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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争执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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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路灯亮起,街边景色飞速往后退去,车内寂静,闭目的段兮燕忽然感到有什么触过来,他的小拇指被勾了下。
他睁开眼,看见向杉手臂撑着车窗托着下巴,头瞥向车窗外,空余出的手勾着他的小拇指。
路边闪烁的光跃过向杉的眉目,他嘴角轻轻挑起,是异常平和的状态,心情也不错。
这天他没做什么,但留下的记忆是缤纷的。
仿佛草坪黄昏之时的风也吹入他的身体,将那些焦急的疯狂,冰冷的排斥与游离的傲慢都吹散了。
让他不再躲在幕后,而是和常人一样淋雨嗅花,与人建立起联系,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和挣扎。
他亲自走入了红尘。
他的笑比起以往,眉梢染了丝桃花般的温柔,化作绕指春水,融入绵绵情深的细雨。
直到目的地,向杉都没有松开手。
下车时,向杉不勾手指了,他牵起段兮燕的手走进宴会,一路上笑着同人打招呼,人们的目光不自觉落到段兮燕身上。
他们大部分没有见过段兮燕,都猜测起他的身份。
两人牵着手,自然是关系暧昧,不过这位高傲如月的太子爷也会爱上人吗?
向杉容貌出众,段兮燕走在边上也不逊色。
他们走在红毯上,像互补的双方,向杉神采奕奕,光辉璀璨,段兮燕则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
他没留意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以为众人看的是向杉。
寻常他衣柜都是简约款式的衣服,挑不出错,也不出彩,连件浅色的衣服都没有。
当他换上精心设计的衣服,被珠宝和配饰装点后,他就是被打磨好的原石,折射出夺目的光彩,一双沉静的眼眸如黑曜石,独特而令人着迷。
向杉对目光敏感,他注意到了这些注视,不以为然。
段兮燕是为他收藏的珍宝,旁人的觊觎只能在黑暗中,只有他才能牵着他的手,向所有人宣誓所有权。
他们踩着地毯走过走廊,穿过大门,走进繁华的宴会厅,水晶灯将场内的人照得光鲜亮丽,他们站在灯下自信从容。
向杉去敬酒,段兮燕则找了处地方坐下。
他被带过来也就是满足向杉的恶趣味,不需要他做什么,他选中处有酒杯的地方,酒杯高,多少替他遮掩点注视。
在他思考着如何度过漫长无聊的时间时,一个人走了来,他抬起头,与位长相精致的少年的对视。
少年站到段兮燕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段兮燕,眼眸里的厌恶之情满溢而出。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向哥身边!”
段兮燕有些疑惑,这是向杉惹的桃花?难道他还要帮忙挡桃花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记着向杉要求扮演的人设,“就是你想的,舞伴、恋爱、伴侣,什么都可以。”
“你也配!”少年闻言怒气冲天,他来这里当然不是想听这个的,其实他早在向杉的朋友圈内看过段兮燕。
但他不愿意相信,他调查过段兮燕,一个无权无势的贱人,哪里配得上向哥?
本以为他走到段兮燕面前,段兮燕就会自惭形秽,他是被人捧着的Omega,是所有人的无上的珍宝,而段兮燕就是个粗鄙的Beta,他看了自己也不觉得羞愧。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那些字?!
少年嫉妒到发疯,语言尖酸刻薄起来,“我还在想你是多勾人的狐媚胚子呢,原来是只又臭又脏的老鼠啊,给我擦鞋我都嫌脏,滚回你的下手道吧!”
他的恶意毫不掩饰,看段兮燕仿佛在看一团脏乱的东西,也在咒段兮燕去死。
段兮燕笑了起来,“可我是向杉的爱人,你素质差成这样,还如此蠢笨,不该是你向我跪下吗。”
少年气得上头,不管不顾一扫桌上的酒杯,酒杯倾倒,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五彩的酒液混在一起洒满桌面,玻璃飞溅起来。
大厅瞬间安静,赶忙中段兮燕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
无数或幸灾乐祸或打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玻璃还是划伤了段兮燕,他真没想到会这样,高估了这类人的智商。
在他要起身时,一人推了把少年。
推的人漫不经心,但是他的力量非少年可以抗衡,少年倒在段兮燕脚边,玻璃碎片直直扎入他的身体,尖锐的哀嚎响彻大厅,段兮燕看向来人。
——是笑着的侯行知。
他钟爱浓烈张扬的色彩,穿着墨红色西装,胸前别着叠成玫瑰的丝帕,看地上少年的皮肤被玻璃深深扎入,血液在地上流淌,眼中恶意的愉悦毫不遮掩。
他想着,是划到了脸吗,又或者是划到什么重要血脉?
不过应该不是,出血量对不上。
他故作苦恼道:“诶呀,刚刚见了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一时激动,没看到你。”
人在地上挣扎,他却伸出手,假惺惺说:“我扶你起来吧。”
因为侯行知的到来,边上的侍从不敢上前,侯行知看了过去,笑容冰冷,“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亲亲宝贝受伤了吗?”
围观的人噤若寒蝉,他们恍惚地想着,侯行知在说谁?谁和这疯子好上,不要命了吗?
只见侯行知取出自己帕子,走向捂住自己喉咙的段兮燕前,笑意无存,再深些,玻璃就要划破动脉了。
段兮燕接过丝帕捂住自己伤口,轻声道谢。
地上的少年终于站起来,他全身血流如注,朝着侯行知嘶吼,“侯行知你找死!你竟敢伤害尊贵的我!”
侯行知正火着,少见的冷了脸,语气平缓,“是吗?”
与侯行知相识的人才知道,侯行知动真怒时是没有表情的,他说话越平静,代表越失控。
不失控的侯行知就够恐惧了,他生气起来所有人都要倒霉。
宾客惶恐地往后退,祈祷不要波及到自己。
唯有一人行上前,是位面相老辣的老人,少年看到他好像有了底气,立刻换了面容,哭得娇柔可怜。
老人用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少年战栗不语。
老人没有看自己孙子,以一种威严而强势的声音对侯行知说。
“孙儿不懂事,但他一个Omega因你留了伤痕,若公子不娶他,我这个孙子一辈子可要毁了。”
沙发上的段兮燕本来没有精神,闻言抬头,是谁敢招惹侯行知?
侯行知当没听到,药箱来了,他无视老人,打开箱子取出绷带、棉签和消毒药,轻柔地为段兮燕涂药。
老人被拉了面子,一阵愠恼,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我倒不知道,我就离开了会,有人敢伤我的人。”温润的声音响起,众人让开道路,向杉从远处走来。
他眉含笑意,眼瞳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少年怯怯开口,目光痴迷,委屈撒娇道:“向杉哥哥……”
向杉清冷如月,一举一动极为端雅,他越过血人似的少年,低头在段兮燕额心吻下。
他没做什么,但在向所有人宣告,他对段兮燕是认真的,谁动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羞恼而难堪,他捧出颗真心,却被人这样轻践。
他不去恨侯行知,不去恨向杉,憎恨起了段兮燕。
少年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指着段兮燕骂,“都是你,都是你这个——”
他没能说出口,因为向杉起身扇了他巴掌,他外表再美丽清雅,也是顶尖无情的Alpha。
少年跌倒在地,二次受伤,向杉扫了眼侍从,侍从地下头,任由少年疼到昏迷过去。
向杉是温和平静的月,但此刻的他好像一把冰刃,融于环境,藏着无声的杀机。
“你们是在谋杀!”见到孙儿这般,老人担心的不是他的命,而是自己要失去的利益。
侯行知语气状似遗憾,“谋杀?谁见到了?你说巧不巧,今天监控也坏了。”
他不发话,在场谁敢指控他。
老人脸色越发难看,“你!”
他如树皮松弛的脸气得抖了抖,想到什么,强忍怒气哼道。
“这么多双眼,难道都是瞎了不成,你看向公子才是祸水,迷住我孙儿的脸,让他痴迷于你。你和侯公子必须有位要负责我孙儿的下半生!”
众人感慨,好能一张搬弄是非的嘴,把黑的说成白的,小少爷自己出言挑衅,自己发疯推东西,责任却落到侯行知和向杉身上,这是指定要咬一家攀关系。
他们谈话的间隙,侯行知为段兮燕涂好了药,剪了段绷带绕过段兮燕脖子,段兮燕有些痒,躲了躲。
侯行知终于分出精力,笑吟吟对老人道:“老东西年数大,这野心也跟着大了起来。”
老人被气笑,“你们不娶我孙子,还要取沙发上这个玩物吗?他勾人的本事不小,玩玩就罢了,结婚是要和世家Omega的。”
老人傲慢不已,看段兮燕仿佛不是在看什么人,而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段兮燕脸色沉了下去,这也是他不喜欢和人起冲突的原因,他一出手,这老人能入土,打不得,那要怎么报复回去呢?
仿佛看穿段兮燕的恼怒,侯行知用镊子一点点挑出碎片,温声道:“亲爱的你说,你是想看这老东西进医院,还是破产,或者让他全家入监狱?”
他根本没收着语气,语气戏谑,但是谁都知道,侯行知言出必行。
老人重重跺了几下拐杖,提高音量。
“竖子!”
侯行知摇头叹气,“这是什么年代的古董,一身老人味,原来是脑袋先腐化了啊。”
老人捂着心脏倒下,仆从怕出人命,扶着他往下走。
段兮燕心想,侯行知的嘴和他的心一样毒。
侯行知看着老人的背影,目光闪过丝阴冷的恶意,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看向段兮燕时,他又是幅柔情模样。
向杉坐到段兮燕身边,紧抿唇,力道轻柔地将段兮燕发冷的手发在自己掌心,“抱歉,让你受到了伤害,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侯行知讽刺道:“等你来,我亲亲宝贝都要被欺负死了,废物。”
向杉一言不发。
众人唏嘘不已,看够了热闹,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沙发,段兮燕坐着,一边一个四大家族继承人,而且看着还以他为中心。
——这人到底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