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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   5
      少年眉梢微挑,原本冷寂的眸子间,罕见的燃起了战意。
      像冰原上的焰火。

      白筱微微后退一步,方便到时候逃跑。
      自己的伤,世界上那么多医师,总还是有希望的。
      刚刚他也想抛下自己嘛,她自顾自地安慰着。

      男人对她投来淡淡一瞥,情绪不明,随即收回目光,转向黑衣人。

      蒙面人臂膀平展向前,保持手握箭弩的姿势,将其对准阿哭,他的手很稳。

      箭矢急速设想阿哭,在树干、土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由远及近。
      其中有几根贴着他的衣领而过,却被他轻巧躲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轻点地面,二人距离不断拉近。
      白筱微微睁大自己的眼睛。

      随着距离减小,蒙面人也不再使用箭弩,利落将它放在身后,用左手从身侧抽刀而出。
      清晨略显惨白的光线下,冰凉剑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震颤声,在空中萦绕,经久不散。

      躲闪,进攻。
      鞋履划过带着露珠的野草,剑刃刺破微凉湿润的空气。
      勉强平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叶簌簌而下,飘荡至竭尽全力抵挡的蒙面人发间,在强烈的进攻下,他体力显然即将耗尽,手握重剑,步步后退。

      而阿哭依旧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黑衣人有些不甘,挥剑抵挡,手部青筋暴起。

      直到,代表死亡的剑锋,隔着黑色面罩,轻轻抵在他喉间。
      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望向眼前执剑的少年。

      少年抿唇,下巴微扬,胸膛由于战斗起伏着,手中之剑分毫微动。

      黑衣人粗重喘息着,眼中怀疑和惊惧,他的手紧紧抓住刀柄,掌心收缩,又缓缓松开。

      想来,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面罩之下,他惨然一笑,随即跪倒在地。
      手中武器落地,他咬下齿间藏好的毒。

      “你不会善终的。屠尤,万岁!”
      他声音冷寂,像从黑色深渊底部发出来的,最恶毒的诅咒。

      阿哭表情淡淡,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倒像习以为常。

      武器坠地的剧烈声响,被柔软的土地稀释,变得微不可闻,接着,是身体触地的声音。
      在一天之始的黎明,他平静地迎面倒了下去,抽搐几下,再也没起来。

      少年确认其完全死亡后,收刀入鞘,仔细搜查那人随身物品,接着向她走来。
      黄叶飘落,带着冬季独有的寂寥,他的衣角微微飘起。

      白筱站在不远处。
      这是她第一次,与死亡面对面,生与死的界限好像在此刻变得格外模糊。
      那么的短暂,又那么的,惊心动魄。

      地上平摊、堆叠着二十多具尸体,他们皮肤尚存血色,神色各异,或不可置信、或惊惧。
      大多都将眼睛死死瞪大,然后定定望向某一处,悄无声息,像沙丘中的一点砂砾。

      红色浸染了这片土地,他就像在血肉之上行走。
      而林间微风依旧,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少年眼中印着着冬日初升的太阳,脚步显得有些轻快,有落叶掉落至他衣服上,在风中轻微浮动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不难过吗?就这样死在你面前。”他的声音清冷,带着微微喘息。
      白筱眼眸低垂,摇了摇头。
      “毕竟,他想要杀你。”

      身旁,落叶劈头盖脸往下掉着,身前的少年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不想杀我?”
      这一次白筱没有回答,转头就走。
      不和毫无逻辑的人说话。

      他们在寺庙前找到了翠鹂,但却不止她一个人。
      彼时她正看着被白筱费力支起的窗框,微微出神,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男人。
      白筱一下子就认出,那时那天晚上替她们开门的侍卫,尽管当时光线很暗,但他和翠鹂对视时间很长,所以记住了他的样貌,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翠鹂扭头看到白筱,便飞速转身,向她走来。

      “小姐!”
      天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她身体颤抖着,眼睫不住的震颤,眼眶中的泪水折射着树木干瘪的枝干。

      白筱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扬了扬唇角。
      “和他走吧。”
      不要跟着我了,这条路会越走越难,毫无尽头,而且会死的很惨。
      原著中的翠鹂,是被毒杀的,年轻的身体靠在古旧的榻子边,脸色惨白死不瞑目。

      翠鹂望着她,立刻摇头。
      “我不要,小姐需要我。”

      “但你会死。”
      “我不怕死!”
      旁边的侍卫男孩,终于抬头看了翠鹂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翠鹂咬咬唇,又加了一句。
      “我不会走的。”

      挥鞭声再次响起,这是同行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马蹄踩踏在泥地上“哒哒”作响,古旧的车厢吱呀作响。

      白筱略微调整坐姿,目光却不期然与阿哭碰上了。
      后者目露探究,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表情,毫不遮掩。
      她有些无奈,拿起桌上粗陶所制的茶杯,轻啜一口大自然友情赞助的冷水,悠悠开口。

      “说说吧,谁要刺杀你呀?”

      那个刺客,应该也算是个有骨气的,见自己逃脱不了,便服毒自尽。
      能培养出,或者命令这样刺客的人。
      这位幕后主使,想必是手眼通天,位高权重。
      而屠尤,没听过。

      阿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粘黏血液的佩剑,许是刚刚杀完刺客,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想杀我的多着呢,没空管是谁。”

      狂妄自大,又或是肆意潇洒。
      白筱有些分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和他一起北上一定是危机重重。
      而且也不知道,白家的那些人会不会继续追上来。
      但那鸟兽群散的模样,大概也不会有人还敢回白家。

      轻微移动酸胀的小腿,她微微叹气,很是惆怅。
      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解毒呀?

      而另一边,少年擦剑的手微不可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擦下去。

      白筱对他充满了警惕。
      车厢较小,她做到他的斜侧面,尽可能的远离,但两人之间距离依旧十分紧凑。
      外面是翠鹂,和她的好朋友,陆晨。

      下一座城池是萍乡。

      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太阳出来后,寒意立刻被驱散了些。

      阿哭终于收回了剑。
      阳光微微映亮了整片帘子,上面投影着松竹的模糊影子。
      他的眼底浮起几分趣味。

      “外面两个都是你的朋友?”
      身体微微倚靠着车壁,他语调玩味。

      白筱坐直身体,目光尽量真诚地盯着他的眼瞳。
      “是的。”
      语气相当恳切。

      少年微微歪头,用黑发细碎地扫着他的右肩,在阳光下有着漂亮的光泽。
      听完他白筱的话,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怀疑以及嘲笑吗?
      白筱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主动权现在不在自己手中,做一个鹌鹑也许能让日子过得更好些。

      紧接着,是一路的沉默。

      太阳升到了正当中,一天中最灿烂的时刻。
      白筱刚刚混着凉水咬完冷硬干粮,此刻温度升高,昨晚又睡得提心吊胆,一直担心下一刻白府侍卫冲进来。
      此刻困意像迷雾一般将她的大脑笼罩起来,她在迷雾中摸索着,始终找不到出口。
      三秒钟后,她战战兢兢地闭上了眼。

      他盯着她看了一秒,又一秒。
      大概过了个十秒。

      他终于伸出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皮肤白,在阳光下,像有着温暖的触感,如果忽视那些茧的话。

      他用手轻轻抵住她的肩膀,白筱穿了不少衣服,配上精致的五官整个人显得圆润娇憨,手抵在肩上,只有衣服的柔软触感。
      他面无表情,动作很轻地将她的头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头碰到木质车壁,发出很轻的“碰”的一声。
      大概顿了十几秒,他的手微微上移,靠近她白嫩的脖颈,下面是血液掠过,不断跳动的血管。
      他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松开。

      白筱并不知道这些。
      她的梦光怪陆离,让她深陷其中,难以逃脱。

      从逃离白家的那一天开始。

      白筱的窗帘被轻手轻脚地撩开,露出翠鹂朦胧的五官,看不真切。
      房间里没有点灯,月亮从窗户纸那儿若有若无地透了进来,黯淡惨白。

      白筱经历过这些,下一句话,应该是翠鹂说的。
      “小姐,逃走吧!”

      但,梦中的场景却截然不同。
      朦胧的夜色中,她的身体重的惊人,想被无数被子压着,禁锢在某一点,完全无法动弹。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想要睁开眼睛。
      眼皮重若千斤,费力睁开后,却站在墓群中间,黑色石碑林立,松树忠诚地站在那里,她眼前的石碑上,正刻着自己的名字。

      于是恍然转身,站在的城门之上,天气阴沉,飘着小雨,下面是群情激奋的人群,声音嘈杂,却看不清表情,粗粝沉重的绳子套在她的脖颈上。
      她没搞清状况,想要环顾四周。
      下一秒,后背传来一阵推力。
      身体失重向前坠去。

      三秒钟后,白筱醒了过来,不断喘着粗气,后背被汗水浸湿,厚重的衣服显得闷热潮湿。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望向了身边在闭目养神的阿哭。

      在刚刚的梦里。
      她,看见了他。

      就在坠落之时,就在,那古老城楼之上。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掉下去,像望着一粒砂石坠入水池一般。

      那样冷漠的眼睛,像完全冰冻的静湖,仿佛能够穿透一切。
      白筱看了他一眼,就急速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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