,岁忆谙冷得打了个寒颤。
雨早停了,窗外一片葱绿,连绵起伏的高山上云雾缭绕,美景如画,长长的柳树枝随着风跃进来,击在了岁忆谙的手背上,还沾着点点清水。
岁忆谙伸手拂过柳梢,自顾自说道:“柳梢…………”
此刻酉时,云开雾散,夕阳照进窗,一抹亮光照在梢尖,影子出现,岁忆谙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诗。
“柳梢残日弄微晴…………微晴。”
“你叫柳微晴吧。”岁忆谙对女子说。
柳微晴…………她有名字了,还是岁忆谙亲自为她取的。
女子无神的双眼亮了亮,随即黯淡。
岁忆谙开始了她的问话。
“你认识靳江浛?”
“认识。”
“是他让你来的吗?”
“是的。”
“他让你来做什么?”
“保护你。”
“靳江浛去哪儿找医师了?”
“医毒谷。”
柳微晴的回答速度很快,连半秒的思索都没有,跟机器一样,这让岁忆谙很是诧异,她没在问了,而是望着窗外美景,柳微晴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
隔壁屋子里,黎绕月收回意识,她将岁忆谙与柳微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魔力…………
黎绕月在城隍庙外感受到了魔力,她敢断定这不是错觉,当时城隍庙中只有岁忆谙,靳江浛和白英空三人。
白英空肯定不是,岁忆谙并不认识身有魔气的柳微晴,而柳微晴是靳江浛派来的。
一想到她初见靳江浛的那一刻,她就毛骨悚然,她的直觉告诉她,靳江浛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鬼石会在他手里吗?
砰!
隔壁房传来木板打击墙面的声音,可听出力道之大,黎绕月迅速起身前往岁忆谙的厢房。
房内,一见到靳江浛,柳微晴立马站起身,让出位置。
“姐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靳江浛朝岁忆谙冲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去,上半身摔在床榻上,这给岁忆谙吓得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
但靳江浛一点儿也不在意,急忙握住她的手,冰凉无比。
“姐姐,你的手好凉。”靳江浛抬眸,身上满是尘土,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岁忆谙在心中吐槽,她收回手,说:“你别叫我姐姐了,听得我汗毛直立。”
“哦,那…………谙?”
“什么?”
岁忆谙一愣,低头看他。
靳江浛歪着头,眼睛有些许湿润,但遮不住眼中的炙热,他继续说:“你不愿我唤你姐姐,那我便唤你谙。”
岁忆谙一脸莫名其妙,“随你。”
两人对视,靳江浛想要看出岁忆谙眼中的情绪,可是没有,依旧十分平淡。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衣长衫的男子,男子面容清秀,手里拿着一把白玉折扇,肩上还背着个木箱子,他探头探脑道:“你们…………聊完了吗?”
靳江浛让男子进来,男子将白玉折扇别到腰间,随后抬脚走近,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股很好闻的药香。
男子来到岁忆谙面前,微微弯腰,细细打量着她,岁忆谙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他左瞧瞧右看看,得出结论:“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人啊。”
男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他将木箱子取下放到床头桌上,对岁忆谙说:“伸手。”
岁忆谙伸出手,手腕处被盖上了一条面料柔软的真丝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